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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荣:马河声的意义

    说人,就不能不说生此人、养此人的那一方地界,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说到马河声先生,我却十分不想说地界——古长安,就像国人喜欢标榜吾华历史如何如何的悠久、文化如何如何璀璨一样,西安人一说到西安立马也觉得自己有了汉唐气象,伟岸不凡。我却在想汉唐时的华人肯定不必鼓吹吾华的悠久与璀璨,汉唐时的人即使不提西安,也自信自己的伟岸不凡。

    我之所以说到马河声先生不想提地界,是因为马河声先生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现在又是一个生活在古长安的地道的中国人,这两个地界都不好说,往大里说可以说的很牛叉,往小里看却可以看的很卑微。更何况,要说马河声先生就不能不说到书画,中国人一说到自己的书画往往忘乎所以,西安人一说到自己的书画更是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标榜——往往是因为缺失。

    1985年左右,当时的西安秦苑书法学会举办了一个书法展,题名是——长安当代著名老书画家作品联展,后来还将其中的一部分作品结集出版,序是赫赫有名的欧阳中石先生写的,在序中欧阳先生先是对地界做了一番这样的概述:

   古都长安是我国历史上一座文化名城,沿循至今,仍然是一座‘地摄西北’,‘文通今古’的古韵醇厚而文采浮光的重要城市。他有着悠久而闻名的历史,也有着富丽而堂皇的现在。地下蕴珠藏玉,地上流碧映金。即使信手俯拾,也非是秦当即是汉瓦。真是‘地城灵也’,‘人必杰也’。生活在这里的士人,上承历史之遗绪,民俗优雅;更沐时代之春雨,新风正兴。此次长安当代著名老书画家作品联展之举,足示光彩。远地闻之,对事对人对书对画,景羡之情由衷而生,不禁肃然起敬。是以故奉数语,以致尊崇。”

    起敬而尊崇,却是因了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书、这样的画:

   拜观了长安诸老书画,眼界为之大开,‘七步之内必有芳草’之说,洵非虚语……现在以一地诸宿之大作荟为专集,于是群星具显于银河,百卉荟萃于花朝。少者望七,长者望九……然而他们腕力犹键,笔锋尚豪。说字体,则篆、隶、楷、草,体式规范而自成机杼;论风格,则苍、劲、秀、雅,古不乖时而今不同弊;观丹青,则工笔、写意,泼墨点染而情豪气壮,垂髫仕女而神态纤纤。字字俨然法度,篇篇得体成章……”

    我一下子这么长篇累牍的引用,其实犯了我开篇所言的忌讳的忌讳,因为我热爱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更何况,我引用的是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一个局外人,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就某一时、某一地、某一些人的论述,看了那些人的作品再回过头来看这序,我觉得那时的地、那时的人是相符于这一篇序的,那时的地承载着那时的人、养育着那时的人,那时的人丰富了那时的地、美化了那时的地,谁也没有辜负谁。

    马河声先生大概也是那个时候进的西安城,但在那个展以后,那一批人不知怎么的就慢慢的逸出了繁华,虽然长安人一直都喊着什么长安九老,喊着喊着就成了长安四老,喊着喊着就喊没了几老却喊出了四方城内一篇灯红酒绿、喊出了四方城外高楼耸立。每当我看到连边远的辽宁都说自己是书法大省的时候,连蛮夷如广西都可以在书坛刮起一阵“广西现象”的风的时候,我不能不为古长安虽然繁荣了景象,却荒芜了文化的现状而悲哀。庆幸的是我在马河声的博客里看到了他新近的一篇文字——《“时代”沈鹏》,粗略的看了一遍后即使我惊喜,马河声进城的时候虽然城里的大家们隐逸了,但他却没有和他追逐的梦擦肩而过。文中消息,让我看到了一个文人的良知与责任心和由此引起的危机感,更让我看到了作为一个书画家的马河声先生的大心境、大理想与大追求。于是,我激动的给朋友打电话说:“未来的马河声,是陕西书画界的希望。”

    我曾经给人说,书画是个怪胎,人常说本地不兴本地货,但书画却绝对是个本地就认本地货的物什。于是,在一地一境,拉虎皮做大旗,你占山我为王,陕西书画界好像更擅长于此,既然擅长于此就少不了窝里斗。曾经看过贾平凹先生给何海霞书画集写的序,有一句是:“自古长安难留客”,看了就让人感伤。后来又在包立民先生的《百美图》一书中看到关于李世南和王子武先生的文字时,包先生这样写道(大意是)——在长安画坛,真正继承长安画派精神衣钵的只有李世南先生和王子武先生了,但遗憾的是李先生和王先生后来都没能在西安呆下去。这是一个局外人的局外感叹,不知道四方城内的局内人看了会作何感想?虽然我也是个局外人,但我看了以后却十分的羡慕起“海派”来,“海派”是真有是真有海纳百川的气概呀,不管你是不是本地人,不管你的画风怎样,只要你在这个地盘上呆过,只要你够水准,那您可就是海派的人了。于是,海派艺术五彩纷呈,屹立百年不倒。

   “四老”那一辈人之前,长安书坛我喜欢张寒杉的小篆,寇霞的隶书,党晴梵的行草,更何况他们还是各体兼善而独有所长,所长都是可以代表一个时代高度的妙作佳构,只是现在的人于艺喜欢追风,不爱死人爱活人,以至于艺风低俗、大作蒙尘。我看过一本《首届河南郑州国际书法展》的集子,该展大概在1986年,我看过之后再回过头来审视当时的长安书坛,骄傲的感觉是“四老”那一代人不仅可以代表当时整个中国的书法的最高高度,即使放眼世界大可以唯我独尊的,书法本来就是咱中国的土特产嘛!但那一代人之后,“我家大门常打开以后”,书法就显得不安分守本了,竟有一股风跟着小日本“墨象”、“前卫”起来了,这是歪风——借鉴是好的,盲从却是大可不必。

    就我目光所及,“四老之后”能为艺术守身的有傅嘉义、李成海、赵熊诸先生,可惜的是傅嘉义先生虽然大才在身,却天不假年,早早的走了,这也许是天妒英才的真实不二,要不然“四老”之后若有几老之尊,我坚信傅先生必居其一。这三位都是默翁陈老的弟子,看过三位先生的作品不能不惊叹陈老是一位能授人以渔的善教者。当然了,刘自椟先生的弟子崔宝堂、路毓贤虽然也写的很实在、很真诚,但我觉得他们只能算是为刘老守节,在艺术的境界上就输了一筹,须知艺术之神只可有一,不能有二。

    长安画派人物凋零,长安的画坛依然热闹,长安书坛数老隐退,长安的书坛仍然繁荣。热闹和繁荣却掩饰不住精神的衰败,流行着的黄土画派有名无实,就像悬挂着在大街两旁的石宪章、吴三大题写的招牌有貌无神。写字达不到书品的境界,再精湛的技艺也只能沦落为杂耍,但这品的支撑则来源自身的天分和后天的修为,吴三大先生却是极富才气的书法家,五六十岁之间写的作品,写的有功有性富有灵气,但写着写着灵气却变成了习气,究其原因就是老先生后来没有了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了,后天的修为不能及时、足够的补给给先天才气所需的养料。写招牌卖来的钱滋润了他的生活,却也腐朽了他的灵魂。他在石宪章逝世后写了一副这样的挽联——爱祖国亲群众大笔服务社会,你先走我后到共铸灵魂书艺。话说的很高尚也很崇高,但服务社会得来的票子,铸就的书艺却没能体现灵魂的圣洁。文章憎命达,物质的优裕阻碍了艺术的前进,吴先生终究是达不到他本来应该达到的高度了。

    我在西安的书院门惨淡过活的时候,当时有一个西安画院的女画家,因为向我借过一本字帖,后来经常去我那闲谝。有一次她问我:“你觉得薛养贤的书法怎么样?”我说:“好,但我不喜欢,他是一个有才气的人,却非要跟风的去比赛参展,虽然在全国浪得了大名,却丧失了自我的灵魂,你把他的书法往大展的海洋里一扔,你就会发现那样的薛养贤竟然有那么多个!他可以写的更好,但这样下去他以后就会把自己搞得不会了。”和薛养贤走一条路的尚有吴振锋和遆高亮。这里边不能不提一下史星文先生,他和吴振锋,遆高亮聚在一块称作“华山三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曾经像吴、遆二位先生一样的向全国大展投稿什么的,但我却没在那些展事的集子里见过他的影子,如果他也投稿,不管大赛评委会怎么看,我还是觉得“三友”之中,他是写的最自在,也最有才气的。当然了,吴振锋先生的隶书,遆高亮先生的行草,都能代表时风所趋,自有他们的风格在,这一点是勿需质疑的,只是过早的流于一种模式,再想突破那是得经历一番凤凰浴火的磨难的。

    钟明善先生应该算是陕西书法界的骄傲,竟然干过一届中国书协的副主席,但钟先生所长在书法理论,字是文征明的底子,又加了一些米芾的样子,写的比文徵明僵硬、所以就没有米芾洒脱,后来可能想融汇于右任的一些东西,又弄的不伦不类,总体感觉好像是拿毛笔写硬笔字。有一档电视节目在介绍钟先生的时候说他最大的贡献是把意象说引进了书法理论,但刘熙载在其《书概》第一条里便开宗明义的提出“圣人作《易》,立象以尽意。意,先天,书之本也;象,后天,书之用也。”我上初三的时候看过钟先生的一本小著作《书法入门》,先生开篇便对“书法”在概念上是什么做了完美的诠释——书法是用中国特制的毛笔书写汉字的艺术,概念上这么讲无懈可击,我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当我后来看到周汝昌先生的《书法艺术答问》一书的时候,发现钟先生在书法一词概念上的解释竟和周老先生相差不二,也不知道钟先生看到过周先生的著述没。这么看来,书虽小道,但在写上该玩的花样前人都玩尽了,在理论上该费的心思前人也费尽了。陕西现在的书协主席雷珍民先生,字老道厚重,漂亮悠游,但在格局上总让人感觉到失之于小。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全国都认为陕西是书画大省,那时候的大是大在质量上,现在陕西人非得自己说自己是书画大省,大却大在了数量上。有一句颇为为嘲讽的话,不知是外地人的讥讽还是陕西人的自嘲,说是走在西安的大道上,一不小心天上掉下来一块砖砸倒十个人,其中九个是书法家,剩下的那一个还是个书法爱好者。时下的陕西书法创作在气象上,富贵不如北京;高华不如上海;彪悍不如辽宁;隽秀不如江浙;野逸不如四川;开张不如河南,人家都能因地制宜在发挥自己的长处上下功夫,陕西人本应在自己生噌冷倔的性格里做足厚重大气的文章,遗憾的是陕西人却舍本逐末的玩起了轻巧。马河声先生有一幅画题名为——《画回肥唐温柔乡》,并有妙文一段——“我对女人的欣赏是:宁胖勿瘦!当然最好是骨肉停匀,但那需要上帝的帮忙,很不容易。女人虽然不是时代的主宰者,但绝对是一个时代的风向标。女人“露骨 ”,时代“无情”、甚至“无耻”!颠覆传统的审美习惯,或者说挑战人的天性爱好,不是愚蠢,便是变态。我们现在确实被愚蠢包围,被变态威逼,被“三俗”强暴,真正想寻求一丝纯正的气息,只能将自己的头颅伸到自己的裤裆了?!......欲哭无声!......便不哭!!!”读画品文,令人生许多感慨、深思……

    马河声先生没有参过什么大赛,但他的终极目标却是要做一个职业的书画家,并言说吴昌硕、齐白石不就是职业的书画家么?吴、齐二位先生,不仅仅只是某一时期、某一领域的一个高度,他们是是中国书画史上两座令人仰视的巅峰。如此看来,马先生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本来以他的才气跟跟风,参参赛,在整个中国浪得大名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本来是一条捷径,但先生却舍而不走,职业书画家的名号在先生眼里是高贵的,书法在先生心中是神圣的。所以,他令书法回归于本真,与文学联姻,追求的是书法本身该有的文化含量。他不参赛,因为参赛就像选秀,那是超女快男的杂耍,虽然炫耀的是姿色的华丽,暴露的却是精神的贫瘠。

    我要说的马河声的意义,不在于他现在的声望和未来的高度,而在于马先生有着一股我行我素、守静如一的心态,这种心态使他的艺术之花是建立在了他自己营造的厚壤肥土之上,深沉积淀后,开得奇葩那是自然而然的结果。马先生在书画上的作为,应该是当下书画界的一剂清新剂,明心亮眼药。话说到这,就得再说说马先生那篇题为《“时代”沈鹏》的文字来,文中的精神实质是:作为一个书法人,是应该为当下书写,还是为历史书写的审视与慎思。睿智之中颇含淡泊,奇崛之中尽显执着。我不能说马先生现在的书法、绘画、篆刻有着怎样的高度,但难能可贵的是和他同时期的人的相比,他是众科兼能的,这就多了一份养料,宽了许多眼界,艺术需要的是积淀,追求的应该是慢修静养之后的厚积薄发,我常常给朋友说心态决定高度,但光有着良好的心态,却没有最起码的能力,是无法向那个高度行进的,于此,马河声先生可以说是得天独厚。那天朋友带我去拜访马河声先生,在先生的画室从中午一直呆到晚上,谈书论画之余,先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要多读书,多学习。这让我又想起了放翁先生那句被人拉来引去,折腾的几近熟透了的熟话:“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可这话放在马河声先生身上,是那么的知行合一、透亮而实在。

    马河声先生在新近的一篇文字说了这样一句话——“须知,书法之道没有十年冷板凳,二十年熟手段,三十年静修为,唯靠胆大、名响、位高、钱多、气粗,要我说,连门都找不见!”我看了做了这样的留言评论——“书法之道要有十年冷板凳,二十年熟手段,三十年静修为——马老师推心置腹之言,60年啊——书法是要用生命来体味、修行的……”马先生这样回复——“这是概念,不是数学,60年,我也熬不住。”这是马先生的本色率真,但我赞美的也只是理念,有这一理念在,人心能淡泊,书象自清明。

    马河声先生在行动上绕过与他同时代的同道们,在思想上融和于往贤先哲的精神里,马河声先生的意义即在当下,更在将来。念叨着马河声先生时时提及的要多读书、多学习的言说,我便作如是想,更乞望在这片养育过“四老”以及“四老”以前的大家们的土地上,再不要沃土贫瘠,精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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