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代人的杰出创作
作者：柳洪昌
一个人肚子里有多少书，就跟一个人腰里有多少钱一样，属于个人隐私，因此，更多人的读书功夫，我们就不得而知。
例如，不是郑振铎亲自检验，我们怎么也不会知道茅盾能够背诵《红楼梦》；不是周建人的回忆文章，我们也不会知道鲁迅小时候是背过《纲鉴》的。因此，从根本上说，读书功夫成就了那一代文化巨人。
从《八十忆双亲》里，知道钱穆9岁就能背诵《三国演义》。此事值得一录：那是一个晚上，父亲去镇上的烟馆议事，钱穆跟随同往。
进了烟馆，一客忽然问钱穆：“听说你能背诵《三国演义》，是真的吗？”钱穆点头。又一客问：“今晚可试试吗？”钱穆又一点头。
于是，按着客人的要求，钱穆开始背诵诸葛亮舌战群儒那一段，一面背诵，一面表演，把诸葛亮与张昭等人的语气，神态，表演得淋漓尽致。大人称奇，小钱穆免不了有些飘飘然。
第二天，钱穆依然随父亲去烟馆议事。路过一座小桥，父亲问：“认得桥字吗？”钱穆点头说：“认得。”又问：“桥字是什么旁？”答：“木字旁。”
木字旁换马字旁，是什么字，认得吗？再答：“认得，是骄字。”父亲又问：“骄是什么意思，知道吗？”钱穆答：“知道。”
父亲步步紧逼：“你昨晚的行为，有这个'骄’字吗？”钱穆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如闻雷声，俯首不语。在父亲眼里，既便是9岁，能背诵《三国演义》，也不能骄傲。
从张恨水的《山窗小品》里，知道他在14岁前，就能背诵一些典籍：《三字经》，《论语》，《孟子》，《左传》，《大学》，《中庸》，《诗经》，《书经》，《礼记》，《易经》，《千家诗》，《古文观止》。
显然，这不是他可以背诵的全部。很小的时候，他就写一些酷似《聊斋》的小说，这可以证明他把《聊斋》读得烂熟。
从他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写的《水浒人物论赞》，又可以看出他对《水浒》的烂熟，在连载这部《水浒人物论赞》时，他每天既要出报，又要同时为几家报纸续写连载小说。
他不可能有时间翻查原著，只能凭记忆去撰写。即使达不到背诵《水浒》全书的程度，也应该是差不多了。
不然，他不会在五十几年的写作生涯中，创作了一百多部通俗小说，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中，长篇章回小说，总字数超过了三千万。
作为文史学者的曹聚仁，奉行的读书原则不是背诵，而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在《中国学术思想随笔》里，他谈到自己对几部经典著作的阅读遍数：《儒林外史》读了一百多遍，都一本正经地读，不是随便翻翻。
读《红楼梦》赶不上俞平伯，也读了七十多遍，《聊斋》读了四五十遍，《水浒传》读了二十多遍。《三国演义》只读了三遍，原因是它没有《三国志》引人入胜。《史记》读了多少遍，他没说，只说这是最爱读的书，是下过一点苦功的。
曹聚仁的话不免令人生疑，一部书读上几十遍，上百遍，怎么还能记得？难道他每读一遍都要记个账吗？怀疑归怀疑，但很明显，从他著作中透露出的学问看，书读的多，读得熟，应该是毋须置疑的。
遗憾的是，当人们惊叹那一代人的读书功夫时，现在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既感到没有时间，更觉得没有必要，因此，就导致了现代的文化人，普遍缺乏那一代人的扎实功底，所以，也就不会有那一代人的杰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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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柳洪昌：笔名韶年，衡水市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当代文学集萃平台签约作家，小说主编。兼任林海文化平台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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