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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书漫谈》之简谈草圣张芝及作品简析

张芝,字伯英,敦煌酒泉(今属甘肃)人,东汉书法家、“草书之祖”,是东汉名将、学者,“凉州三明”之一,有“酹酒还金”清廉美誉的大司农张奂的儿子。

张芝出身名门,勤学好古,淡于仕进,拒绝朝廷征召,朝廷以有道征不就,时人尊称为“张有道”。

关于张芝拒不做官的原因,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东汉末年社会险恶官场黑暗,不知是不是理解父亲一生为官起落不定而有感慨,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功过是非的荒诞,也不知是不是看透了人生的荒凉和通透……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书法里,潜心研习书法,在笔墨的世界里沉淀自己的生命,也在书法里抒发自己的性情…

张芝擅长草书中的章草,后脱去旧习,省减章草点画、波桀,将当时字字区别、笔画分离的草法,改为上下牵连富于变化的新写法,成为“今草”,也叫“大草”。

张怀瓘《书断》称他“学崔(瑗)、杜(操)之法,因而变之,以成今草,转精其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其书“如行云流水,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下而为下字之上,奇形离合,数意兼包”。

张芝从民间和杜度、崔瑗、崔实那里汲取草书艺术精华,独创“一笔书”,亦即所谓“大草”,使草书得以从章草的窠臼中脱身而出,从此使中国书法进入了一个无拘无束,汪洋恣肆的阔大空间,从而使书法家的艺术个性得到彻底的解放。

晋王羲之对汉、魏书迹,惟推钟(繇)、张(芝)两家,认为其余不足观。张芝草书对后世王羲之、王献之草书影响颇深。与钟繇,王羲之和王献之并称“书中四贤”。为唐朝“颠张醉素”的“狂草”开辟了道路。也为“书如其人”的理论发展注入一脉血液。

张芝刻苦学习书艺以至如醉如痴的精神也令人叫绝,也对后人学书起到了积极的影响。卫恒在《四体书势》中说“凡家之衣帛,必先书而后练之。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后人称书法为“临池”,即来源于此。

《沙州都督府图经》对《张芝墨池》有记载:“张芝于此学书,其池尽墨,书绝世,天下名传。因王羲之《番书论》云:'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好之绝伦,吾佛及也。'”

《敦煌古迹廿咏》中有一首《墨池咏》赞道:“昔人精篆素,尽妙许张芝。圣草雄千古,芳名冠一时。舒笺观鸟迹,研墨染鱼缁。长想临池处,兴来聊咏诗。”

张芝正是这样苦苦求索勤奋努力,才攀登上了书法艺术的高峰,其书“为世所宝,寸纸不遗”,三国魏书家韦诞称他为“草圣”,也是当之无愧的“中国草圣”。

《终年帖》 传为张芝之作,或为唐张旭所作。选自《大观帖》(故宫博物院藏李宗翰宋拓本)

释文:终年缠此,当治何理耶?

且方有诸分张,不知比去复得一会。

不讲意不意,可恨汝还,当思更就理。

所游悉,谁同故数往虎丘,不此甚萧索。

祖希时面,因行药欲数处。

看过还复,共集散耳。

不见奴,粗悉书,云见左军,弥若论听故也。

《终年帖》像是一封给朋友的信,叙叙别阔,个人姑且这么臆测。

终年为此纠缠羁绊,不知到如何处理这个麻烦,到底是为什么呢(有可能是世事跌宕,人生难定)?

也正因如此,得到消息,不得不走(可能是朋友因为政治原因被贬官),不知道这一走,下次再会能不能够,有一种心痛!

且不说得意不得意的时候了,心里很痛恨,也应当思考回来,好好打理好自身啊!

以往同游的,还有谁来陪同喽?我只好多次去虎丘走走,也就是聊以自慰罢了。

祖希要出远门了,他不时来看我,

和我共同探讨病情,为此也换了几次药。

好久没看到奴了。

粗悉来信了,说他见到了左军弥若,

弥若的性情还象往常一样。

《终年帖》纵逸不羁,下笔果敢却又淋漓酣畅,大气磅礴,张芝用笔使转法度严谨,良好的控笔能力,正如其拒不做官的坚决,也是自控力特别好的明证!

点画处的“实”与牵丝的“虚”结合的天然如画。字势奇崛,振人心神。结字时有巧思,如“散”之险绝、“耳”之中正,互为统一,特别自在。

线条流畅饱满,张力十足,仿佛骏马奔驰,恰似云烟缭绕;又如行云流水,变幻多姿,视觉冲击力如潮水扑岸,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通过文字了解张芝的情感,倍觉触目惊心,又觉韵味无穷…

《冠军帖》(《知汝帖》) 传为张芝之作,或为唐张旭所作。选自《大观帖》(故宫博物院藏李宗翰宋拓本)

释文:知汝殊愁,且得还为佳也。冠军暂畅,释当不得极踪。可恨吾病来,不辨行动,潜处耳。

《冠军帖》里张芝说:既然你在那里很忧愁,那还是回来的好哇。

冠军不过暂时畅游,却音信全无了。

就是我生病了,行动不便,不能到处跑动。更应该低调处世,潜心养志了!

《冠军帖》很简短,却有很强的爆发力,尤其是最后的“耳”字,一笔而下,一泻千里,如李白的“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如《诗经》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长叹

《冠军帖》章法特别美,起初字体比较收敛,笔画里却蘸满了深情,当“冠军”二字出现时,想张芝是如见其人,感情便有所释放和转移…再写到自身病患时,便难以自持了,无所拘束,笔画缠绵悱恻,特别感人;临到“耳”字,便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

《二月八日帖》 传为张芝之作,或为唐张旭所作。选自《大观帖》(故宫博物院藏李宗翰宋拓本)

释文:二月八日。復得鄱阳等。多时不耳。為慰如何。平安等人当与行。不足不过彼与消息。

二月八日已是春暖时节,草木荣发,张芝的心情也会因为季节的美好而轻松。

再次来到鄱阳湖,很有久别重逢的感觉!江山水色,光阴如昨,看到良辰美景,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慰人生呢!

有平安一行人同行,不用再给对方传信告知,大可放心就好了!

读《二月八日帖》很有一个感觉,仿佛张芝已是白发老人,有一种悠闲自得的心态,很像欧阳修所说“白发簪花君莫笑”的情致…

《二月八日帖》笔调相对平稳,不急不躁,我想跟张芝的看到秀山秀水的心境有关。行笔一点点活泛起来,想是人在山水间,不觉被山水所感染,愉悦之心就像春天的草木花发。继以跳荡连笔,字形逐渐放开,下笔都干净利落。最后又趋于平淡,有“远山长”的感觉!

此帖结字灵活多变,攲侧生势,字形大小对比强烈而不失控,疏密有致,布白令人寻味,一派天真自然,清爽自在。

《今欲归帖》 传为张芝之作,或为唐张旭所作。选自《大观帖》(故宫博物院藏李宗翰宋拓本)

释文:今欲歸。復何適報之。遣不知。總散往並侍郎耶言。别事有及。過謝憂勤。

《今欲归帖》表达了张芝想回家的心头,读到“今欲归”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心里很温暖。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我想回家了”。

“復何適報之”再次来信说一遍,可见想回家的心很强烈了!只是不知道信到了没。

除了“並侍郎”其他的事也提到了!什么事呢?不得而知了。

最后表达感谢。此帖就像一个感谢信!一片赤诚,都在笔墨间流转…

《今欲归帖》此作线条虚实结合,粗细对比明显,给人很强烈的动感。

点画连带行云流水,断开处干脆利落,断连结合分明,引人入胜。

此帖点画以曲线为主,适当出现直线条,既情势流美又体势劲挺。

通篇行气自如,气势贯通。最后重墨结尾,大有响鼓顿收的感觉!

《秋凉平善帖》 传为张芝之作。选自《大观帖》(故宫博物院藏李宗翰宋拓本)

释文:八月九日。芝白府君足下。不為秋凉平善廣閒。彌邁想思無違前。比得書不逐西行。望逺懸想。何日不懃。捐棄漂沒。不當行李。又去春送舉喪到?美陽。須待伴比。故遂蕳絶。有縁復相聞。飡食自愛。張芝幸甚幸甚。

《秋凉平善帖》亦称《八月帖》,书体为章草,书迹高古可爱。该帖用章草书体进行书写,可以证明当时章草属于郑重官方字体,张芝用章草书写以示对“府君”的尊重!也可能是张芝早期的作品。

《二月八日帖》写在春天,《秋凉平善帖》写在秋天,春暖秋凉,都是让人愉悦的时节。该信件表达了张芝对府君的悬想思念,有不通书信的无奈,更有有缘得闻故人消息的喜悦和幸运!

该帖章草少有夸张形式的“燕尾”,收笔轻便含蓄,轻松自然,具有今草气息。

清王澍《跋临伯英章草》曾云:“《淳化》所载伯英狂草,皆俗手伪书。惟《秋凉》一帖,笔法淳古,为伯英手耳。余以右军《豹奴帖》笔意临之,亦略同其趣”。

通过张芝的为人,性情,学书经历以及书法表现,至少可以学到“非有定心不能有大志,非有大志不能成大器。”美得益于功夫深,得益于创新,得益于性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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