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孙子兵法》的情报决策思维

《前沿》

２００９年第１０期

论《孙子兵法》的情报决策思维
王进＋
（东南大学哲学与科学系 南京２１１１８９）

［摘要］＜孙子兵法》为一典型“情报决策”过程，篇篇考虑情报，句句以情报为依据，以此彰显 出处处有情报，事事用情报。孙子的“情报决策”模式蕴含三个位阶：首先进入哲学视野下的决策目标并
了解其背后的情报价值导向；其次以科学视域中的情报作为传承基础，掌握量多而质精的情报信息，从而 进行情报的分析反馈与方案拟定；最后在兵学的视角内运用奇、正谋道对情报决策进行选择与实践。其情 报决策思维重点在“谋定”而“后动”，亦是情报为“体”，哲学、科学与兵学为“用”的过程。

［关键词］孙子兵法情报决策哲学科学兵学 【中图分类号］Ｂ８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８２６７［２００９］１０：－－－００５７—０３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

《孙子兵法》共十三篇，其重点就在说明“情报”对
“决策”的重要，它如同“决策学”的方法论一般，是提 供领导者有关决策的重要理论途径。但若没有研究及贯通

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
此谋攻之法也。”“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用兵最高境

其中的哲学、科学、兵学的逻辑，而只用一般的军事角度
及文字意义来评析，那就无法深究其中的道理，当然难以 做出精准而正确判断的决策。 所谓“哲学”是从希腊“爱”与“智”转变而来。意

界，坚持以‘互信、互利、平等、协作’的新安全观‘伐
谋伐交’，为国家发展创造和平环境”【Ｉ】臃。此即为孙子哲 学的目标及情报决策导向。 “从孙子的哲学目标来看，制造双赢的条件。才是所有 情报决策运用的最高境界”［２ｉｒａ；其次是零和；最差的状况 才是双输。而战争所造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情景。 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写照。那如何来达到不战而屈 人之敌的目的呢？最重要的是透过科学的情报“搜集”与

思为“爱智慧”，是寻找价值判断与行为规范的问题；而
“科学”则是运用感官所观察的现象来做有系统、有条理的 推论或实验，以了解自然世界运作的规律性，他是一种客

观及具有逻辑性系统的现象分析；兵学是一种应用科学，
是洞察始末、辨别真伪，期能掌握一切可知的客观状况。 并利用奇、正谋道的运用，它是哲学与科学的实践。此三 者间具有高度的关系及逻辑性，亦是欲了解兵学的运作， 则须先掌握情报科学“先知”的信息，方能避实击虚不战 而屈人之兵；而欲探索情报“知”的科学性就不得不先进

“庙算”，运用兵学情报决策的奇、正谋道来遏制对方，从
而避免战事的发生。

二、情报决策的科学庙算，
（一）情报决策中的信息搜集

“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很多决策部门都开始寻求情报 机构的情报支撑，利用其情报产品为决策者提供战略和战
术决策的依据”［３］ｍ０４。情报是决策的耳目与枢纽，亦是国

人哲学目标的境界，了解其背后的情报价值导向。
一、全胜的哲学目标及情报决策导向 孙子的核心哲学为何？那就是“道法自然”、“全胜” 的概念，便是以道为先，从而明确情报价值导向。是故孙 子在＜计篇＞中，首先揭示情报决策对国家决策的重要性，

家安全决策所需的相关知识。美国著名情报学教授肯特在 其《美国世界决策的战略情报》一书中．即强调情报就是 一种“知识”，而且是一种关于国家安全的知识。知识和信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０５＆ＺＤ０４０）；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０８ＪＡ７２０００４）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王进（１９８０一），山东淄博人。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经济伦理与科技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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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相比较。一个关键区别是知识可以解释它所表现出来的 信息，即“信息是知识的表现载体，通过对信息的观察归 纳，可以抽象出知识，信息不具备知识的可解释性。它只 是现象或形态之一。而不能解释这些现象或形态出现的原 因”【４】Ｐｍ。情报的目的就是在追求一种有价值的知识．但 知识的追求，则必须透过人的实践活动才能获得，而人又 必须仰赖各种组织的支援配合运作，才有可能顺利的进行 情报活动或完成情报工作。“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夫 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 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 负见矣”。（《孙子兵法·计篇》）从兵法中可以看出全胜而 理性的决策必须仰赖情报信息的搜集，若缺乏情报信息即 使是处于优势，也可能因情报不足而造成误判。 情报贵乎“先知”，所以必须及时。“兵法中庙算的关 键就是利用情报信息在一定时效内，进行全面而周密的分 析、判断，在正确的基础上来追求全胜的目标”＂俨。此种 的决策逻辑必须注意情报的价值除了正确性之外，最重要 的就是在时效上是否过时或延迟。若有则会造成价值减少 或甚至导致决策错误。情报传递在传递的过程中也必须注 意保密的问题，以免情报外溲，造成决策失误。故日：“兵 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此 在说明情报搜集者在时间掌握上的重要性。 科学的情报信息要如何搜集及获得呢？只有在理性的 知识范畴内才能反映客观事物的内在本质，才能具有科学 的知识。情报搜集源按照信息传递与加工状况可以分为初 始源和再生源。“从信息的可靠性、时效性来说，初始源的 信息往往被重点关注，是获取高质量情报的前提”饽１“。故 孙子特别主张科学的唯物主义，坚决反对情报信息来自于 宗教及鬼神，故日：“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 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 人，知敌之情者也。”（《孙子兵法·用间篇》）亦指出情报 信息的获得须多重管道交叉比对，方可提高情报搜集的量 与质。绝对不能只从单一管道的取得，因单一管道的情报 取得无法相互比对来降低错误的不确定性，因此风险性高 不利于安全的决策制定。 （二）情报决策中的信息转化、分析与方案拟定 情报机构一般可区分为搜集与分析两个单位，前者主 要为负责情报信息的搜集，后者则为分析、研判及可供决 策利用的报告。两者之间是一体两面共生共存的，若只重 搜集而缺乏分析，则情报缺乏决策的价值性；反之只有分 析。但搜集的面向有问题，亦会造成分析上的失真与误判。 “情报价值评估的实质是对信息、知识价值的评估，因此也 可以借用信息、知识的质量特性来考量”【７妒”。因此，孙子 所指出的“庙算”正是一种情报转换、分析与方案拟定的 过程。因任何情报信息的搜集，都是将来自不同管道且充 满矛盾与偏见的“原始”情报，在经过不同层级的情报单 位分析处理，使之成为“完满”而可供方案拟定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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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情报转化过程，方可称为一个成功的“庙算” 呢？其中脱离不了质化与量化的过程，故孙子言：“一日 度，二日量。三日数，四日称，五日胜。地生度，度生量， 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此质化与量化的过程又必须经 过四个步骤，方能将情报信息转化成可供利用的情资。一 是情报浓缩：根据一定的需要和标准，对所得情报进一步 的筛检、辨别和评估，以判明适用程度吸收有用信息，进 行程序性的处理：二为数据整理：由调查所得到的情报信 息不仅包括情况、观点和事实，而且包含大量的数据，对 于这些数据应按研究问题的需要，运用一般科学研究和数 理统计的方法加以测量、分组、汇总和计算；三是图表显 示：列表作图是情报信息整序，尤其是数据整理的一种处 理方式和表达形式，它既是整序的一种手段，又是整序的 一种结果。具有直观形象、简明生动、通俗易懂和便于量 化的特点；四为信息存贮：在经过情报浓缩、数据整理和 图表显示流程以后的情报信息，包括复制、剪贴、摘记和 图表等情报素材，以一定的形式存贮起来，以供决策之用。 在整个决策的方案拟定上。情报单位从可能的环境状 况评估到不同的行动方案的拟定、加权结构的赋予，及最 后分数结果的统计，无一不是情报信息搜集与分析的呈现。 若缺乏了解情报的转化与运用，则决策就失去了科学的依 据，相对降低了决策的客观性，而不利于理性抉择。尤其 在２１世纪这样一个资讯化时代，谁能掌握“资讯优势”， 谁就具有支配的力量。美国国防大学已开设“资讯战”¨Ｊ聊 课程，美国国防部更成立专责所谓“纯净评估”【９伸的工 作．此正是两千多年前中国孙子所提出的情报“庙算”概 念。前美同同防部助理部长安德鲁斯亦表示，资讯已经是 一种战略资产，在资讯化时代，双方都尝试运用资讯和智 慧来企图影响、改变对方的计划与行动，并利用心理作战 来减少财力和人力的消耗，此亦是兵法所言“兵不顿而利 可全”的全胜价值观。 三、兵学的情报决策与执行

（～）情报决策方案的选择——奇、正谋道的应用
情报决策中的“知”与“谋”二者之间具有相存的辩 证关系，亦是所有的谋略必须先具备“知”的概念，再依 此“知”而进行“谋”的规宠Ｉ，若仍无法达成全胜不战而 屈人之兵，则最后才是诉诸与“战”。在整个孙子的情报决 策逻辑中，“知”为体，“谋”为用，知与谋始终相伴如影 随形。故孙子对谋道的论述充满了“知”的辩证逻辑，如 没有情报信息的“知”。“谋”就失去基础、前提和依据； 如若缺少了“谋”，“知”也就失去了内容和意义，因此两 者足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就孙子的决策逻辑而言，可以得知情报决策方案的选 择，其实就是兵学的奇、正谋道应用。所谓正者，为用兵 的情报常规，反映战事指导的一般性规律；奇者，为对方 无法洞悉的情报决策之法，反映了谋略、战术的特殊性。 但必须注意奇、正不是经常不变的有形力量，若经常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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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测的范围内设计“奇、正”，则“奇”不足为奇，“正” 亦不足为正。“奇、正相生，二者如水之形，避高而趋下； 如兵之形，避实而击虚”［１０ｌＦＩＴ。在整体的情报决策上要 “形人而我无形”，用尽所有方法确保自己了解对方及周遭 状况，情报决策者在面临形形色色的状况时，必须能够娴 熟各种不同方式的情报决策模式，并随时依不同问题性质 机动地调整决策行为模式，但实际上其情报决策行为却有 稳定而且一贯相承的脉络可循。

辑：情报决策的制定上必须先符合人民的全胜利益，再以 此律定情报的搜集与分析方向，最后情报决策者依情报分 析与方案拟定的结果，选择对方无法预估的方案来执行， 而执行的过程中更要随时注意情报的反馈，以作为情报决 策修正的依据。所以，《孙子兵法》一言以蔽之，即是充分 利用情报来达全胜的决策目标，亦为一种“情报决策”模 式。此模式蕴含有三个位阶：首先进入哲学视野下的决策 目标并了解其背后的情报价值导向；其次以科学视域中的

（二）情报决策的执行——信息追踪的实践
“执行就是对组织领导者所做的决策，要用具体的行为 来完成”【ｌｌ】丹０。任何情报决策的真正价值则须透过执行来 加以落实。如何才能确保情报决策在实践上的执行呢？其 中涉及组织中的领导者、纪律、文化三个要素，此即为知 易行难。尤其在目前知识爆发时代中，任何组织在获取知 识及完成决策后，最重要的是将此化为行动的依据与过程， 此过程无法单靠个人的力量，而是需要整个组织来运作。 组织在整个决策的执行过程中，必须有相对的信息反馈， 作为情报决策者修正决策的参考。所以，情报决策是一个

情报作为传承基础，掌握量多而质精的情报信息，从而进
行情报的分析反馈与方案拟定；最后在兵学的视角内运用 奇、正谋道对情报决策进行选择与实践。其情报决策思维 重点在“谋定”而“后动”，亦是情报为“体”，哲学、科 学与兵学为“用”的过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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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ｔ

客观情报——决策——执行——反馈——修正——再执行
反复的过程。 信息反馈可以强化思想，把决策者的思维推至最高点， 使其思考及反应更加机敏。孙子在（九地篇》所言到：“践 墨随敌以决战事”。其内涵意指在情报决策执行的过程中。 常会遇到应然与实然的落差，此时就必须不断的根据实际 的信息反馈来进行追踪与调整。因此，为了让情报决策者

Ｂａｔｔｌｅｇｒｏｕｎｄ：Ｃｒｅａｔｉｎｇ ｏ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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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分，ｒ解执行中的状况及决策偏差量，信息反馈必须符合 下面三个要项。第一，情报信息务必准确、真实、全面。
如果反馈是不真实或片面的．则追踪决策不仅无法达到预 期目标，反而形成另一次失误的开始。“兵者，诡道也。故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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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孙子兵法·计篇》）意指“可以通过各种虚假信息 的输人，使精英决策者决策失误¨１２】眦。第二，信息反馈
要及时、迅速。因为追踪决策主要是依据反馈信息进行调 整，所以必须将原有实施的状况以及自身和外部环境的变 化及时、迅速的传送至决策者，否则方案全部崩溃时，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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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ｆ
Ｐｒｅｓｓ，

多的信息回送也无济于事。第三，信息的传送保真度要高，
特别防止说假以免传送失真，造成决策失误。所以，情报 决策追踪在执行过程是一种常态正常现象，以一种新的情 报决策方案取代目前不适宜的方案，此与信息反馈有着高 度密切的关系。 四、结语 《孙子兵法》是诞生于二千五百年前的一部伟大军事著 作，历年来被世界各国推崇为“兵学圣经”。穷究其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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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清楚看出孙子的思想除了集“哲学”、“兵学”、“科 学”之大成外。其情报决策的过程更具有其严谨的阶性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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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孙子兵法》的情报决策思维
作者： 作者单位： 刊名： 英文刊名： 年，卷(期)： 引用次数： 王进 东南大学哲学与科学系,南京,211189 前沿 FORWARD POSITION 2009，(10) 0次

参考文献(12条) 1.闵永顺 孙子的'重战、慎战、善战'思想及其当代价值 2008(5) 2.David Hawkings Sun Tzu and the Project Battleground:Creating Project Strategy from 'the Art of War' 2005 3.侯丽 基于决策的情报系统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2009(1) 4.刘锦源 知识方程与情报决策 2006(5) 5.张晓军 武经七书:军事情报思想研究 2001 6.李丹.吴晓伟 人际竞争情报搜集机制研究 2008(11) 7.陈远.罗琳.陈子夏 竞争情报价值的度量探究 2007(3) 8.Robet Neilson Sun Tzu and Information Warfare 2008 9.M Mcneilly Sun Tzu and the Art of Business 2006 10.陈一明 孙子兵法与决策 1992 11.R Zagotta Key to Successful StrategyExecution 2008(1) 12.阎盛国 论<孙子兵法>蕴涵的精英战略思维 2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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