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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是怎么发家的?秘诀就藏在棉花里

西方崛起并主宰世界是最近三百年的事情,迄今为止,西方(欧美和日本)依然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地方,他们控制着了全世界大多数财富。

对世界史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西方能够主宰世界,是因为最早发展了资本主义。不过,除了少数专业人士,大众对资本主义的发展史并不熟悉。你也许听说过原始资本积累阶段充满了杀戮和掠夺,但这些杀戮和掠夺与资本主义发展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资本主义在西方具体是怎样发展起来的?近代中国在西方的冲击下一步步沉沦,这种沉沦和资本主义发展具体有什么联系?棉花也许能为我们提供直观的答案。斯文·贝克特在这方面曾有深入研究,并为此写了一本著作《棉花帝国》。

斯文·贝克特是哈佛大学历史教授,他对资本主义非常有研究,现任哈佛大学资本主义研究项目的联合主席,讲授资本主义相关的课程。《棉花帝国》是一部资本主义全球史,通过棉花产业的发展,非常直观的呈现了西方的发家史,以及传统的东方世界比如印度、中国的沉沦。

为什么是棉花?

保存至今的手工纺纱技术

作为一种商品以及产业,棉花在大航海时代之前就已经具有了全球性。和丝绸、茶叶、瓷器专属中国不同,棉花的种植和纺织遍布亚洲、美洲、非洲以及欧洲的地中海地区,技术也很成熟,棉织品已经融入人们的生活。“男耕女织”是农业文明最典型的生活状态,在公元十五世纪,人们织的大部分是棉花。丝绸在古代中国也是奢侈品,普通百姓用的是棉麻织品。

大航海时代开启后,棉花与棉布是新航路的主要商品之一。棉花生长在温暖的地方,欧洲整体偏冷,不适合种植棉花。14世纪的意大利和德国地区已经出现了棉纺织业,但他们的产品根本没法和印度产品相比,欧洲人主要还是使用羊毛和亚麻制品。新航路开辟后,欧洲人不仅大量进口印度的棉织品,还用印度棉布去东南亚换香料,去非洲换奴隶,用印度产的棉花和中国换茶叶。棉织品的需求很大,欧洲的棉纺织业因此得到发展。

为了提高织布效率,新技术、新的生产方式被发明出来,工业革命开始的标志就是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而最早的三大工人运动,法国里昂工人起义、英国宪章运动、德国西里西亚工人起义,这些工人都来自纺织业。几乎可以说,资本主义因棉花而生。

战争资本主义奠定了欧洲工业化的基础

哥伦布登上美洲大陆,宣誓占领美洲

欧洲能够率先进入工业化,得益于他们创造了战争资本主义。战争资本主义是贝克特教授提出的新概念,这是欧洲人创造出来的一个全新体系。那什么是战争资本主义呢?

我们知道亚当·斯密在其著作《国富论》中曾经提到过重商主义。他认为欧洲国家在发展初期普遍实行重商主义,重商主义是一种商业本位主义,国家鼓励出口,限制进口,尽可能的积累资本。

战争资本主义包含了重商主义的内容,但是含义更加丰富。重商主义强调贸易和货币积累,虽然也有提及殖民地,但并非关注重点。而战争资本主义的核心是奴隶制。

欧洲商人在国家的支持下,凭借武力四处掠夺土地和劳动力。他们将美洲变成殖民地,将数百万非洲人贩卖到美洲,生产欧洲无法提供的资源,比如贵金属、蔗糖、烟草等等。贩卖奴隶使得欧洲人对棉织品的需求变得迫切。他们使用武力排斥其他的竞争对手,独占了棉织品贸易权。在印度洋活跃上千年的阿拉伯商人,一直掌控着东南亚航路的中国商人,由于得不到国家支持,缺乏足够的武力保障,逐渐被欧洲商人取代。

起初,欧洲商人从印度进口棉布,用棉布去非洲换奴隶,去东南亚换香料。后来他们限制进口印度棉布,自己生产,特别是在珍妮纺纱机发明之后。他们从殖民地获取棉花,运往欧洲加工成棉布再卖到殖民地,工业资本主义因此兴起。

战争资本主义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大量财富流向欧洲,但同时也引发了深重的灾难。世界被分成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有着法律、体制和秩序的母国,另一个区域则是原住民遭到大量屠戮,资源被掠夺,人民被奴役,土地被侵占的殖民地。

国家的作用

在欧洲的发家史中,无论是战争资本主义,还是后来兴起的工业资本主义,对强有力的国家非常依赖。

欧洲商人的掠夺和扩张依赖于国家支持,比如新航路的开辟就是由国家支持的,哥伦布发现美洲的背后也有国家力量,在排斥阿拉伯商人和中国商人时,欧洲商人更是得到他们背后的国家支持。

以英美为代表现代西方国家标榜自由民主,然而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完全谈不上自由民主。控制着英国国家力量的是英国议会,而议会的主要构成力量是新贵族、大资产阶级。工人阶级出现在议会里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事情了,而且是工人运动的斗争结果。国家力量的代表法律和警察并不站在占人口大多数的工人一边。19世纪初期的英国纺织工人,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天的工资都不够买一块面包。为了降低成本,纺织厂里使用大量的女工和童工。工人没有政治权利,得不到法律保障,他们要求增加工资,改善劳动条件的要求往往遭到国家的无情镇压。发生在19世纪上半叶的英国宪章运动无疑是最好的例证。

强有力的英国议会出台了保护政策,他们限制进口任何国外的棉织品,只允许进口棉花。在这种保护下,英国纺织业很快成为世界的中心。到十九世纪中叶,英国不仅不从印度进口棉布,反而向印度出口棉布。

英国的工业实力强大起来后,在国家力量的支持下,开始要求“自由贸易”。1840年的鸦片战争,英国就打着“自由贸易”的旗号。由于清朝国家力量孱弱,英国用枪炮轰开了中国的大门,中国传统的棉纺业被迅速冲垮,国家一步步沉沦。1857年,英国镇压了印度民族大起义。由于缺乏国家力量的保护,印布传统手工业在机器工业的冲击下没落了,而且失去了发展工业的机会,沦为棉花供应地。埃及和巴西一度走上战争资本主义道路,但由于国家力量不够,在英国的“自由贸易”要求下,他们最终没能进行工业化,沦为了棉花供应地。

全世界能够实现工业化的国家寥寥无几,但是纵观那些能够实现工业化的国家,无疑例外都是先建立了强力的国家,而且最开始发展的都是棉纺织业,比如大革命后法国、南北战争后的美国、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统一后的德国以及苏联。

20世纪后期,西方经历了去工业化的过程,他们几乎不再直接跟棉花和纺织品打交道,但是他们缔造的棉花帝国依然存在,而且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在控制。他们控制着棉织品的品牌和销售渠道,他们只需要寻找最便宜的供应商,而不是自己生产。比如全球的那些高端服装,品牌和销售渠道几乎都掌控在西方手里,他们拿走了一件衣服利润的绝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从事着需要大量劳动力的生产环节,工人们在那些血汗工厂里,只能赚取微薄的加工费,他们的遭遇比起一百多年前的欧洲工人,境遇并没有好太多。

新的剥削依然在延续,只不过换了方式和空间。西方的发家史就是一部掠夺史,充满了暴力和血腥。斯文·贝克特教授在《棉花帝国》中提到,奴隶制、殖民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棉花为我们立即现代世界、现代世界中的不平等以及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政治经济问题提供了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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