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放在墙角的行囊还没感受到家的温度,又要重新填满,整装待发。
不同的是,回来时行李箱里装的是父母的羽绒服、孩子的玩具;离开时,是家乡的腊肉、瓶装的霉豆子和坛子里的酸菜。
父母倚在门口用目光送你,佝偻的身影,看着就让人心酸。上初中的女儿懂事得早,知道你们今天要走,早早的就躲了起来。
年复一年,她已害怕跟父母道别的场景。
儿子还小,胖胖的小手扯着你的衣服,叫着爸妈不要走,一把鼻涕一把泪,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你蹲下来跟他说,爸妈要赚钱给你买玩具,买新衣服。儿子说,我不要玩具不要新衣服,我就要你们在屋里……
火车不等人,你狠心地掰开了儿子拉你衣襟的手。
你和妻子各人一个背包,扭头出了村子,在村口,你看到了女儿藏在草堆后的身影,她看到你们,赶紧又躲了回去,你发现她在抹眼泪,穿着过年你为她买的那件新衣服……
还是这条路,十几天前是你回家的路,你满心欢喜,三步并着两步走,急着回家见你的父母和孩子。
还是这条路,十几天后是你离家的路,你心怀惆怅,一步三回头,你恨不能不要再离开,掉头回去,跟家人说,我们不走了,我们在一起。
但最终,你还是坐上了那趟离开江华去向远方的列车。
江华人,你为什么要离开江华?
■要挣钱养家,我要离开江华
老李,40岁,江华涛圩人,在广东惠州打工,常年做工地,老婆也在工地上煮饭。
他说:在农村,屋里种几亩田已经很难养家糊口了,农药化肥种子和人工算进去,种田是要亏本的。而且像我们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老人生病要钱,孩子读书要钱,一年不搞几万块屋里就开销不了。
我说怎么不在屋里做?
他说一直都是在外头搞,跟的包工头包的工程都在外头,在屋里做不进去。
老曾,白芒营人,毕业了就一直在深圳某知名企业上班,十几年了,从一个普通员工做到了技术骨干,现在年薪差不多十万,家里盖了小洋楼,老人孩子在屋里。
老曾每年只过年回一次,去年父亲去世,也是回来三天马上就走了。
我跟他说不如回来江华发展。
他说,回来有个屁的发展,我学的技术只在公司才有作用,屋里没有相关的工作机会,我不搞那行就是个废人,搞那行就是个精英。
我说那你这一辈子就要在外头了。
他说,那是的,除非富士康搬到我们江华来。
■生意在他乡,我要离开江华
同学A那天在沱江遇见我,当时我是想装着不认识的,因为他开的路虎,我开的雅迪电动车。
我们都在等红灯。
后悔那天没戴安全头盔。
同学很热情,把车停在路边我们聊了一会。
他说他在广州做生意,开皮具厂,从之前的一无所有学徒做起,到现在有了几百人的厂子,这十来年,也吃了不少的苦。
我说同学要不要回来发展,也为家乡做些贡献。
他呵呵一笑说,老同学你跟读书时一样的天真,我的生意在那边,包括原材料市场,进货和销售渠道,物流的便捷等,都是离不开当地的。现在屋里头暂时还不具备那样的条件,我要是把厂子开回来,不出一年,这路虎和路虎里你嫂子都是别个的了。
我朝车里看看,里面有个漂亮的女孩向我点了点头。
还有一些同学也都在外地做生意,问他们为什么不把生意做回来,他们也都是笑笑告诉我: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外面的生存环境,客户资源都在外地,而且大城市做生意相对小地方来说,成本更低一些,小地方很多时候要讲人情托关系,交易成本太高,关系太复杂,不如大城市纯粹些,所以目前还是不能回来做,希望以后会有机会。
我说会有的,以后江华的投资环境会更好,希望你们尽快回来。
■年轻就要出去闯荡,我要离开江华【80、90后的心声】
●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不出去走走,你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我渴望自由的空气和广阔的空间,我向往更大的城市
●我就是喜欢远方,我喜欢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我离开江华,离开父母,离开我认识的人,这样不管我在他乡过得多糟,也不用担心被你们说了
●家乡不是用来居住的,是用来想念的
●从我离开江华的那一天起,家乡就成了驿站
●江华,我会回来,但不是现在
●在三十岁前,你要出去闯荡,你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将影响你的一生
●我们离开家乡,并不是因为外面有多好,也不是因为家乡有多孬
●我们只是单纯地要出去走走,因为这是一个自由开放的时代
●但不论怎样,不论我们走到了哪里,走了多远,会一直感谢曾经养育了我们的这块土地——湖南江华
●而且,江华,我们亲爱的家乡,会一直在原地等我们回来,不是吗
终有一天
我们会回来
并
永远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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