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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徐国小史(九)

徐与楚、吴的关系

楚国原先亦是蜷居在汉水流域的一个小国,经过几代励精图治,艰苦创业的楚国国君的努力,几经开拓,自楚文王继位(公元前690年)后又迁都到郢(今湖北江陵县城北),这里不仅农业条件优越,尤其是交通便利,南临长江天险,北依直通中原的大道,上控巫、巴,下连吴、会,进退有路,使郢在风云际会的楚国历史上,成为长达四百年之久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楚自迁郢起,已具有了雄视汉东的实力。

自公元前684年起,《春秋》中第一次记楚事:“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楚的首次在中原露面,与徐的形象截然相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跻身史册的。预示着雄心勃勃的楚人,决不会就此善罢干休。楚国一面致力于内部的整治,一面腾出力量,先后灭掉了邓、申、息等国,并设县派员管辖,成为楚人北方的门户,也是楚人北进中原、东讨淮夷的前哨阵地。

徐与楚的关系,其主动权全操在楚人手掌。楚在中原争战中,召陵之役表明其北进兵锋受挫,齐的强大迫使楚把兵锋指向东方。楚自公元前655年灭弦,又于前648年灭黄,后二年又灭英,势力已扩展到河南南部和安徽北部,徐在此时,已正面与楚相接。值其时,齐桓公病死,齐争立为君,发生内乱,楚与徐未及交锋,由于楚一心北上争霸,方使徐有了一个喘息之机。楚的北进雄心,在晋楚交手的城濮之战中受挫。楚又把目光转向东方。楚穆王(公元前625年一公元前614年)、楚庄王(公元前613年一公元前591年)时期内,楚先后灭江(赢姓,今河南正阳县西南)、灭六(偃姓,今安徽六安县)、灭蓼(嬴姓,今河南固始县北)、灭宗(偃姓,今安徽庐江县西)等与徐有着或紧或疏联系的小国,北方的陈、郑、宋等一度归附于楚。

而此时的徐人在典籍中所载,《春秋》中记为文公七年(公元前620年):“冬,徐伐莒。公孙敖如莒莅盟”。《左传》说得详细:“冬,徐伐莒,莒人来请盟,穆伯如莒莅盟,且为仲逆(仲即襄仲,单言其字。为之迎莒女也),及鄢陵(今山东临沭县境),登城见之,美,自为娶之。伸请攻之,公将许之。叔仲惠伯谏曰:'臣闻之,兵作于内为乱,于外为寇。寇犹及人,乱自及也。今臣作乱而君不禁,以启寇仇,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孙敖反之,复为兄弟如初。从之。”就是说,徐原曾与莒联手谋杞,现又反目相向,北方诸国又为之排解,正在上演的是一出闹剧。此时的楚人在文公九年(公元前618年),毫不费力的“楚自东夷伐 陈”,在徐人的辖地内通行无阻。文公十二年(公元前615年):“群舒叛楚,楚人执舒子平及宗子,遂围巢。”文公十四年(公元前613年):“楚伐舒蓼”。到了宣公八年(公元前601年):“楚为群舒叛故,伐舒蓼,灭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还。”至此,徐在东南的屏  障已全为楚拆。而楚的一连串针对徐的势力的军事活动中,全不见徐的踪影。却见到“徐伐莒”的闹剧。由此可推测,徐既能伐莒,说明还是有一定的军事实力,而在战略上不能救群舒而阻楚锋,以至于“楚子 疆之”,使群舒旧居全为楚人所占,实乃是战略上的重大失策。

徐与楚的联系,公元前七世纪主要在今安徽北部、河南东南部一带。待到楚灭舒蓼之际,徐的势力已完全退出江淮中部,偏守淮水下游一隅之地。地处长江下游的吴国,自公元前584年起,接受了中原大国晋的扶植,学习乘车、射御、战阵,并帮助晋人攻楚。楚在江淮的势力,逐渐受到吴的蚕食。原先受到楚的打击的徐国,现在又成了吴攻楚的路障。 《左传》成公七年(公元前584年)载:“楚子重、子反杀申 公巫臣之族,巫臣为晋使吴,教吴车战,吴始伐楚、 伐巢、伐徐。蛮夷属楚者,吴尽取之。”徐夹在吴楚争斗中求生存,其艰难之态可以推想。

《春秋》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载:“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会于申。”在这次盟会上,楚灵王擒拿了徐子(“楚人执徐子”)。理由是“徐子,吴出也,以为贰焉,故执诸申”。就是说,徐人为了缓和与吴的关系,徐王娶吴女为妻,方有“徐子吴出”之说。

南京博物院在1984年5月发掘的北山顶春秋墓中发现了多件有铭徐器,其墓主有的推论为吴王余昧墓,有的则认为是舒人之墓,亦有认为是徐人之墓。对徐器铭文的考释,周晓陆、张敏在《北山四器铭考》中认为编钟为吴王章羽所制,鼎是徐王章羽 为赂吴王余祭和吴王余昧之庶弟蹶由而作的。且不管有关争论,仅从徐器在吴境出现,并成组配套这一点去看,徐对吴的亲热已可窥一斑。若联系“楚人执徐子”后率与会诸侯浩浩荡荡杀向吴境,并攻陷了朱方,正是北山顶春秋墓中出有铭徐器的所在地,从考古发掘上得知,墓葬早期被盗,并有重新封土的情况看,似可认为,楚攻朱方,一是为了打击吴的气焰,再一个可能,或许是“执徐子”后亦打击徐人在吴境内的 集结也未可知。出于对徐的不满,或是对吴的仇恨,掘墓鞭尸也是可能的事。楚在朱方诛戳了投奔吴的齐庆封后遂撤军回师。吴为报朱方之仇,派军攻取了楚的棘(今河南永城县南)、栋、麻(今安徽砀山县东北)三邑。

昭公五年(公元前537年):“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吴”。据《左传》 解释是“以报棘、栎、麻之役”。这时的徐,在《春秋》 中未称“子”,而是冠以“徐人”。其胁迫参战的窘态,由此或可窥见。前见“楚人执徐子”据《北山四器铭考》推测,似为金文中的“屯又”,其后二年,即昭公六年(公元前536年),《左传》载:“徐仪楚聘于楚,楚之执之,逃归。”这个“仪楚”,应为“屯又”之子,聘楚之时,尚未为王。很可能逃归回徐,遂立为国君。从《徐王义楚锦》等有铭徐器中可知,仪楚后来果然成了徐君。

楚在徐仪楚逃归后,“惧其叛”,遂派兵伐徐。吴 人救徐,楚立即命令“令尹子荡帅师伐吴,师于豫章,而次于乾溪”。这一次战役,由于吴以逸待劳,“吴人败其师于房钟”。从徐与吴、楚的关系看,徐在感情上倾向于吴,又惧怕楚的势力,所以有“聘于楚”之举。其结果是终与楚为仇。若以是年吴王派蹶由犒劳楚灵王攻吴之军这一事件来看,蹶由在楚灵王准备杀他祭鼓,而蹶由能言善辨,楚王最终放了他。可见蹶由有勇有谋,楚军回师,徐国之围顿解。徐人对蹶由感谢并赂其宝鼎,亦不是不可能的事。北山徐器铭文的隶定,亦证实了这一点。

由于徐与吴的修好,公元前530年,楚人又开始伐 徐。《左传》中载:“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颖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这说明楚对徐已不足虑,攻徐是为了“惧吴”。此使的楚灵王在州来狩猎,并在乾溪修建高台,袭用旧名为“章华台”。楚灵王一面在此玩赏景物,一面作围徐的后援,看其建台筑榭之举,意在一得,就是拿下徐国,拔掉吴在长江北岸的前哨阵地。徐的立足之地已岌岌可危。就在这时,楚国发生了宫廷政变,“楚师还自徐,吴人败诸豫章,获其五帅”。楚军仓皇撤走围徐之兵,被吴人在豫章之地打败,并俘获了楚军的五个领 兵的将领。对于徐国来讲,只不过多了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而已。

徐与吴的修好,不仅得罪了楚,亦使北方大国齐 为之不齿。昭公十六年(公元前524年)《左传》载有:“齐侯伐徐”。“二月丙申(十四日),齐师至于蒲隧(今江苏雎宁县西南),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会齐侯,盟于蒲隧,赂以甲父之鼎。”齐伐徐的动机,从以上所载中并不清楚,若以吴的咄咄逼人的军事发展来推论,齐伐徐应是对吴的一个警告,齐还有力量兴师动众制裁敌手。齐的兵进蒲隧,若以徐都盱眙附近,其距离已不远了。齐的军事动作,亦使临近蒲隧的郯、莒等小国惊恐不安,遂与徐国君一起朝见齐人。所谓“盟于蒲隧”,不过是这些与盟的小国承诺对齐的负担和义务罢了。徐人在这次盟会中还赠齐以重器“甲父之鼎”。叔孙昭子感叹道:“诸侯之无伯,害哉!齐君之无道也,兴师而伐远方,会之,有成而还,莫之亢也。无伯也夫!” 齐在伐徐中虽遭非议,却是“有成而还”。

由于徐与吴、齐的苟安,楚人忙于内争,徐在政 治舞台上又活跃了几年。昭公十九年(公元前521年)《左传》载:“邾人、郫人、徐人会宋公。乙亥(五月十二日),同盟于虫。”按杜注解释,是为宋人伐邾事。徐因与宋有接境的原因,参予盟会,料想只是充当调和的角色。至其时,徐国的鼎盛期的“徐偃王处汉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陆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的黄金时代已一去不返,韩非子亦叹息道:“去偃王之仁,息子贡之智,循徐、鲁之力,使敌万乘,则齐、荆之欲不得行于二国矣。”

徐与吴的联姻与修好,只是为了保存自身的一种本能。而吴与徐的合作,可以视为策略上的需要。公元前544年,吴王余祭四年,吴宗室季札代表吴国,出使鲁、齐、郑、卫、晋等中原诸国。途经“梁宋吴楚之冲,齐鲁汴洛之道”的徐国,为徐视若上宾,宴饮席间,徐君对季札所佩的宝剑尤为欣赏。季札出使归吴,徐是其必经之路,见徐君已殁,季札脱剑赠嗣君,侍从急止说:“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季札答道:“吾向者心许之矣。”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于是,季札以剑挂徐君墓而去。《史记·吴世家》中亦有记载:“季札之初使,北遇徐君,徐君好季札 剑,口弗敢言,……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当时的徐人非常威动,歌曰:

延陵季子兮不忘故,

脱千金之宝兮挂丘墓。

从这些地方志书所载中,亦可认为,徐的嗣君,正是吴女所生,方有公元前538年的“楚人执徐子”之说。以季札过徐到中原诸国出访来看,他“至鲁,观周东,尽知乐所为”,并由此道出了周诸侯盛衰的道理。使齐,与齐相晏婴深谈;到郑又与改革家子产切磋交流。季札凭着“虚心好学,品德高尚”的名声,窥探了中原各国的虚实,亦了解到徐的全面情况,为吴利用徐的地势作跳板,缓冲楚的第一次冲击波,作了先期的准备。季札对徐的礼让,使徐愿为吴所驱使。公元前526年,季札受封于为吴楚争夺的州来,或可看成季札与近在咫尺的徐人有友好的关系,可以利用徐的力量保卫州来。从江苏町盱眙近年出土的《季札他》看,季札在这一带是很有势力的,其铜器制作精美,所铸文字有徐人风格,亦或暗示着吴与徐在诸多方面的融合。

然而,个人的友谊并不能代表国家的利益。吴对徐的利用,至六世纪末已近尾声。公元前515年,吴王命公子掩余,烛庸帅师伐楚。是年,吴公子光在国内发动宫廷政变,在前线作战的公子掩余逃亡到徐国,公子烛庸逃亡到钟吾(今江苏宿迁西南)。吴公子光即位后称吴王阖闾,他是一个决意败楚 争霸、心雄志壮的人。他命令徐人执掩余,钟吾人执烛庸。而徐与钟吾二国却放走了掩余与烛庸,二公子奔楚后皆封在舒地。吴王阖闾大怒,逐于公元前512 年攻克了舒地,杀了投降楚国的公子掩余与烛庸。就在这一年冬天,吴军活捉了钟吾国君,又对徐发动了进攻。《左传》载:“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已卯(二十三日),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戍率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从这段叙述中可以看到,徐的都城应为傍山而筑,吴人方能利用堤筑蓄山水攻城。徐王章禹断发携妻迎吴王,是说徐与吴本为姻亲,徐对吴的风俗深知,断发以迎吴王,是投其所好。吴王亦因此动了恻隐之心“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徐的灭亡,应该说是吴王阖间即位后的一大杰作,吴从此往后,北上中原争霸,开邗沟,通江淮,就再也没有了障碍,并因此有了江北的后勤中转站,为日后的争霸创造了条件。这里顺便提及的是《博物志·异闻》载有:“偃王治国,仁义著闻,欲舟行上国,乃通沟陈蔡之间。”陈,今河南淮阳县;蔡,今河南上蔡县。“舟”与“周”同音,“舟行”当可看作“周行”。从这条资料中或可认为,徐在春秋之际亦已利用水网之便开沟通航,亦未可知。据杨升南《说“周行”、“周道”》考证,徐人通沟陈蔡的航线,正与周人经蔡至淮夷之地的进攻路线相吻合。亦可认为,吴越北上争霸 所用的邗沟,或是在徐人已有水道的基础上进而扩之,这种可能只能是试为测之,亦有待于新的资料的证实。

徐的灭国并非是徐的势力因此而烟消云散。徐在浙江、安徽、江西等地的活动,亦应看作徐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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