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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功惠与广州碧琳琅馆
方功惠
碧琳琅馆所刻《王摩诘诗集》。

深圳商报记者 夏和顺

如今广东的图书馆星罗棋布,遍及城镇乡村,而在一百多年前的晚清时代,公共图书馆尚未出现,图书典籍仍流传于各家藏书楼之间。当时广州城有“南孔北方”之说:城南的孔广陶,藏书楼名为“三十三万卷楼”;城北的方功惠,藏书楼则有“碧琳琅馆”。

碧琳琅馆曾盛极一时,李希圣称“为卷几盈五十万”。时过境迁,如今在广州城里,我们已难觅碧琳琅馆踪迹,而方功惠部分藏书因其后人于光绪末年捐赠京师大学堂,至今仍保存在北京大学图书馆。

做官四十年藏书五十万卷

方功惠虽为湖南岳阳人,但在广东为官近四十年,他在广州所建碧琳琅馆及其中琳琅满目的珍贵典籍,在当时已是广东的一张文化名片。

方功惠(1829—1897),字庆龄,号柳桥。其祖父方应恒曾任漳州知府,父亲方宗徽曾任广东清道司巡检。方功惠子承父业,曾任广东盐道知事。方氏工楷法,善理财,被两广总督叶名琛赏识,提拔为督院巡捕,负责管理章奏。郭嵩焘任广东巡抚时,任命方功惠为番禺、南海、顺德知县,方功惠自此官运亨通。光绪二年(1876)后,方功惠代理广州粮道通判及潮州盐运使,统辖粤、闽、赣、湘四省盐课,替左宗棠收复新疆筹饷有功,被奏请升任道员。光绪十年至二十一年(1884—1895),曾三次代理潮州知府。方功惠去职后,仍留广东任职,以候补道员终其一生。

方功惠藏书,有家学渊源。其任代理广州粮道、潮州盐运使及潮州知府后,岁入丰厚,更有资本收罗珍异奇书,并建构规模宏大的藏书楼。碧琳琅馆位于广州城北,为方功惠藏书之所。李希圣在《雁影斋题跋序》中称:“巴陵方氏柳桥观察官广东四十年,好书有奇癖,闻人家善本,必多方钩致之,不可得则辗转传抄,期于必备……观察屡权府事,榷厘金,岭海故膏腴闻天下,所入颇不资,乃尽耗于书……故所得秘籍尤多。迄于晚年,最其所藏,为卷几盈五十万,而京师、上海诸书贾,不远千里,奔走其门者,犹无虚日。”

方功惠有一印,其文曰:“十年作吏仍糊口,百金购书收散亡,老矣不能穷雨简,一廛幽僻得深藏”,又有“书癖”、“书奴”、“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好书到手不论钱”等印。广东诸多藏书家如南海吴荣光清筠馆之书散出后,多为方氏所得。碧琳琅馆中,有一部分珍贵典籍来自于日本。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倾向西方价值观念,原先积存的中国古代典籍多被弃之如敝屣,方功惠便派人东渡扶桑,穿梭于大小书肆,以贱价收购了大量藏书,如佐伯文库藏书,大都归之于方功惠,其中不乏秘籍孤本。方功惠在日本购书,尚早于今人所熟知的黎庶昌、杨守敬海外求书。

得难得之书而刊刻之

方功惠嗜藏书,又能利用其所藏刻书,其一生刻书卷帙浩繁。早在同治六年(1867),碧琳琅馆已刊刻邵阳人魏源所撰《禹贡说》二卷,魏源已于十年前去世,此书是1852年陈澧赴北京会试返乡途中带回。同治十二年(1873)又刊刻湘潭人王济所撰《扶荔生覆瓿集》十卷。同年刊刻陈鸿墀所撰《全唐文纪事》一百二十二卷首一卷。方功惠在跋中写道:“惠自少时好收书,近者尤喜刻书,数十年来所收藏者十余万卷,愿见而不得者渐少。惟其书未刻则不可得而见耳。二三年来在书局刻书三千余卷,世所未见之古本如《草堂诗笺》者则自刻之以公同好。”看来方功惠想搜罗天下不可得见之书与同好共享。陈鸿墀是浙江嘉善人,曾任翰林院编修,晚年游粤东,主讲于越华书院。方功惠与陈鸿墀之子同事,得知陈氏有《全唐文纪事》一事,遂慷慨刊刻。

光绪元年(1875),碧琳琅馆刻《杜工部草堂诗笺》二十二卷附《年谱》二卷,《诗话》二卷。粤中大儒陈澧为之作序称:“方柳桥太守得《诗笺》元刻本于南海吴荷屋中丞家,太守好聚书,官粤东三十年,岁岁购藏,凡数十万卷,而此书为最。”充满赞誉之词。

此后,碧琳琅馆又刻有:宋刘辰翁评、唐王维撰《王摩诘诗集》、唐孟浩然撰《孟浩然诗集》、宋尹洙撰《河南先生文集》、宋穆修撰《穆参军集》、宋柳开撰《河东先生集》等。方功惠曾听闻有《穆参军集》一书,但一直未见,光绪五年(1880),他任潮州盐运使时,终于获得此书。他发现此书讹误较多,听闻丰顺丁日昌持静斋藏书中有此本,又设法前往借抄。

《碧琳琅丛书》规模浩大

方功惠曾以八百金收得乌程严可均编《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稿本,共十五集七百四十一卷,交王毓藻刻于广州广雅书局。由于篇帙浩大,此书自光绪十三年至十九年花六年时间方竣工。

方功惠所刻最为著名者为《碧琳琅馆丛书》,原拟刻60余种,自光绪十年始刻,至方功惠卒时为止,前后14年尚未刻完,共刻44 种,直至清宣统元年(1909)由广雅书局印行。卷首有谭标序言:“右四部书共四十四种,乃巴陵方道功惠之所刻也。”谭标又说,方功惠晚年“出其所藏之新旧秘本,刻一丛书,即以馆名名之。其意颇奢,欲驾海山仙馆、粤雅堂之上”。潘仕成《海山仙馆丛书》,伍崇曜《粤雅堂丛书》均为清末影响巨大的大型丛书,为广东近代文化鼎盛的重要标志。

谭标在序言中还说,方功惠“刻书之宗旨,在上溯六艺,旁搜百家,融合汉宋门户之见,而归于有理有用,以现在通行各大丛书所未有者为其选择之界限。”他认为,虽然刻成仅有44种,但均“首尾完具,校勘精好,可以比肩潘、伍。”

碧琳琅馆藏书数量巨大,今国家图书馆藏有1932年传抄本《碧琳琅馆书目》四卷,著录经部书约800种、史部书约600种、子部书约900种、集部书约1200种,共3500种以上。李盛铎抄《碧琳琅馆珍藏书目》,著录宋刻本39种、元刻本56种、明刻本400余种,明翻宋元刻本70种。仅《文选》一部,即有宋、元、明版12种,故方功惠藏书处又有名“十文选斋”之称。

部分图籍现藏北京大学

光绪二十三年(1897),方功惠去世,其孙方朝坤于次年即将碧琳琅馆全部藏书海运至天津,再转运至北京,于琉璃厂附近之沙土园租房陈列出售。湘乡李希圣曾受邀为之编目,并因此得以睹见所谓五十万卷,他就其中精粹撰写了《雁影斋题跋》。

光绪二十六年(1900)庚子之乱,方朝坤仓猝弃书南归。其后,方氏藏书大部分售于琉璃厂书肆,其中不少流出域外。剩余部分,因李希圣鼓动并中介,于光绪三十年(1904)赠与京师大学堂。今北京大学图书馆善本书即以方氏所赠为基础。

叶昌炽《藏书纪事诗》曾记此事:“东丹副页写书根,颟若昆吾切玉痕。此是碧琳琊馆书,典裘持与海王村。”叶昌炽称方氏“饶于赀,喜收书,所藏明贤集尤富”。光绪十二、十三年间,叶昌炽游幕至广州,希望赴碧琳琅馆一睹方氏所藏秘籍孤本,但未能如愿。而十年以后,方氏后人竟捆载遗书至京门求售,叶昌炽终于在琉璃厂购得方氏当年珍藏。叶昌炽说,“见样本,一睹其装潢图记,即知为粤中装订,碧琳部馆旧藏也”,因为“每册有东丹笺副页,可以避蠹,书根宋字,齐如刀切”。东丹笺即古代常用的黄檗纸,可以防虫。

光绪戊戌年(1898),湖南藏书家王礼培正在北京参加会试,“适闻方氏之书,自柳桥先生殁后,将以海舶运赴都中,售价以偿还官债,念之慨然”。当年七月,方氏书运至,全部堆积在琉璃厂肄雅堂丁子固书肆中,王礼培所见,就中日本人佐伯文库藏书不少,他购得《参寥子诗集》及《萨天锡诗》二种,此后并在《参寥子诗集》中作跋以记其事。

(本文图片为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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