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市场。凌晨四点半。我从那里走出来,酒劲在往上涌,风吹过有些凉。六月的后海,安静地如同曲终人散的剧场,热情已经被消耗掉,只想赶快逃离。
记不清喝了几种酒,记不清怎样踉跄着上了出租车,等回家一觉醒来后,除了感觉微疼的脑袋,什么都记不清。不过,分开前,朋友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一点都没忘,他说,你需要时间。
我理解他的意思,而我又何尝不清楚。只是时间走得太慢,而我的心口的疼呼吸地太快,这注定将我的一切都打乱。我提不起精神上班,没有胃口吃饭,睡觉也是迷迷糊糊。总是会想起她。
那次也是在后海。她是朋友的朋友,从江南过来,说是要参加一个艺术展,她是学这个的。她说这些的时候,长长的头发静静地垂着,眼睛轻轻地盯着桌子上的果汁,手不太自然地放在那里。我知道,她见生人是会紧张的那种,而我何尝不是。不知道算不算一见钟情,可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确是动了一下,然后我的思维就开始错乱。
她说她不喜欢吃海鲜,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点了虾;她说她想吃蜗牛,我竟然不假思索地说,菜够了吧。我到底在干什么。以至于后来这些都成为朋友谈论的笑料。
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变得愚蠢和天真。而我当时的这两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散场。从饭馆出来,去后海边散步,夜色如潮,两岸灯火在湖上交相辉映,被来来往往的游船宕开,一如我的心起了波澜。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银锭桥边下来,这怀旧的音乐吸引着我。“好喜欢这首歌。”她轻声在旁边说。虽然不是对我,但我像着了魔一样,说道,走吧,去看看卖什么。她和朋友都一愣,跟我走下桥去。
是一个精致的小货摊,音乐从一个小音箱里飘出来。“你不是属猪么?看那小猪多可爱。”朋友笑着对她说。“是啊,好可爱。”难得见她笑。那就买了吧,谁让她喜欢。于是,我毫不犹豫掏钱买了一个,“给你,小小猪。”我相信我的脸一定很红,但我把手伸向她的时候还是有一丝后悔,觉得有些唐突。她倒没怎样,伸手接过捧在胸前说了声,谢谢。我心跳加快。
朋友见状,知我心思,便稍微大声说道,买点烟花吧,我们去船上放。她转头笑起来,说,你还真浪漫。我说,好啊,走吧。
桨声灯影,船头还有人弹琴。这边是一个安静地坐着的羞赧的江南的女子。这样的场景,仿佛是梦里的天堂。我天真地想到了以后,泛舟,荷花,抑或游乐场,她笑着,我看着,时光不再流转。
我点燃了烟花,递给她。她被烟花簌簌的样子吓得叫了起来,船稍微晃了一下。就在她伸手的时候,小小猪脱落手中掉到湖里,涟漪将灯火的光影击碎,点点星星。已经来不及接,小小猪飘了出去。“怎么办啊?对不起啊,是你买的。”她慌了神。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朋友说,算了,反正你已经拥有过它了。
烟花在夜里在水上热闹地绽放着,琴声水声岸边隐约的歌声还有她的笑声,淹没掉了刚才的不快。然后是夜深,人散,各回各家。在路边,朋友说,正好他和你住的地方在一个方向,让他送你吧。她没有拒绝。
出租车上,各自无言,我手心里捏出一把汗。到达酒店,我下来,有一句话经过千思百转,终于说出口,我喜欢你。她听后,沉默几秒钟,说,谢谢你,你吓到我了。
我不知道她的话里有什么含义。我是愚笨的。回到家,一夜无眠。后来再有她的消息,是从朋友口里,她已经回了江南,一切如旧。
我问朋友,我喜欢她,她为什么吓到了呢?朋友笑笑说,爱情这种东西,别人怎么会说得清呢。在时间抹平了我呼吸的痛以后,我回味这句话,好像也领悟到了。再回忆起那个夜晚,落水的小小猪,湮灭的烟花,它们带来的是不安或者快乐,别人又怎么会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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