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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在东方升起”——三大中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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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9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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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联跟腱断裂后的一些感想以及对中国男啦未来的一点畅想,写的可能稍微有点一点儿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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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在赛场沸腾,巨人在东方升起。
长期关注cba的球迷对这句歌词一定不会陌生,这句歌词出自零点乐队在2000年为CBA创作的主题曲《相信自己》。也正是在2000年左右,有三位身形高大中国球员陆续从CBA联赛中脱颖而出,走进了世界篮球界的视野,国外的媒体给他们三个人起了一个响亮的称号——“The
Great Wall”,也就是中国球迷口中的“移动的长城”。
这三名球员都拥有惊人的身高,在场上同属于中锋这个位置。然而三人却又风格迥异。
第一位球员,身高2米14,出道时身型瘦削但移动敏捷,步伐灵巧,更有一手内线球员难得的中远投篮子。1996年,年仅19岁的他就成为中国男篮主力中锋代表中国男篮参加了亚特兰大奥运会。在国内联赛里,他所在八一男篮更是包揽CBA联赛成立以来的前6个冠军。终于在2001年,他远赴达拉斯,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踏进NBA赛场的亚洲球员。他就是大郅——王治郅。
第二位球员,身高2米10,这个身高在中锋中不算突出,但他肩宽如山,天生神力,更神奇的是拥有强壮的身躯的同时他还拥有细腻的技术,他的内线背身单打,高位和低位的策应,中远距离的投篮都非常优秀。虽然在CBA未曾染指过总冠军,然而卓越的个人实力还是让NBA球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终于在2002年,他加盟了丹佛掘金队,并且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在NBA比赛中首发出场的亚洲球员。他就是大巴——巴特尔。
最让世界震惊的第三位球员,身高2米26,除了鹤立鸡群一般的身高,他的各方面的条件几乎可以用匪夷所思形容:看似身型瘦长但是拥有极其强悍的下肢力量,身高过于高大但并没有影响他的灵活性,他的硬件条件看上去已经几乎完美,但是他的软件条件还要更加优秀,作为一名大个子,他的手感极其柔和,尤其是勾手和中投技术,堪称登峰造极。在短暂的CBA生涯里他已经创下了数不清的各种记录,终于在2002年,22岁的他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以状元秀的身份登陆NBA的亚洲球员。并在接下来的七个多赛季里多次入NBA全明星和最佳阵容,退役后更是到达了无数篮球运动员终生无法企及的高度:入选了奈史密斯篮球名人堂。他就是大姚——姚明。

是的,他们曾经都是“亚洲第一位”。“三大中锋”,大郅,大巴,大姚,不仅代表了中国篮球的最高水准。在黄皮肤球员的范畴乃至在亚洲范围内,他们都代表了当时最高水准。

在三大中锋之后,又有一身形高大的内线球员获得了世界范围内的关注:身高2米11的他在场上司职大前锋,他的的动态天赋很可能是有史以来黄种人的极限。他的跑跳能力,他的冲击力和爆发力,即使放在黑人球员中都可以算得上顶级,在进入NBA之前国外媒体就曾经称他为“Air Yi”可见他的身体素质的强悍程度。肉眼可见的天赋让他成为姚明之后又一位以高顺位进入NBA的中国球员,在NBA的四年生涯中他曾有过出色的表现,而他生涯最成功的时期在于回归国内联赛后,他几乎包揽了一名CBA球员在各个维度的顶峰。多次MVP和FMVP,多次率领球队问鼎总冠军,他的多项生涯数据累积都成为历史第一。他就是我们的阿联——易建联。

三大中锋与易建联,四位“东方巨人”,如果要用一个词概括他们的共同点,那就是“天赋”,并且是历史级的天赋。

然而遗憾的是,同样是在新世纪第一个10年走向世界的四位历史级中国球员,他们从没有真正并肩作战过。中国篮球历来以奥运会作为球队的终极目标,因此我们总是习惯上以4年作为一个周期。那么,在非常难得的在时间轴上短暂的2004年到2008年这四年,肯能是此四人生涯巅峰重合期,然而我们都知道在那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大郅受困于当时的体制和环境,犯了所谓的“政治错误”,在生涯最好的年龄段,被国家队拒之门外,而大巴和大姚,本应是并肩作战的国家队队友却产生了个人之间的矛盾,导致二人无法在球队中共存。一直到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中国才有了“明智联”的内线组合(然而实际上08年姚明是带伤出战,王治郅年过三旬逐渐成为地板流球员了,李楠也已经年龄偏大)。因此我一直不认为08男篮是历史最强的中国男篮,历史最强的中国男篮应该在2004年到2006年左右的某个时间段,在大郅尚在巅峰,姚明还没有遭遇伤病困扰,在大巴尚在国家队的某个时期(并且此时仍有李楠张劲松等上一代优质的外线球员)。

由于三大中峰与易建联太过于优秀,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间,人们下意识里有了“内线是中国男篮的传统”这样的观念。中国男篮强在内线成为了人们的一个思维定势,在以姚明为首的一代三大中锋陆续告别赛场后,球迷们开始期盼“下一个姚明”。而事实是,在过去的十年,甚至在可以预测的未来五到十年里,下一个姚明都没有出现,甚至下一个大郅,下一个大巴,下一个易建联,都没有出现。

因为,“巨人从东方升起”,是三大中锋和易建联带给中国篮球的假象。
中国男篮的传统本并不在内线,然而,因为21世纪头一个十年,因为历史上的一次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四位天才内线球员相继涌现,才让人们产生了“中国篮球的内线传统”这样的错觉。
事实上,三大中锋和易建联在国家队效力的这十多年间,中国男篮取得的最好成绩也只是奥运会和世界杯(也就是以前的世锦赛)的赛会制比赛8强,并没有取得过实质性的突破。早在1994年世锦赛和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中国男篮就已经取得过世界前八的成绩。在当时,中国与顶级强队美国,南斯拉夫,立陶宛等实力悬殊,但是对阵后来的诸多所谓欧美劲旅法国,意大利,澳大利亚,阿根廷,巴西等其实并不落下风。因此94和96那批人才成为了真正的“黄金一代”,而黄金一代的中国男篮并不是一只仰仗内线的球队,那是一只打着“小快灵”篮球的以外线渐长的球队。三大中锋虽然是最早踏上NBA赛场的中国球员,而实际上在上世纪90年代,以马健,胡卫东为代表的黄金一代锋线球员就已经进入了NBA球队的视野,胡卫东更是被誉为“中国的乔丹”,若非受困于当时的体制和环境,中国早在上世纪90年代甚至80年代就已经有球员进入NBA。而当时的中国男篮,优势并不在内线,而是人人都有一手中远投,强调球的快速转移和传切配合,球权平均,得分点分散,依靠着快,准,巧,连续打进了世界前八。
而在后姚明时代,纵使内线还有易建联,然而中国男篮已经在连续两届奥运会一场不胜,向世界前八再次发起冲击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在家门口进行的世界杯的失利更是让中国男篮历史首次失去了参加奥运会的资格。新一代中国男篮的主力中锋周琦成为了球迷们在网上口诛笔伐的对象,有非常多的球迷认为这一届男篮毁在了周琦手里。

而我想说的是,早在十年前,在三大中锋相继褪去时,中国男篮的路线就跑偏了。
三大中锋曾经带给中国篮球无数的遐想和希望,这让中国篮球界做起了“寻找下一个姚明“的美梦。从青年球队到职业联赛,陆续出现了若干同样身型高大的年轻球员,人们开始对他们产生幻想,希望他们带领中国男篮实现复兴。而事实上,除了三大中锋与易建联,后来陆续担纲国家队中锋的张松涛,苏伟,张兆旭等人虽然身高突出,但其实天赋平平,不要说在国家队取得成绩,在联赛里都不曾成为过真正的一线球星。再到后来,年轻的李慕豪,王哲林,周琦相继进入人们的视野,新一代内线球员中,只有周琦真正称得上天赋出众。在19年世界杯上,中国队得分前二的两名球员仍然是内线(易建联和周琦),而我们的外线火力惨不忍睹。比我们身高矮一头的委内瑞拉在防守端把内线当成家住在了里面,大胆的收缩防守放中国队在外面投,因为他们很清楚,钳制住了中国队的内线,中国队火力就缩减了一大半——十年过去了,中国对仍然在围绕着内线打。
有人会说,外线那么差劲,不打内线还能怎么办呢?
但其实中国男篮的外线可以很强的,毕竟二十多年前,我们曾经靠一众外线球员打出过成绩。
可是三大中锋合易建联的卓越表现让我们的国家队和联赛在过去的十年里鬼迷心窍一般的寻找下一位“东方的巨人”。从青训开始,高大的内线球员总是更容易得到更好的平台更好的机会。事实上,张松涛,苏伟,张兆旭等人根本不具备国家队级别的能力。包括后来的李慕豪,从一出道就是“希望之星”,然而事实上李慕豪在联赛里从来没有打出过优秀的表现,但还是从青年队开始就得到了大量的机会,甚至出战过奥运会。高个内线一次又一次令我们失望的同时我们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幻想下一批年轻的内线会出现奇迹。于是接下来又有了“小周琦”朱荣震,等等等等。。。
而实际上,易建联之后,真正在走进过世界篮球界视野的中国内线球员,只有周琦一人而已(或者最多再加上王哲林)。而值得注意的是,周琦在NBA的球探报告上,NBA的职业球探给周琦的定位是“F”,Forward,也就是前锋。是的,拥有2米17身高的周琦,当初NBA球探给他的定位是一名前锋,而不是中锋。你不得不佩服NBA球探的专业能力,事实上他们对周琦的身体条件和技战术特点研究的非常透彻,即使拥有2米17的身高,但是周琦更适合担纲4号位而非5号位。(同样的例子,拉脱维亚篮球天才波尔津吉斯身高超过2米20,当初球探报告给出的定位也是F),杨毅也说过,周琦从出道到现在,其实并没有真正“打到过篮下”。
说白了,在国际赛场上,跟欧美强队拼高度,拼内线,除非有三大中锋和阿联这样级别的球员在,否则是根本拼不过的。但是比技战术,比巧,灵,准,我们是有机会的。就像曾经韩国队知道内线不是中国队的对手,因此主打外线,终于在2002年亚运会的时候靠疯狂的扔三分赢了一次中国队。

简言之,虽然中国篮球有过大约10年间的内线辉煌,但其实中国篮球并没有过内线的传统,未来的答案,恐怕也不在内线。
这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
一个事实:中国男性的平均身高1.71米(2019年数据),位列世界第93位,然而,放在篮球的世界里,考虑到有大量的人口小国并不在世界篮坛讨论范围内,因此在篮球国度里,中国男性的身高其实是处于中下游的位置。当然,人们会说了,中国可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即使平均身高不够,但是全国范围内仍然可以找到很多大个子。但是大家都知道正态分布,身高在2米以上的比例是非常小的,相信很多人平时生活中根本没见过身高两米以上的人,更别说两米以上了。也就是说,在中国找大高个,本来就不容易。
而身高,只是衡量篮球运动员先天条件的其中的一个维度。篮球运动员的条件分硬件条件和软件条件,硬件条件又有静态天赋和动态天赋。而身高,只是静态天赋的其中一项。如我们所见,三大中锋优秀是因为他们的身高嘛?十分显然不是的,他们的各方面都非常出色,身高只是其中一项。那么,在中国,大个子本来就难找,即使找到了,他们的动态天赋以及软件天赋,也不见得会高。想要再找三大中锋和易建联这样的球员,只能说真的很难。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概率事件——三大中锋与易建联的诞生,在21世纪的头十年,奇迹般地发生了。但我们不应该继续寄希望于一个小概率事件再次发生。就好比,吃到了一次中彩票的甜头,但这不应该成为你继续买彩票的理由。
但是身高的正态分布和中国的人口基数让我们可以相对容易的找到优秀的锋线和后卫线球员。然而有太多身高不那么突出,但其实其他方面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没有得到高个子球员的机会和环境。反而有太多其实整体并没有太突出,仅仅只是因为身高出众,强行被推到了舞台上。
简单来说,与其奢求寻找下一个姚明,不如着眼于培养更多的丁彦雨航。
丁彦雨航在过去几年里曾经两度荣膺CBA常规赛MVP,之后更是参加过NBA的夏季联赛和季前赛,甚至还签下一份双向合同。(签下双向合同,理论上可以认为是一名NBA球员了,只是并没有登上过NBA的赛场)。小丁身高两米,跑跳俱佳,能突能投,仅从这个描述来看,要找相似模板的年轻人,其实有很多。但是得到了足够的培养机会的,并不多。倘若我们的青训系统,我们的联赛球队,能够给予更多锋线和后卫线年轻人更多的锻炼机会,而不是一味的把资源向内线倾斜,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丁彦雨航涌现出来。
这里不得不佩服杜锋,这几年相继培养出了赵睿胡铭轩徐杰等外线球员,尤其是徐杰,受限于身高,放在别的队可能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但他其实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后卫球员。

随着易建联跟腱断裂,不管之后还会不会回到赛场,“男篮一哥”的旗帜势必要交出了,三大中锋与易建联的时代,也就要正式落幕了。我们即将正式告别三大中锋与阿联带给中国篮球的假象——中国男篮是一只主打内线的球队。美梦即将做完,接下来我们要回归现实,下一只中国男篮,应当要回归中国男篮最初的路线:锋线环伺,万箭齐发。诚然我们目前的外线仍然很弱,尤其是锋线,小丁打伤,周鹏李根上了年纪,锋线捉襟见肘。但是我们还是能看得到,小丁之后,越来越多的外线球员正在站出来,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易建联这次的受伤,非常严重,考虑到易建联的年龄,此时易建联完全可以考虑就此功成身退。然而易建联手中的大旗,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接住。如果硬要在现役球员中找一人接过男篮的大旗,那我想这个人只能是周琦。原因很简单,周琦是继易建联之后,自2012年易建联告别NBA之后,中国男篮唯一一个真正走出国门,踏入过世界最高水平联赛的赛场的人。而在周琦之后这批年轻球员,不要说进入NBA,他们可能连进入球探报告的机会都没有。世界杯的失利归咎于周琦对阵波兰的失误是片面的,因为我们可以假如周琦不失误,对方也可以假如没投进的球投进,因此这种“假如”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中国男篮的整体实力真的上去了,才可以不用活在假如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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