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涪州望黔江
[清] 任可澄
云霓浸入碧云天
回望清江思邈然
江自南来我西去
何时还上钓鱼船
卷
之
捌
思南柳小汀元翘以名孝廉出宰粤东,晚年眈吟咏,著述甚富。吾黔续修通志,君任分纂,侨居僧寺,遽以病卒,士林惜之。任志清师表其墓曰“诗人柳小汀先生墓”,并挽联云:
萧寺恸凭棺,叹波电三秋,剩有遗编成半偈;
诗人亲表墓,恰春池一梦,好同断砚说平生。
聂德庵挽云:
三载罗池,丹荔黄蕉怀刺史;
一棺萧寺,晓风残月哭屯田。
按:断砚为明代黔中诗人吴滋大先生集名,而志局在梦草池畔,为先生昔日咏歌之地,故借以况之也。
司煜兹先生炳煃,为吾黔近代诗人,集中关系梓桑故实者甚多,将来必传之作也。其楹联亦颇工,如挽蒋蓬史观察珣云:
审识流水高山,会我遐心,再难并世逢知己;
勉作忠臣志士,报公只眼,讵易中朝作异人。
原跋:“庚子冬,予以纪事感怀诗七律五十二章请正,蒙公题词,有“七千里外忠臣泪,二百年来志士诗”暨“始信中朝有异人”之句,予唯逊谢不敏,然怆怀知己,实推公为第一。兹闻公卒,敬挽此联,以致哀感云。”
又挽萧吉堂先生联云:
求实际以读书,与子尹、子偲鼎足并称乡耆旧;
见天心而讲易,溯康成、康节抗心克绍古经师。
萧先生,遵义人,长湘山书院,邃于易,著有易学数种,总名《鹿山全集》,年八十余卒,学者称鹿山先生。
又挽黎祝衡大令尹融云:
花县著贤劳,方驰万里龙沙,还辕读礼;
竹林蜚誉望,遽赴九天凤诏,接轸修文。
按,大令,遵义人,莼斋观察犹子,以即用县任热河某邑,丁艰归,时莼斋观察卒未久,相继下世。
又挽孔百朋大令繁锡云:
继祖父并为贤宰宦,绍杨震遗风,家世何惭清白吏;
感存殁历数乡耆旧,叹袁丝永别,亲朋又逝老成人。
按,孔为贵筑人,祖若父均以廉平称,君宰永善,谨守家法,循良绩著。君之表兄袁君镜湖丧未久,袁为司之从婿,故联及之。
又挽桂百铸君之曾人耀廷先生云:
鸾凤惜分飞,叹春花落后,冬雪飘时,厌尘寰偕返清虚,先后同归贤伉俪;
箕裘欣继起,传宰官治谱,科第荣名,掌邦教克承型训,显扬争羡好男儿。
又联云:
桑梓协敬恭,羡诸老扶杖寻诗、看花载酒,矍铄皆皓首苍颜,盛事传来,浑不异洛社徜徉、香山游宴;
风尘叹劳顿,与先生客途并马、宦海同舟,倏忽似云飘电掣,故人忆否,剧难忘滇南烽火、蓟北冰霜。
又挽何相周云:
夏校喜读书人,有子比为文学博士;
汉廷贵治狱吏,名卿多出郡县功曹。
何,仁怀人,县署刑房典吏;其子为司之门人,岁贡生。
唐慰慈师尔镛,威恪公树义之曾孙,鄂生中丞炯之从孙也。光绪丙午,以中书舍人归里办学,开风气之先,热心毅力,艰苦卓绝,先后成材无算,而尤以通省公立中学为弹精疲力所经营者,即后日之南明学校也。尝创办简易师范传习所及优级师范选科,以造师资。一时士习端正,校风肃然,四方闻风,从学日众。鼎革后,历任贵州教育司长、云南滇中道尹等职,后被选为众议院议员。众论蜩螗,国事日非,竟以忧卒于京师。学生数百人闻讣,聚哭于南明中学,拟上私谥曰“康定先生”。任志清师挽云:
雪涯风雨,几共辛勤,启筚路蓝缕,山林有教泽长留,源流请视南明水;
冠盖京华,可怜憔悴,寄愁心夜郎,落月恸生归来得,絮酒难招北地魂。
又丁勉初先生泽安挽云:
值此泯棼末世,突惊黑夜星过,故人悉化鹤飞,指屈难尽,不谓八五年来,遗吾后死;
惟君造就多材,大启吾黔风会,小孙首邀鹗荐,心丧未得,应从七千里外,哭我先生。
(先生之文孙宜中照普,毕业优级师范选科第一,年来任省长署秘书长、模范中学校长等职,时方因事外出。)
桂百铸诗成挽云:
意气溯当年,最难忘联贡京华,弹冠曹省,又姑臧雅谊,衣祫相将,落落数晨星,沧桑一觉春明梦;
儒宗传奕世,问谁似经颁鹿洞,教衍龙门,喜坚素遗风,河汾上谥,翩翩皆俊杰,歌泣同有岁寒心。
孟建章广焕挽云:
嘉惠来学如安定先生,记从秘阁追随,得共及门沾化雨;
不合时宜似东坡居士,竟至天涯沦落,难归旅榇哭朝云。
梁节庵鼎芬之卒,陈筱石制军挽云:
昔同听桥上杜鹃,值大局仓皇,目穷南戒烽烟,君哭我病;
归倘遇陇头鹦鹉,问先皇安否,魂绕西陵松柏,风萧水寒。
胡晴初嗣瑗挽云:
是弟兄患难之交,永诀更何之,万事伤心期后死;
有天日照临在上,孤忠应不泯,九京被发诉先皇。
胡宗武嗣芬挽云:
接益阳派一瓣香,期许论平生,金石铭辞曾贶我;
是抱冰堂真知己,后先蒙特谥,虞渊寒日更何人。
王壬秋先生尝挽吾乡黄子寿先生彭年云:
才志冠同侪,年来樽酒深谈,始识胸蟠千古事;
吉安从一出,海内藜床独坐,谁知恨满五更心。
谢中孚绍莪之尊人鹤龄先生,世居仁怀县来鹤庄邑,处士有子五人,生平多善举,年八旬余卒于家。卒之前一日为吕祖诞辰,晕绝数小时,醒后谓昨应吕祖之召,侍饮岳阳楼上,不觉大醉,后此当从之游,勿须念也。陈仲夷兄代余挽云:
鹤驭返仙乡,他年丁令归来,说三醉高楼,曾共岳阳留胜迹;
乌衣开甲第,当日谢公不出,看五珠宝树,都从江左播风流。
安龙宋俊卿君杰,与张文襄公为总角交,文襄开府鄂中时,俊卿尝往省之,后卒于家,文襄挽以联云:
汉上感沧桑,闻诗犹说趋庭事;
黔陬黯梁月,入梦应来死友魂。
民国元年,四烈士有谋炸项城之举,事泄,四君皆死焉,党人葬之于万牲园。吾黔张先培君,其一也。周铭久恭寿挽以联云:
专制不死,共和不生,洒一腔热血,旋乾转坤,公真健者;
鸿毛何轻,邱山何重,造廿世纪幸福,衣桑食梓,我亦乡人。
(此联字数不对等之处存疑,下联或应为“廿纪”)民国二年湘西之役,滇军将士阵亡者颇众,追悼时,任志清师代唐督蓂赓挽云:
在黔境一邱同祭,树吾墓槚,永奠佳城,试读吊古战场文,直由白刃丛中,显出英雄真气概;
自滇疆千里远来,修我戈予,克伸大义,若增修新民国史,当与黄花冈畔,昭垂宇宙大文章。
汤觉顿睿在海珠被害,刘督军挽云:
鲁仲连说辛垣衍绝秦,志蹈东海;
颜平原为李希烈醉刃,死重泰山。
蹇季常念益挽云:
公何所恶死,我何所乐生,早谢晚凋,同归一尽;
三以殉国家,七以殉朋友,成仁取义,各有千秋。
陈光焘等挽云:
艰难局在,谈笑戎兴,哀此哲人,竟为天下以身殉;
侠骨已寒,家书未断,伤哉慈母,尚从梦里迟儿归。
黄克强之逝也,刘督军挽云:
万方多难,频年遗我好音,于今沧海横流,正赖有人为砾柱;
再举义师,差幸完公志事,岂料大星忽殒,此生无分识荆州。
蔡松坡将军之丧,国人皆极哀悼。刘督军挽云:
矢誓万夫前,忠愤能令真宰泣;
练军十年愿,雄心应待再生来。
刘希陶显治挽云:
为国民争人格,一语字有光芒,历史四千年,此举可称义战;
读遗言以薄葬,终篇声含血泪,共和亿万世,我公永系讴思。
陈敬民国祥挽云:
文叔不负昆阳之绩,善处功名,乃真鹤也;
子房因从济北而游,遂弃人世,其犹龙乎?
护国之役,戴循若督军戡与松坡秘密出京,在天津集议,厥后至滇誓师,始终相从,故其关系弥切。松坡卒,循若挽云:
间关脱险,慷慨誓师,繄吾相从,前事宁忍述;
功成不居,引疾自晦,夺公太速,天道复何言。
夏用卿同和挽云:
傅休期上马杀贼,下马作露布,奈何弗能者寿,而仅有其才,是可哀己;
曹孟德治世能臣,乱世之奸雄,不幸既与并生,复相厄以死,岂非天乎!
不恨古人吾不见,
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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