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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免校长,教授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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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010字   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您将了解到北美高校的:

  • 教授治校理念

  • 校级和院系级行政构成

  • 教授学术活动及贡献


在国内多所顶尖研究型大学轰轰烈烈开展人事制度改革的背景下,作为专注于高等教育的自媒体,最好大学网经“一读EDU”授权,将在《最汇说》栏目中陆续推送《全球高校教师人事制度》系列专题报告。此份报告调研了全球主要国家的高校教授薪酬体系、教授考核机制和北美高校的基本人事制度。研究区域横跨4个大洲、10个国家和地区


在前几期专题中,我们介绍了美国研究型大学教授的薪酬体系美国公私立大学教授的工资Tenure Track制度考核体系从多个角度梳理了北美大学教授的薪酬和考核体系。


在我们讨论北美教授的薪酬制度和考核制度的同时,也必须考虑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教授在大学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换句话说,教授在大学中有什么样的影响力,他们的影响力来源于哪些方面。这个问题涉及到高校最基本的人事制度,它为教授的薪酬体系和考核体系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


在本期文章中,我们将从高校的治校思想、行政构成以及学术贡献这三个方面来探讨北美高校的基本人事制度。


  • 「治校思想」主要是指教授治校的理念,这个思想从根本上保证了高校可以不受外界的行政干扰,保证了教授拥有绝对的学术自由。

  • 「行政构成」部分将涉及高校的行政架构,大到全校的学术评议会、教授委员会,小到以单个教授为基础单位的科研团队。

  • 「学术贡献则从教授的科研经费和科研成果对学校的贡献来探讨教授在高校中所占据的核心地位。


需要说明的是,本篇文章介绍的是北美高校中最常见的人事制度和机构设置情况,而各高校的具体设置会有所不同,在此介绍的内容不代表所有高校的情况。


以下,就将从这三个方面介绍北美高校基本人事制度。


治校思想:教授治校的理念


教授治校的理念起源于欧洲,最早可以追述到12世纪成立的巴黎大学。其后成立的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也秉承了这一理念。从19世纪开始,这一治校理念逐步传入美国的高校,经过美国大学教授协会( American Association ofUniversity Professors, AAUP)的推动和改进下,教授治校的理念在美国高校中得到了普及。


教授治校的基本含义是指:高校中各级行政机构应该广泛采纳教授的建议,薪酬体系的建立、考核体系和考核标准的设立、考核的实施以及经费的管理等也必须由教授来主导。


美国国家教育协会(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 NEA)在1987年发表声明,更进一步明确了教授治校在高校管理中的作用:他们认为教授治校应该是高校管理中的关键理念,教授应该在教学课程和学位要求的设计、教授招聘和晋升、学术休假等事项中起到主要作用。除此之外,声明还明确了以下内容:在符合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法律的情况下,高校内部的运行不应受到联邦政府、州政府以及其他一些外部行政机构的干扰,政府应清楚高校自治是保护学术自由、知识进步以及追求真理的必要条件。



美国国家教育协会教授治校声明



行政构成:教授在高校管理中的作用


教授治校的理念赋予了教授参与学校管理的基本原则。具体到高校的日常管理,教授治校主要体现在教授积极参与高校各级行政机构、学术机构以及基本的科研团队的运行。


1. 大学各级行政机构


北美高校的行政结构与中国大学类似,由上到下分为学校-学院-系。除此之外,在某些大学还存在一些独立于院系、但由各院系教授组成的研究中心。本篇文章主要探讨学校-学院-系的高校运行结构。


类似于美国和加拿大的政治结构(联邦政府和州/省政府相对独立),北美高校的校级运营和院系级运营也相对独立,各个院系的主任由院系教授来决定,不受学校的控制。理论上来说,各个院系的tenure track制度、薪酬体系以及院系的规章制度也由院系教授来制定。从前面我们探讨的教授终身制和职位晋升的考核流程可以看出,除哈佛大学这样比较特殊外的高校之外,其他大学的教授考核和晋升基本上是由院系决定的,学校层面的委员会或校长一般只负责核查院系在教授晋升过程中的流程是否合适,以及最后对晋升教授职位进行备案。


因此,除了少量教授参与学校的管理工作(如校学位委员会),大部分教授主要参与院系一级的日常管理。再考虑到院系一级相对独立的运营模式,我们在这一小节中将主要探讨院系一级行政机构的组成、机构人员的产生等,在学校一级,我们只重点介绍学术评议会和教授对校长的制约机制。


  • 系主任的选举

  1. 当系主任职位空缺后,由学院的遴选委员会(search committee) 或顾问委员会(advisory board)开始启动新人员的搜索工作,首先确定系主任候选人是从系内教授产生还是从外校招聘。委员会一般由院系的行政人员和系里的教授代表组成。

  2. 委员会向系里所有的教授征求意见,确定系主任的招聘要求和条件,同时鼓励教授推荐候选人。

  3. 委员会最终确定候选人,原则上候选人应不少于2个。

  4. 候选人在系里的教授大会上进行答辩。

  5. 由系里的教授大会投票选举最终的系主任。

  6. 当选的教授要在学院进行公示,公示通过后成为新的系主任。


  • 教师大会(Faculty Assembly)

一般来说,在北美高校中,教师大会是最高决策机构,具有解散机构的权力。如果需要,教师大会还可以上交提案,制定各种规定。


不同高校教师大会的组成人员有很大的区别,但一般包括校长、主管学术的副校长、学院院长、系主任和学院教授。在有些学校,教师大会包括所有的在职教授和退休返聘的教授,甚至包括行政人员和学生代表,而某些学校的教师大会只包括一些教授代表。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教授在教师大会中占绝大多数。


教师大会要求定期召开大会,一般由全体教授组成的教师大会开会频率要低一些(有些学院只要求一年一次),而由教授代表组成的教师大会可能需要每月召开一次会议。



匹兹堡大学16-17学年度教师大会日程


  • 教授理事会(Faculty Council)

教授理事会是对教师大会(若学院有该机构)和全院教授负责的常设机构,负责制定学术方面的各种规章制度和管理条例,例如制定tenure track制度的流程体系和考核机制、课程要求、学位授予规定等。教授理事会还负责成立学院的各种委员会,并授权委员会行使权力。


理事会的成员包括校长和副校长,以及其他由选举产生的教授,有些院系的理事会自动包含学院的院长、各系的系主任等。


  • 各常设和专门教授委员会(Standing and Special Committee of  Faculties)

北美高校的教授普遍有占20%考核系数的service(服务)时间,要求教授参与院系的管理服务工作。也就是说,参与学院的管理工作既是教授的权利也是教授的义务,教授治校的理念从基层就得到体现。


如果说教授理事会是一个管理机构、负责规章制度的制定和学院的学术管理,那么各种委员会则是学院内具体事项的执行机构,例如终身制与晋升委员会负责教授的招聘和考核,课程委员会负责课程的开始和授课安排,研究生委员会负责研究生的招生工作以及研究生的考核和答辩,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委员会保障院系的正常运转。


在某些学校(例如MIT),学校并没有设置教授理事会,因此一些教师委员会还负责担任类似教授理事会的管理工作。


  • 教授参与制定学校和院系的条例

一般来说,院系的各种规章制度的制定和修改都需要院系教师大会的审议和投票表决,例如教授的考核制度、晋升机制、学术休假制度以及薪酬体系等。


  • 教授对校长的制约机制

北美高校的校长一般由校董事会来挑选和任命,校长在日常的行政管理中具有很大的权力,但是在学术权力方面,学术评议会(Acadamic Senate,或称Faculty Senate)作为北美高校中学术方面最高的执行机构,对校长的权力形成制约。学术评议会是大学里学术政策的制定者。虽然校长是学术评议会当然的主席,但由于学术评议会的主要成员是来自各个院系的教授,且享有与校长同样的投票表决权,因此学术评议会成为教授参与学校管理和对校长形成制约的工具。例如,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还特别定义学术评议会是教授的发声场所,是教授参与管理和分享大学管理权力的组织。


除了教授评议会可以对校长形成制约外,教师大会是另外一个可以对校长形成制约的机构。虽然从规章制度方面看,教师大会并没有罢免校长的权力,但如果一个校长被教师大会投了不信任票,校长的选择往往只有是辞职。其中的一个例子是2005年3月,哈佛大学艺术与科学学院由于不满时任哈佛校长劳伦斯·萨默斯的性别歧视言论而对他投下了不信任票,虽然后来萨默斯对自己的言论进行了道歉,但还是在受到来自教师大会的压力下,于2006年2月宣布辞职。又如2016年春季,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师因不满校长尼古拉斯·德克斯处理性骚扰事件不力、预算赤字扩大、涉嫌滥用公款等原因,对他投出了不信任票;并有该校教师向媒体表示,若德克斯再不辞职,秋季开学后教职员们还将继续推动罢免。最终,德克于同年8月宣布辞去伯克利校长一职。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对德克斯请辞的报道


2. 教授领导科研团队


教授领导的科研团队是研究型高校的基本组成部分,以单个教授为中心的科研团队既是科研成果的出产单位,也是科研人员的培养场所。一般的科研团队由教授(指项目负责人,Principle Investigator-PI,可以是正教授、副教授或讲师三种职位)、博士后、博士生、硕士生、本科生、访问学者等组成,有些科研团队还有专门的秘书。在科研团队里,教授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不光拥有科研方向和科研主题的主导权,还包括博士后和学生的招聘权力。


教授在科研团队里还拥有财政支配权,只要符合基金的要求和学校的相关规定,教授在各项基金的支配过程中不会受到院系机构或其他教授的影响。因此以教授为中心的科研团队可以看作是独立运作的小公司,教授的科研工作较少受到院系主任或院系其他教授的影响,所以教授在高校中属于相对独立的个体。也正因为如此,教授才能以真正的自由意志参与到教授治校的工作中去。


3. 教师工会/协会(Faculty Union/Association)


教师工会或者教师协会一般由全校教授组成,代表教授的利益。在教授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工会或协会向教授提供帮助。在一般情况下,教师工会或者教师协会参加学校的管理,包括参加教授薪酬和福利的谈判、参加学校规章制度的制定和修改、以及对教授提供建议和保护。因此教师工会或者教师协会是高校管理中的一支强大力量,也是教授参与学校管理的一个重要途径。


学术贡献

教授是大学教学和科研的主力,他们不光通过参与学校的管理来给学校做贡献,还通过培养学生、科研成果产出以及科研经费提成来给大学运营做出贡献。


  • 学生培养

顾名思义,大学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在研究型高校,无论是通过授课培养学生,还是通过指导学生科研来培养学生的科研能力,教授都是绝对的主力。


  • 科研成果贡献

在绝大多数学校,教授产生的科研成果,例如论文、专利和学术声誉等,都归学校所有,因此教授不光是学校声誉的贡献者(通过论文、学术声誉),也是学校资产的贡献者(通过专利等)。


  • 科研经费和学校提成

在北美的绝大多数高校,高校要对教授申请到的经费进行提成(Overhead),提成比例从20%到60%不等。例如60%的提成比例是指教授申请到10万元经费,学校要预留6万元,教授只能拿到4万元来进行科研。高校利用提成的经费支付教师的工资、福利以及其它的运营。


学校除了从科研经费中提成外,学生的学费也是学校的一大收入来源。在研究型高校的大部分专业中,研究生的学费由所在科研团队的教授来支付,因此教授是学校经费的主要贡献者。 


小结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


  1. 教授治校是北美高校人事制度的基本理念;

  2. 教授在院系级及校级行政机构中发挥重要作用,同时教授具有参与院系管理的基本义务;

  3. 教授通过学生培养、科研成果产出及科研经费提成等方式为大学运营做出贡献。


本期作者:ApplySquare(申请方) 北美研究分站  项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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