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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牛明香】
父亲的爱如大山般重,父亲的心似丝绸般柔。
      
我的父亲是一平凡人,平凡到在人群中都寻不到,虽然离开我三十年了,却难以割舍今世的父女情——
      
我常常回想小时候,生病了,高烧,父亲整夜守着我,扎指头放血,用温毛巾降温,不厌其烦的用小勺一点点喂我水,天明了,我的一声"爸爸,我饿",他捧着我的脸哭了……
        
我在兄弟姐中排行老四,上面俩哥一姐,下面一弟。父亲把他们四份的爱全部给了我,因为他们都挨过父亲的揍,唯独我没有,但弟弟犯错陪罚跪是免不了的,我们老牛家家教严,一代代传下来,只要兄弟姐妹们中有人犯错,一起罚跪,这是父亲遵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
      
我不论在父亲的生日还是祭日都会想起过往,如今有了父亲节,总想在这天诉诉我的怀念之情,只求有来世还做他的女儿!
       
父亲是一名好厨师,当年在四川绵阳地区比赛厨艺他是第二名。他有个很多男人都有的毛病——喜酒,贪杯,而且总会找我母亲的毛病,于是借酒耍疯,母亲躲不了这一劫。然后就是弟弟,父亲对弟弟很严厉。
       
父亲身体很好,打从我记事没见他生过病,感冒了就是吃几个辣椒,出出汗就好了。
       
一次走夜山路,路况不熟,因而摔了一跤,只是右手不再灵活,本不是大问题,却被一庸医治残了,输液时浑身抖,还让输,液输完了,最后父亲的四肢收缩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不会给我做葱花醋汤面了;再也做不了一盘正宗的对他来说极为简单的鱼香肉丝了;更别说做一碗香气扑鼻营养丰富的水汆肉丸汤;饭桌上再也不会有诱人胃蕾的酸辣土豆丝;再也不会望着天空给我女儿指出哪是牛郞织女星、勺子星;再也不会给我们表演倒骑自行车。这样的结局对父亲来说太残忍了。我现在想想,恨不得吃了庸医的肉,喝了他的血,方解我心头之恨!
      
父亲从此就在床上渡过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需要一口一口给他喂饭,为了让他吃饭时舒服点,脖子后面垫得高高的,腰下更受罪,用了拖拉机前内带充一大半气,再用布条缠绕得软和点,气不能太满,硬了咯吱骨头,总得把腰以下臀部空起来,为了大便自如,那时不懂得护理,也不会按摩,被压的地方,先是发红,慢慢发紫,最后表皮就破了,里面的脂肪没有了血的滋润成了褥疮了,每天换药,用碘酒擦洗都不知道疼,褥疮却在一点点的消耗着父亲的营养;吞噬着父亲的生命。但父亲的心态却是那么的好,在得知我怀孕后,还说:你怀的是我的外孙,他将来有出息,喜欢学习,一定要好好供他上大学哟。我摸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心疼极了:虽然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增加营养,做他喜欢的饭菜,但身体却是一天天消瘦,享受着哥哥们轮流的公主抱,父亲总觉得尴尬,把脸扭转里面紧闭双眼。

每当我和姐姐或者弟弟洗了尿布,父亲就会很愧疚地说:很脏很臭吧。
       
唉! 父亲,我拿什么拯救您?束手无策啊!
        
转眼儿子一百天,我们来看父亲,父亲慈祥温柔的笑容久久地挂在腊黄的脸上,双眼充满了对新生命的疼爱,下意思的想伸手抱抱他的外孙孙,却是毫无感觉,出了一头的汗,绝望压缩了笑容,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好痛!那是第一次知道心痛的滋味……
       
时光从指缝间遛走,儿子六个多月了。
        
那天有风,好冷啊,第二天就是小年了,傍晚,我缝着熥干的小孩褥子,心总是不得安宁,已经扎破了三次手指头了,差不多有十天没去看父亲了,明天上午一定去看看,也省得他惦记我。吮着扎伤的指头计划着,想着带点什么给父亲呢?他胃口还是可以的,突然心里有了打算——嗯,就给他露一手我的厨艺,暗自偷笑。
        
"父亲想见我妹,我来接她回去……"二哥来了,他和婆婆说着话。

父亲和我咋这么心有灵犀呢?我正想着第二天回去,他这会儿就让二哥来接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想着回去给他做我的拿手菜,也是他亲手教我的烧豆腐。
       
一路上逗着儿子,闺女唱着她喜欢的儿歌。二哥在路上说父亲身体不舒服,但也没啥事,就是想我……
        
二哥骗了我,我进了胡同,远远看到大门口比平时的晚上灯光亮,二哥表情沉重,我感觉不对,下了车疯狂往家跑,我像叶子飘过一家一家的大门,忽忽悠悠的落下,一头栽进堂屋,大姑一把抱住我喊:闺女,你不能动他,更不能把眼泪滴到你父亲脸上!

我捧着父亲还带余温的手:您咋不等我?为啥不让我陪您最后一程,您那么疼我爱我,咋就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呢?我知道您怕见我哭,我没了您能不哭吗?
         
父亲走了,带着对我母亲的亏欠;带着对儿女的不舍离开了只让他呆了六十六年的世界,也离开了心心念念的、一心回来只陪伴了他十三年的故乡,离开了幼年生养他十三年的家乡——带着满腹的遗憾
     
岁月苛待了父亲,而被他遗落在岁月里的爱,历经无数风雨但不曾被吹落、更不曾被遗忘,常常湿润女儿的心房……


​【作者简介】:牛明香,河南林州人,网名日月同辉。全职妈妈,爱好文学,偶有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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