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二程是宋明理学的重要奠基人,他们的诗教思想和汉儒相比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提供了更灵活的诗教观点和解诗方法。 |
河南省社旗县陌陂镇中心校 摘要:二程是宋明理学的重要奠基人,他们的诗教思想和汉儒相比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提供了更灵活的诗教观点和解诗方法。这也间接的体现在他们的诗歌创作中。程颢的诗有很多独特之处。程颐与其兄在诗歌作品上的显著区别也是由他们诗教思想的差异所决定的。
关键词:程颢;程颐;宋代理学;诗教;诗歌
宋代程颢和程颐兄弟,并称“二程”,上继开理学先河之周敦颐,下启集理学大成之朱熹,是宋代理学思想体系发展史的关键环节和主要奠基者,其创建的“天理”学说对其后明代“心学”和清代“宋学”影响极为深远。因为从元代以迄清末,程朱理学一直是高居庙堂之官学,二程之学的影响也自然渗透到经史子集等各个社会文化领域。但是在中国文学史研究领域,除了钱钟书、程千帆和马积高等先贤之外,大都把二程仅作为理学家对待,很少有学者把二程当成诗人对其诗教思想与诗歌创作进行专题学术考量。
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论唐宋诗之别称:“唐诗宋诗,亦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格性分之殊;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宋明理学家就是“另外一种人”,在作为诗人进行诗歌创作时,仍念念不忘“天理”,他们的思想根源和二程密不可分,足见研究二程诗歌的必要性。
二程虽是同胞兄弟,但性情凡俗冷暖大有之别。面对繁华的市井勾栏瓦肆娱乐场所,二程兄弟心态迥异。大程能让门生感到“如坐春风”,而小程则令门生有“程门立雪”。这种个人性情意趣的差别对诗歌文学创作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这或许正是二程兄弟诗歌作品多寡差异的根本原因。据《二程集》和《全宋诗》,程颢存诗67首,程颐存诗仅3首。
查学术界研究二程与诗歌的相关论文,专门或分别论述二程诗歌作品论文有9篇。其中徐仪明《理学家程颢及其诗》、张文利《二程的文道观及其诗歌创作》、姜海军《二程文道观及其时代性分析》、罗旻《程颢的精神世界与其诗歌意趣之观照》等四篇论文,基本都是将二程视为理学家而非诗人进行研究的。因为宋代诗人大多兼具:诗人、官员、学者三重身份,所以这种执其一而忘其二研究视角下的学术作品就难免存在局限性。特别是性情旷放而诗作存世较多的大程,在诗文创作过程中,往往暂时摆脱理学家身份,跳脱出理学思维框架,其作品不时流露出清新天然意趣,因而不能以二程为例简单贬抑宋诗存在义理化、思辨化、议论化、才学化和散文化的弊端。相对而言,王利民《二程的诗歌创作轨迹与交际领域》一文,因将研究视角转向了二程家学传统和日常交游而略有新意。另外,近年来还有三篇硕士论文研究二程诗歌创作,魏崇周《二程文论与诗歌研究》、张丹《二程文学思想及诗文研究》、李巧灵《二程文学思想研究》,三文在探析二程诗歌创作时在材料收集整理和研究方法上大同小异。其中张丹对程颢诗歌从纪游、咏物、写景、唱和、寄赠、悼亡等方面分别研究,[ 张丹. 二程文学思想及诗文研究[D].内蒙古师范大学,2008。]这种学术分类渐被学界所借鉴。综观通审,上述对二程诗歌的研究依然没有跳出将二程限定为理学家而非诗人看待之窠臼,对于二程之诗歌创作思想动机和诗歌作品本身也缺乏立体全息的认识。
一、二程的诗教思想
宋代理学体系内部,有濂、洛、关、闽之分。在理学“北宋五子”之中,周敦颐代表濂学,二程之学出身于周濂溪之门,二程和邵雍共创洛学,二程亲戚张载独撑关学。经二程门生杨时学传罗从彦、罗从彦传李侗,李侗学传朱熹而有闽学。二程,是宋代理学的关键。因此侯外庐先生主编《宋明理学史》认定:“程颢和程颐开创的洛学奠定了理学的基础。从一个历史时代的主要思潮的特征来看,洛学才是理学的典型型态。”[ 侯外庐等.宋明理学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10,第127页。]尽管二程在道统义理学脉上与周濂溪和邵康节最近,但二程的诗教思想却是相对独立于周敦颐和邵雍的,并且相比汉儒经今古文的“以《诗》为政”前进了一大步,撮要而论,盖有如下三个特征:
其一、将《诗经》视作修身养性的读物,不重训诂而重吟咏,在《诗》的功用上恢复了其原始的主旨。“二程”对于汉代以来传统诗教理论所重的训诂和美刺功用不屑一顾,程颐甚至认为“今之学者有三弊:一、溺于文章;二、牵于训诂;三、惑于异端。”[(宋)程颢,程颐著.二程集. 北京市:中华书局, 1981.07.第1185页。]他们提出了学《诗》之法要返璞归真:“古人之诗,如今之歌曲,虽闾里童稚,皆习闻之而知其说,故能兴起。今虽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况学者乎?是不得兴于诗也。”二程认为解经是徒劳的,只有像先秦孩童学诗那样诵读才是了解诗经妙诣的必由之路。“明道先生善言《诗》,未尝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 (宋)王柏著,顾领刚校点《诗疑》,北京:景山书社1930年版,第24页]
(2)在诗歌表现手法上,二程在“比兴”中更重“兴”,“古之学者必先学《诗》《书》,则诵读,其善恶是非劝戒有以起发其意,故曰兴。”[(宋)程颢,程颐著.二程集. 北京市:中华书局, 1981.07.第396页]
(3)他们继承了《诗大序》的观点,认为“夫子删之,得三百篇,皆止于礼义,可以垂世立教,故曰'兴于诗’。”[同上,第1046页]他们认为“孔子删诗”确有其事。“伯淳曰:'不然。三百,三千中所择,不特合于《雅》、《颂》之音,亦有择其合于教化者取之。篇中亦有次第浅深者,亦有元无次序者。’”[同上,第28页]而且更加进一步认为“诗三百”是有共通的主旨所在的,即“义理”:“孔子删诗,岂只取合于《雅》、《颂》之音而已,亦是谓合此义理也。如《皇矣》、《烝民》、《文王》、《大明》之类,其义理,非人人学至于此,安能及此?作《诗》者又非一人,上下数千年,若合符节,只为合这一个理。若不合义理,孔子必不取也。”[同上,第40页]他们在自己的诗歌创作中也用这个标准来衡量自身。
(4)特别重视孔子“思无邪”的诗教宗旨,“思无邪,诚也。”“夫子言兴于《诗》,观其言是兴起人善心,汪洋浩大皆是此意”[同上,第41页],希望秉持着“诗言志”的观点读《诗》,荡涤人的心灵,提升人的道德水平,“明道尝言:'学者不可以不看《诗》,看《诗》便使人长一格价。”[同上,第428页]
(5)重视诗在现实生活中的作用,“经世致用”是二程诗教思想的第一要义。“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授以政不达,使四方不能专对;既读《诗》后,便达于政,能专对四方,始是读《诗》。”[同上,第261页]希望通过读《诗》最终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好理想。之后朱熹的《诗集传》深受这些诗教理念的影响。
二程的诗教思想和他们所开创的洛学理学思想系统密不可分,但是在他们的的诗歌创作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前者。诗教思想更通达的程颢较之程颐就能有更多更优秀的作品存世。当理学家作为诗人进行创作的时候,他们的作品比起唐诗另具一种别致的韵味。
二、程颢的诗歌创作
之前对于程颢诗歌的研究普遍认为:“以其从政经历为背景和线索,程颢的诗歌创作可以四十一岁为界,分为前后两期。……程颢归洛后,从政治转向了学术,人生思想也有了很大变化。这些变化又明显反映在了其诗歌创作的各类题材中。” 熙宁五年(1072 年),程颢四十一岁,这一年他因为反对新法被罢官。但是以这个事件作为时间点来对程颢诗歌进行分析是比较牵强的。笔者试图通过二程的诗教思想来解读他们的诗歌作品,找出其中一以贯之的规律。
在2008年上映的由大卫·芬奇导演的电影《返老还童》,讲述一个婴儿刚出生时是耄耋老人之相,随时间流逝越活越年轻,一直在逆生长,等别人垂垂老矣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一个婴儿。这也可以作为程颢诗风嬗变的写照——和大多数诗人的诗风由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到年迈时的老成持重不同,作为诗人的程颢的诗歌创作走的就是这样一条由老气横秋到少年意气的奇路。
笔者按照程颢的人生经历,将他的诗歌创作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少年老成”。这段时期从程颢少年时期到熙宁二年三月被王安石提拔为在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为止。这段时期,程颢少年老成的人格和哲学思辨的视角决定了他诗歌创作的内容和风格,这段时期的作品很理想化,体现的是理学家刻板、方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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