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脱离实践是最大的不幸。（达芬奇）
没有什么比好的理论更实践的了。（卢尹）
没有什么比好的实践更理论的了。（布朗哈特和巴图内克）
正如最好的医生直接治疗症状而不依赖诊断来确定治疗方法一样，最好的理论家可能只根据数据开出”处方”，而不需要在数据和”处方”之间引入理论。（斯达巴克）
是亦察之尚有未精。然就如吾子之说，则知行之为合一并进，亦自断无可疑矣。（王阳明）
说明：本文是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的前主编David A. Whetten于1989年发表的一篇经典文章。作者希望以此构建一个广泛接受的框架来评判组织科学中的理论写作。
作者：David, A, Whetten. What constitutes a theoretical contribution?[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89, 14(4): 490-495.
Brigham Young University - Provo Main Campus | BYU · Department of Organizational Leadership and Strategy
33.98· PhD Organizational Studies, Cornell, University
摘译：赵舒婷 朱佳敏 张姝辰 杜运周
导读
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一直是管理学界争论的话题，今天这种争论伴随着理论与实践脱节的质疑，变得异常激烈。那么什么是理论？我们将通过梳理理论讨论的系列经典论文，来温故而知新，理解理论与实践的关系。
自从成为AMR的编辑以来，David A. Whetten一直试图找到一种简单的方法来传达什么是理论贡献的必要成分。在此之前，有过几篇关于这个主题的优秀论文，但它们通常涉及的术语和概念很难融入到与作者和评论者的日常交流中。因为可用的框架既在澄清意义的时候，可能会导致混淆。
这篇文章是填补这一空白的初步尝试：本文的目的不是创建理论的新概念，而是提出几个用于讨论理论开发过程的简单概念。作者写这篇文章的动机是要缓解期望和标准方面的沟通问题，这是由于缺乏一个广泛接受的框架来讨论组织科学中概念写作的优点。
这篇文章围绕以下三个问题来展开：
（1）理论发展的基石是什么？
（2）理论发展的正当的、增值的贡献是什么？
（3）评审概念性文章时要考虑哪些因素？
第一部分讲述了一个理论的组成要素；在第二部分我们将使用这个框架来建立理论开发过程的标准；第三部分则总结了审稿人对AMR论文实质性贡献和适宜性的期望。
理论发展的基石是什么？
根据理论发展的权威理论(例如Dubin, 1978) 一个完整的理论必须包含四个基本要素。
What（是什么）
我们需要明白，哪些因素(变量、构念、概念)在逻辑上应该被视为解释社会或个人现象的一部分？我们有两个标准来判断理论在多大程度上包括了“正确”的因素：全面性和简洁性。
①全面性，即是否包括所有相关因素？
②简洁性，即是否应该删除某些因素，因为它们对我们的理解没有增加什么额外的价值？
How（怎么做）
在确定了一系列因素之后，研究人员的下一个问题是，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操作上，这涉及到使用“箭头”连接“方框”。这样的步骤通过显式地描述模式为概念化增加了顺序。此外，它通常引入因果关系。这些要素共同构成了理论的领域或主题。考虑的关系集越复杂，以图形化的方式描述它们就越有用。
需要明白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理论性论文都必须包含方框和箭头的图形，但是可视化的呈现往往能澄清作者的思想，增加读者的理解。特别是，正式的模型可以帮助理论开发人员和用户评估简约性和完整性之间的平衡。
Why（为什么）
什么是潜在的心理、经济或社会动力，证明选择的因素和提出的因果关系？这个基本原理构成了理论的假设——将模型粘贴在一起的理论粘合剂。
模型背后的逻辑为判断提出的概念的合理性提供了基础。逻辑代替数据作为评估的基础。作者应该通过提供令人信服的、合乎逻辑的理由来改变观点，从而拓展我们知识的边界。
为什么要进行研究对于理论发展和实证研究之间的联系有着重要的意义。将How和What结合起来，就产生了典型的模型，可以从中派生出可测试的命题。（命题和假设的主要区别在于命题涉及概念，而假设需要度量。）从技术上讲，这些语句（例如，A是由B引起的）可以在不理解模型背后的原因的情况下进行测试。然而，这往往导致经验上的，而非理论上的对研究结果的讨论。
What和How是描述，只有Why解释了原因。在我们的经验观察中，What以及How提供一个解释模式或差异的框架。这是一个重要的区别，因为数据，无论是定性的还是定量的，都是有特征的，理论为这些特征提供了解释。这三个要素一起构成了一个简单理论的基本要素：描述和解释。
可研究的命题非常有用。它们迫使作者思考新思维或修正思维的具体应用，并增加了后续研究构成对作者核心论点的有效检验的可能性。
Who, Where, When
（是谁，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这些条件限制了理论模型产生的命题。这些时间和环境因素决定了理论可概括性的边界，并构成了理论的范围。
对核心命题的普遍性进行一些简单的心理测试是有价值的。例如，应该鼓励理论家去思考它们的理论效果是否会随着时间而变化。
对于基于经验的理论来说，对环境的敏感性尤为重要。根据语境主义者的观点，意义来源于语境。
一个理论的Who、Where和When通常是通过对最初基本的理论陈述（What，How，Why）的后续测试中发现的。
理论发展的正当的、增值的贡献是什么？
大多数组织学者不会从零开始产生一个新的理论。相反，他们通常致力于改善已经存在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通常很难判断什么足以构成了在AMR这样的理论期刊上发表论文的贡献。然而，前一节所述的社会理论的构成要素提出了一套作出编辑判断的标准：
What and How
通常提出的添加或删除变量并不足以从根本上改变现有模型的核心逻辑。理论见解来自于证明一个新变量的加入如何通过重新组织我们的因果关系而显著地改变我们对现象的理解。
一个理论What和How的重要变化经常被令人惊讶的研究结果所激发。在收集定量或定性数据的过程中，学者们常常面临着他们的观察与认知不一致的问题。
Why
它通常涉及到从其他领域借用一个观点，这鼓励改变我们的隐喻和格式，以挑战支持公认理论的基本原理。
概念发展的这一方面特别重要，但通常被忽视。理论经常受到挑战，因为他们的假设（通常来自其他领域）已经被证明是不现实的。
Who, When, Where
仅仅指出理论应用范围的现有概念的局限性是不够的。理论家需要理解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异常，以便他们能够修改模型的方式和内容以适应这种新信息。
这一结论只有在新环境的某些方面表明该理论在这些条件下不适用时才具有理论价值。换句话说，更可取的是研究理论边界（在不同的定性条件下的应用）的定性变化，而不是单纯的定量扩展。这种方法的两个例子是Maruyama在东方文化背景下对西方管理理论的研究（1984）和Whetten在衰退条件下对成长型组织理论的研究（1980）。
第一，针对现有理论的单个元素提出的改进很少被认为是充分的。因此，一般的经验法则是，批评应该集中在理论的多个要素上。这种方法使理论工作具有完备性和彻底性。
第二，理论批判应该汇集令人信服的证据。这个证据可以是逻辑上的，例如，这个理论内部不一致；经验上的，例如，它的预测与几项研究积累的数据不一致；或者是认识论上的，例如，它的假设是无效的，给出的信息来自另一个领域。
第三，一般来说，理论批判应该提出补救或替代方案。批评家们应该共同承担起改进理论的责任。
评审概念性文章时要考虑哪些因素？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研究了理论论证的固有优点。此外，审稿人还会考虑其他因素，包括表达的清晰度、对研究的影响、及时性和相关性。下面列出了七个关键问题，大致按它们被使用的频率排序，总结了我们的审稿人最常提出的问题。
1.What’s new?
这篇论文对当前的思考做出了重要的、增值的贡献吗？撰稿人不一定要寻找全新的理论。然而，对现有理论的修正或扩展，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学者现有的观点。建议的更改可以根据范围和程度进行校准。一般来说，范围（该领域受影响的程度）在决定贡献的价值时不如程度（这与当前的想法有多大不同）重要。
2. So what?
这个理论有可能改变组织科学在这个领域的实践吗？与研究的联系是否明显？是否有针对当前理论缺陷的解决方案？标准理论论文的目的应该是改变研究实践，而不是用那些不重要的方式来简单地调整一个概念模型。
3. Why so?
其背后的逻辑和支撑证据是否令人信服？作者的假设是否明确？作者的观点可信吗？理论发展论文应该建立在令人信服的论证基础上，建立在对人性和组织实践的合理、明确的观点基础上。
4. Well done?
文章是否反映了经验丰富的思想，传达了完整性和彻底性？是否包含多个理论元素（What，How，Why， When，Where，Who），使论文在概念上更加全面，而不是流于表面？这些论点是否反映了当前对这一主题的广泛理解？如果包含命题，是否使用正确？这个论点有什么明显的逻辑缺陷吗？作者是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从大量的同行信息中得到启发，发展出这些思想的吗？
5. Done well?
论文写得好吗？它是否合乎逻辑？中心思想容易理解吗？阅读令人愉快吗？这篇论文是否足够长以涵盖主题，但又足够短以引起兴趣？论文的排版是否反映了高的专业标准？论文的格式和内容是否与投稿人须知中的规格一致？
6. Why now?
这是当代学者在这个领域感兴趣的话题吗？它会促进当前的讨论，刺激新的讨论，还是重振旧的讨论？审稿人给他们认为是多余的、没有联系的或过时的论文打低分。
7.Who cares?
有多少学术读者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一篇论文可能在技术上是足够的，但本质上对我们广大的读者来说是无趣的。关于吸引力小的主题的论文通常在标准1和标准2（what’s new和so what）方面有更高的标准。也就是说，他们被期望对当前的思考和研究实践做出更重要的贡献。一般来说，即使是高度专业化的论文也应该与管理或组织的核心概念和问题相联系。
小结
总而言之，理论的发展过程和评判理论贡献的标准需要被广泛理解和接受，这样编者和撰稿人才能有效地交流。关于建立新理论和改进现有理论的过程的论文总是受欢迎的，Whetten的文章给管理学界提供了一个初步的讨论框架。但是，Whetten对于理论背后的因果类型并无深入的讨论，而不同的因果逻辑下，理解的Why可能会不一样，这是需要引起读者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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