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喝上干净水，人类曾与便便展开恶战

城里人越聚越多，粪便也越积越多，简直臭到不行。

按：刚刚过去的10月18日其实是个节日。节日有点儿小，又冷门，叫“世界水监测日”（WWWD），创立于2003年，鼓励大人孩子都走出家门去，测测你家旁边那条河的水质参数，上传到WWWD网站上与大家一起分享分析——总而言之，目的还是保护水资源。

大过节的，我们来聊聊水。在比较长的一个历史阶段里，饮用水的味道不好，原因之一是城市水体与人类动物的排泄物之间，区隔并不那么理想。16世纪，为了不喝怪味的水，有钱的中欧人喝啤酒，南欧人喝葡萄酒。但无论如何，人们依然离不开水。中世纪那会儿，全世界人民都在思考如何把便便清除到居住区之外、保护饮用水资源，甚至达·芬奇也曾为此绞尽脑汁设计下水道。

下面，请怀着对你家马桶设备和城市下水系统的深深感激，跟书评君到略臭的中世纪走走，看看人类为能得到一杯干净的饮用水都干了什么。

中世纪城市图纸

罗马衰落之后，在公元500至1400年间，欧洲城市发展很缓慢，很少有地方人口规模超过鼎盛罗马的五分之一。以现代眼光来看，大多数中世纪的城市不过是城墙包围着的偏僻小镇：除了排屋，就是街道。

中世纪欧洲箍桶匠

如果你生活在中世纪早期，那么你的重要家当之一是一只水桶。离河近的，拎着水桶打河水喝；住城区的，就到广场的公用水井取水。直到中世纪晚期，水井周边的安全设施才完善起来，之前，打水回家也是件危险事儿，英国验尸官保留的死亡记录里还能找到在井边滑到毙命的案例。

饮酒图

中世纪早期的水不好喝，以至于16世纪的巴伐利亚富人每天喝一升啤酒度日。但从水中致病物质来看，水质还不算太糟。因为在那时候，人和动物的粪便被当成宝物留着，用作田里的肥料，怎么舍得乱丢。

后来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越来越多人涌入城市，地皮升值，老张原来后院堆粪的地方，都被老王挖了地基盖房——所以他们的粪便就只能倒在街上了。为了方便人们在混着污泥、垃圾和粪便的道路穿行，城市铺设了马路，然后，城市地表水质就更差了。除了人类的“产物”，中世纪的猪狗鸡也生产了不少粪便。

粪便运输

一种显而易见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收集了粪便运到农村去，当做肥料卖给农民，然而收粪和运输成本很高，农民自己也有不少“存货”，所以销路很差。

城里人越聚越多，粪便也越积越多，简直臭到不行。14世纪，鼠疫爆发，短短五年，欧洲人口下降了30%。当时的人们信仰希波克拉底的瘴气理论，认为是污水和垃圾散发的蒸汽导致鼠疫肆虐。（污水传播疾病这点在19世纪50年代科学家应对霍乱时才得以证实。）人们终于向粪便开战了！

一幅版画，描述的是中世纪苏黎世居民用一个延伸出来的结构，把粪便倾倒在房屋之间的小巷里

瑞士政府指定房屋一边用于倾倒粪便，以便于工人收集。高楼多起来后，善于创新的建筑商在建筑物一侧开了斜槽，便便直接被倒进秽物收集区，这使得粪便收集变得容易了。英国农民不乐意使用人类便便做肥料，他们更喜欢动物的便便，甚至灰烬和海草。对这里的城市而言，清理化粪池和清除马路上的便便，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共健康。

反正，在欧洲，粪便回收的经济回报很低，民间便便收集系统已经快应付不了其产出量。而在这方面，中国人和日本人就非常在行了。

收集便便的中国陶罐

18世纪初，北京和东京比任何一座欧洲城市都要大，便便也就更多咯，可聪明的商人靠便便发了财。

中国家庭拥有专门用于收集便便的密实陶容器，交易后，商人由运河用驳船运到乡下，帮助农民从几代人耕过的土地上多种出些粮食来。

在日本，人类排泄物在回收前分离，粪便更值钱些，尿液不那么值钱，但也能销售。随着肥料需求增加，尿液价格上涨，收集者还专门成立了商会，进行定价。大阪一个穷困村庄通过在街角安放尿桶方便过往行人，垄断了尿液收集，增加了村子的经济收入……

再后来，随着肥料来源增加，原始的便便收集系统失去了价值。然而，早期人类从街道上清除自己的粪便，以及寻找干净水源的实践，为我们现代城市下水系统的建立提供了方向和动力。

如今，我们不仅有干净清爽没怪味的水喝，便便也有了好归宿。要感谢中世纪与便便斗智斗勇的无数先驱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