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青摄影）
不记得从何时起，我成了父亲的“御用理发师”，（哈哈）。是那个秋风飘飘、落叶满地的重阳，还是春雷滚滚、暖日曈曈的春节？其实，这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成了我与父亲最亲密的接触，也是我内心最甜蜜的时刻！
哦，也许，是剃头涨价那时吧。父亲节约惯了，自然是不舍得花钱的。我记得他对我说:“剃头太贵了！十多元钱，能买好几斤油条呢！”
“那我给你理吧？”我笑着说。
“你？有那本事吗？”父亲瞪大眼睛，脸上却笑开了花。
“多大的事儿啊！我会！”我不假思索的说。
我是“不知者无畏”！工具都不好买，跑了好几家商店，我终于买到了剃头刀。母亲烧开了水，我试好了温度，让父亲坐在小板凳上，先用清水、再用香皂给父亲洗净头发。是的，用的就是香皂，没有洗发水，父亲也不用，说香皂就很好，是真香呢！
头发不听我的指挥！剃过后高低不平，好似初干农活的小子，玉米茬埋不到地里。母亲大笑，“这是驴啃地啊！”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我的后脑勺，“干脆，我给你理成光头吧？”
“嗯嗯，光头就光头，省的我天天理，还得多花钱！”父亲倒是想得开！一句也不埋怨我！
我慢慢地在父亲的头上耕耘，像拉耙一样，把地弄平整。还好，虽然笨手笨脚，出了满身大汗，我终于马马虎虎的交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技术越来越好。有一次，父亲说“到门口理吧。”
“这是觉得我可以出师了吗？”我笑着说道。
我用毛巾围住父亲的脖子，开理！张大爷望见了，李大妈瞧见了……啧啧称赞！父亲自豪地说“我的头，一直是老四理的！”
“老张，你也要理啊？可以！我之后就是你！”许是父亲真的觉得我的水平提高了，都自作主张地推荐我了。
印象最深是那次重阳节理发。秋日的暖阳痴痴地恋着东岗的山脉，好似父亲痴恋着我回家吧。路，却被土沟拦断了，我只好步行，有三里多吧。
回到家，父亲提议走一走。我扶着80多岁的老父亲，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父亲和街坊搭着话，满脸都是幸福。我的泪不由得盈满眼眶，我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扶着我的吧？
我们就这样走着，到了村西头的那个大池子。暖阳似乎也更热烈了，使劲地照，身子都有点出汗了。父亲突然提出就在这青天白日、天收地藏的时间给他理理发。
“好啊，我的车里正好有剃头刀。”我快乐地答应他。
头倒是理好了，没地洗啊？
“就着池子水洗洗得了！”父亲倒是会想办法！
没有香皂，没有母亲烧的白开水，我用双手捧着老天爷的“泪花儿”，给父亲简单洗了洗。
“我活了这么大，从没用过这么大的洗脸盆呢！”父亲爽朗地说道。
哦，父亲，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幽默？我的泪禁不住涌了出来。
父亲啊，哪怕你的腰身已像池边的细柳，眼睛已昏黄不定，我永远是你不省心的小儿子！
父亲啊，孩儿已经长大！我愿做你身边繁茂的大树，累了，你就傍着我歇歇；困了，你就靠着我眯眯；烦了，你就对着我说说……
父亲，就让我给你理一辈子发吧！下辈子，如若有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儿子！我一定把手艺学得好好的，你呀，想理什么发型，咱就理什么发型！可好？
2018.11.3
（杨志青摄影）
【作者简介】：付卫仓，教育工作者。性憨厚，爱工作，闲时爱好执笔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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