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夜,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小聚。
大概是节日的气氛使然,整晚上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觉得空空落落的。这是我妈妈走后的第二个中秋节!
席间,我旁边的一位朋友老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内容大致是明天几点回来,想吃芝麻馅儿的月饼,还是吃糖苏馅儿的?一会又来电话:听说要降温,可不能喝凉水;你媳妇不想回来就不要勉强,听见了吗?你小子对人家好点,一个南方人大老远的嫁给咱们。。。。。。。
此时,大家正在说胡杨林越野的事情,我朋友一开始还比较耐心的转过身去,小声的回复:妈,我知道了,好了好了。。。。。但是接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声音明显不耐烦:妈,你烦不烦,我知道啦!未等他妈妈说完就挂了机,嘴里还嘟囔着:人老了,就这样!
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面面相觑,有那么一刻有些冷场。
想念的时候,人很容易联想。我突然很想我妈妈,她若在,一定也会在这样的日子惦记她在外的儿女们啊。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冒然的问大家:你们说:想念和悲伤哪个更疼?
当然大多数人开始调笑我的文酸,你们这些写文章的,就会酸文假醋云云。只有对面的老四,听到我的问话,那么粗粗壮壮的一个人,眼圈突然泛红,故意叉话说:老板,怎么这么热,有空调没?!但眼泪还是淌了下来。
年初的时候,老四偏瘫三年的老父亲去世了。葬礼我去参加的,老四和他的姊妹们,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像过节似的,嘻嘻哈哈的,闲得时候老四非常释然的说:终于解脱了,活得一点质量也没有,现在估计已经快见到他妈妈了吧。。。。。。
老四沉默了一会,感慨道:老乌,你说的我懂!想念比悲伤更疼!
接着他讲了一件三七给父亲上坟的事情。
那时候杏树刚熟,他给父亲上完坟,回老屋收拾东西。老屋的东南角是父亲早以前栽的三棵杏树,现在已经成了老树,每年这个季节,父亲总会打来电话:杏熟了,再不回来就烂掉了,每次他回去,父亲总会像个秘而不宣孩子,突然从某一个角落提出一篮子精挑细选的杏儿惊喜的说:好杏在这儿呢?你小子从小就挑嘴!接着就会讲一些成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那时候的父亲就蹲在墙角幸福的抽烟。
可是。。。。。。。
老四停顿了片刻,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结果我看见,他的指缝里还是漏下了大瓣大瓣的泪滴。
他说,父亲走了之后,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今年的杏儿非常好,掉了一地,鸟儿都不吃了,那个抽烟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想念就是从那一刻如潮水般的涌来,老四哭着说:想念就是那种像心口上扎了刺的钻心的疼,疼到无法呼吸。那时候,他像孩子一样瘫坐在院子里放肆的哭,像小时候那种肆无忌惮,他对着荒草喊:爸,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想念真的比悲伤更疼!我第一个亲人去世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其实在前几天的时候,她就有预兆了,想把她能安顿的都交给我,她与时间赛跑似的,总是在半夜把我喊起来,让我洗衣服、做饭,又突然抱着我哭,让我给她复述:你妈叫什么,你爸叫什么,你是哪里人?见了长辈要行什么样的礼,去了人家要懂什么规矩?凉房的东南角放着什么。。。。。每每问我的时候,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急急的呵斥我:记住了吗?记住了吗?你怎不能长大一点啊。。。。。
那时候,我感到说不上来的恐惧,我还不知道生死,我就茫然的看着她,直至她离开,我有种莫名的释然,是那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是那种天崩地裂后的沉寂。直到某年某月看到她喜欢的颜色,听到她唱过的歌谣,去到她说过的地方,甚至她提及过好看的花朵,牵挂过的故人都回瞬间让你坍塌,沉入一种绝望的心痛,那种没有希望和出处的疼才更煎熬!
我这个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已经人到中年。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生死和诀别,可是当悲伤延长成想念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掉进了想念的漩涡。你获得荣耀的时候,那个世界上由衷的为你喝彩的人不在了,你知道有多心疼吗?你陷入低谷的时候,那个世界上最为你担心的人不在了,你知道有多庆幸吗?可是看到一个和你背影相似的人从眼前经过的时候,那个你侍弄过的牵牛花爬上窗棂的时候,你坐过的藤椅,穿过的衣服,你憧憬的地方,未了的心愿。。。。。这些画面扑面而来的时候,还是不鞥自已,还是会站在繁华喧闹的街头,泪如雨下。
妈妈,你知道吗?悲伤还有期限,而想念却遥遥无期。我还完最后一笔贷款的时候,我出了第一本书的时候,我唱了那首写给你的歌曲时,甚至我被人诬陷的时候,被诋毁和非议的时候,车祸与我插肩而过的时候,走在回家的路上,和亲人说起你的时候,我总会失态,无法掩饰自己,会莫名的孤独到奔溃。。。。。。三姐总是在遇到难怅的时候,哀哀的说:要是妈妈在,还能跟她说一说,接着就会无声的落泪。 原来这就是想念的模样!
想念有时候会山呼海啸的袭来。我一个朋友丈夫车祸去世。她异常冷静的打理后事,和保险公司理赔,这个看见数字就慌作一团的人,居然精确到小数点的后三位数字,她亲自给丈夫擦洗身体,穿好衣服,她亲自去注销了丈夫了的户口,还清了丈夫欠下的酒钱和赌债,不漏痕迹对年迈的婆婆隐瞒了真相,像往常一样去上班,送别每个学生。。。。。。可是随着丈夫离开的时间越久,她越不能自已。同学团聚的时候她会哭,吃上可口的饭菜时她会哭,出了一趟远门她会哭,看到美好的风景她也会哭,见到就别的朋友她还会哭。。。。。她说,一开始不是坚强,是懵了,以为只是出差几日,总会在某个时日推门进来,直到想念排山倒海而来的时候,她意识到这是永别,无论你责骂求告呼喊和斥责,永别就是他定格成一个微笑的黑白照片,再不和你回应,那时候你会瞬间被一种铺天盖地的孤独淹没,曾经的吵闹和琐碎都成了你想念的理由,你终于懂了,想念会疼,疼到刻骨铭心,望穿秋水,肝肠寸断、绝望无情!
想念会泛滥,会关联,会绵绵无期!因为你不在,花开成海也注定荒芜,繁花似锦也会被萧瑟,因为想念,月色也会冷清,喧嚣也会寂寞,别人的重逢都会触景生情,会为一片树叶、一阵秋风,一抹落阳,一声雁鸣莫名伤感,伤感到岁月流年,从与你分别的时候算起。会经意间想起那个站在忘川彼岸的你,我终于接受了终生不遇的现实。
想念会疼,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于是会在想你的时候,将储存很久的想念,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清点。然后对着茫茫的星空悄悄的问:如果你知道我想你,该有多好!
只是想告诉你:我挺好的。。。。。
词曲:喇嘛哥
演唱:塞藏玛
嘿,你好吗?
熟悉的街遇见陌生的人
有些经历一直存在你那里
只是努力让自己忘记
嘿,你好吗?
接下来找不出寒暄的句子
努力把自己调成轻松的样子
一直笑着转过身去
没出息的眼泪暴露我的憔悴
说好忘了彼此却把自己留在原地
这些年的日子一直到在逃避
从前那么多的回忆怎能说忘就忘记
太熟悉的相遇在梦里设计过几回
我客气的伸出手去礼貌的说幸会幸会
出乎预料的 相遇搅乱我的心思
好不容易放下过去又要多少日子安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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