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语文考试的现状及其发展趋势预测

渐新堂

   我国语文考试，指的是我国中小学语文教育结果的考试，也就是平日里所说的语文考试，因为对语文教育的批评很多时候是从考试说起的，也就是通过考试来反观我国的语文教育的，因此，对语文教育检测进行反省，是有积极的思考意义的。

   我们的国家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考试国度，然而对考试的研究还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到了近代以来，考试远远没有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有所改进，尤其是在语文教育的检测上。当社会走进了21世纪的时候，的确很有必要对此进行一番检讨。

   我以为，我们的语文教育的考试现状，主要存在以下弊病：

   一 学科性质不明晰，导致检测内容有较大的随意性。我国语文教育的课程性质至今仍然是一笔糊涂账。过去三十年说的是“工具性”学科，现代的课程标准则说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结合。工具性是打比方的说法，使人仍然不明就里，人文性则是无所不包，使人无从下手。这样一来，教学现场缺乏操作的具体目标，语文检测自然没有具体项目指标，考试内容检测项目就可以随人的不同时间不同理解不同情绪想当然地区进行，偏题怪题难题的时有出现就在所难免。今年可以重考语文基础知识，明年又可以只考一篇作文，后年则可以从考课内外改为只考课外的内容。   

   二 不同学段之间的语文检测没有衔接性。我们国家不允许小学阶段进行考试以减轻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初中也是毕业的时候才允许进行统一的毕业兼高中招生考试。这样一来，小学的学习效果在同样需要关注的情况下，各科包括语文的检测就处于无人监控无社会批评的状态。历史原因形成的主要承担命题任务以检查教学效果的小学教研员绝大多数是过去受教育程度相对偏低一些的人担任，小学试题的命制研究是极为薄弱的学段，以至于试题内容的成人化神秘化程度是小学初中高中三个学段中最高的。一些试题诸如“靠”的反义词等内容是中文专业毕业的人也难以回答的，或者是叫人难以琢磨的。

   三 各个学段都将语文教育的考试混同于比赛。考试应该是有明确单一的考试性质的，然而我们国家的考试无论哪一级哪一学段，都常常把学业水平考试混同于学科竞赛，造成的恶果是甄别选优，而不是过关查漏为主。本来学习阶段中应该将本阶段的主要内容进行检测就可以完事的考试，在竞赛式的检测中大大增加了考试的难度，拓宽了考试的范围，让极少数的尖子学生与比较优秀的学生以及与一般的学生差异，在考试中有意识扩大，让其显现出来。这样拔高要求的检测，反复坚持进行，自然会加重广大普通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大家都往那不可知不可达到的，且并不明晰的考试高限去拼命跋涉。

   四 语文教育的考试缺乏后续学段的用户说明与社会监督。语文教育考试的过程以及结果，长期封闭在自己的小范围内，没有去接受用户的检验与社会的监督批评。小学的检测是否有利于初中的继续学习与发展，初中的检测是否适应高中语文教育的需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去进行调查访问，没有去征求用户意见，没有去进行检测后的跟踪调查研究。每一学段的语文教育检测也缺少社会监督与批评，没有有意识地组织大家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对检测的过程、检测的方式、检测的结果进行讨论与批评。久而久之，语文教育检测就在缺少监督缺乏批评的状态下，越来越远离实际需求与教育实际。

   五 语文教育考试的一些内容与方式已经严重滞后于时代发展。大家最熟悉的各个学段中的作文考试的题目及比例就是一个最落后的项目。题目及内容常常是带有严重脱离学生需要的农业文明时代落魄文人的怀旧情绪的表露，是与社会发展时代需要在距离上显得格格不入的内容，是与各个学段中学生的学习生活思想情感相去甚远的内容。而最为可笑的是分值，全世界都很难找到的仍然保持了农业文明时代科举考试烙印的重要地位，一道写作题就是60分，占全卷的40%，与其他的一道试题1分2分3分，形成了鲜明绝妙的对比与讽刺。

   六 对语文教育的考试缺乏客观科学的研究。虽然我国是考试的大国，然而关于检测与考试的研究却非常贫乏单薄。既没有从历史的角度去总结研究经验得失，也没有对现实的考试进行横向的纵向的比较分析，测量考试一直处于自发和随意的状态。国家考试中心（补，现在已经更名为教育部教育考试院）虽然有一百多人从事考试的试题命制与研究工作，但是，与实际需要相比，与发达国家的考试研究机构相差很大。如美国20年前就多达近四千人的学科考试命题队伍，我国的规模与之相比，就显得过分微弱与微小。何况，其简单数据统计与分析，以及每年一次的高考试题定性分析会的结果，还不让社会知晓，不让更多的研究者了解。近些年国家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对中考课改地区的试题，组织少量的专业人员进行研究，北京师范大学也在本世纪初期，开始进行中考后来发展到对高考中考的语文检测试题进行研究，每年撰写出版研究报告，和过去相比具有了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是，仍然显得严重不足，远远不适应检测发展的需要，且缺乏对试题评价的评价，往往只有微观的观察，一种只站在学科内的分析，缺乏足够的时间长度与社会需求的广阔视野。

   我国语文考试最引人注目的是高考语文，而高考语文受到传统的因袭制度制约及条件的局限，问题自然是很多的，多年来受到了很多的的批判。但是，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的人在思考在研究，在不断提出改进的思路。1996年国家考试中心就提出了高考改革方案，包括10个方面的内容，如扩大高校自主招生的权力，实行一年两次招考（春季秋季），科目组合不强求一律，高考报名不再在学校而是到街道，其分数则属于学生个人隐私不对学校报告，实行网上阅卷和网上录取等，这些改革虽然没有直接涉及学科内的改革，但是，其间接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

   语文学科检测的发展已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其间暴露出来的问题，是需要花大力气站在世界各国，尤其是中华文化圈的角度，认真吸纳其他国家与地区的多年来母语检测的成功做法，并加以改进与调整的。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检测的理论与技术，对现有的语文考试进行改造与提升。这也是我国语文这一母语教育测量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势，迟早将要发生。

   一 义务教育阶段的语文教育检测实行低限考试。在小学初中阶段，不再参杂有比赛选优性质的成分，而是从基础，从常见常用常错的角度命制试题进行考试。国家语言文字委员会2006年公布外国人学汉语只需要968字就可以顺利阅读中国的一般的报纸杂志后，我们的小学识字写字的考查也不应该再按照过去3500个汉字的扫盲标准来进行考试。小学的考试应该以语文基础为主，以语言符号的识别掌握以及一些语言基本积累为主，初中则应该以语文基础知识的运用为主，让所学到的一些简单的语文知识能够运用到语文实践之中。让所有的人接受国家或者至少省一级教育行政部门组织的水平测试，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能够只要有了正常学习就能够获得通过。而暂时不能够通过的那一部分极少数学生，通过短暂时间的补习之后，能够在再次考试中获得通过。彻底改变过去高限选优的考试思路，只要通过就行，暂时没有通过的也可以在升读一级后，强制进入课程辅导，带着缺陷继续进行弥补性学习。

   二 高中阶段的语文考试实行多元制考试。将教考招三家分离开来：教学检测是诊断性的考试，仅仅是平时教学的阶段性的为了寻找问题而进行的考试；毕业考试应该是国家委托的专门从事教育检测与研究的中介机构举行的考试，使教考分离，这样的检测也应该是过关性的水平考试而非选拔性的择优考试，应该强调基础与实用，强调与社会与生活的接轨，强调现代语文生活的实用能力的达标；招生则是高校自己的事情，对于有语文特殊要求的才组织语文的专门考试，其考试内容可以依据自己的需要有所侧重与选择。接受了基础教育，获得了高中毕业资格的学生，原则上就可以通过多种管道进入高校，如专科学校的登记入学，本科学校的甄别筛选入学（依据毕业考试的相关学科等级），报考重点院校的，到委托的考试机构参加指定科目考试的优胜入学。

   三 语文考试内容的大幅度调整。将现代社会语文生活中没有实际意义的、作为普通公民基本上不使用的语文知识、语文能力，从试卷中删除掉。努力学习其他国家其他地区母语教育检测的成功做法，将检测导向紧紧扭转来指向现代公民社会，指向世界主流文化。考试的内容应该尽量简洁明了，去掉科举时代仅此一科就承担了的全面考查人的素质的沉重包袱。各个学段都努力明晰自己的考查标准，在简单实用的基础上扩大检测的数量，严格禁止考试难度的随意加大。高中阶段以及高考试题，都不能够再进行语文教育效果以及语文水平的算总账和选尖子，以普通公民而非专门的文员秘书，甚至诗人作家需要的几种主要阅读能力的检测为主，不再进行一些语文知识和不常用语文能力的检查。

   四 写作能力的检测应发生重大变化。写作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远远不如农业文明时代。随着资讯时代的到来，普通公民的阅读要求在提高，而写作实践在大幅度减少。时代的发展对人的信息吸纳处理的能力要求在迅速提升，因此，写作在语文教育检测中的比重必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而随之下降。虽然实行了网上判阅，作文评分误差的问题仍然没有办法得到解决。既然没有必要和没有办法，就需要改换思路。不妨学习日本等国的做法，考场上写出的作文只在录取时做参考而不判分不作为录取的依据。当前的情况下，还可以将其分值进行分解，如北师大郑国民先生所构想的那样，每20分一道题，分别考查信息整理的概述能力、观点阐释说明的逻辑表达能力，和续写小说结尾等的形象表达能力。

   五 网上考试将取代纸笔考试。当社会提倡环保、提倡无纸化办公的时候，当我们习惯不习惯地使用着银行卡信用卡的时候，我们的考试方式也必将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网络上的考试，在外语考试中，无论是雅思还是托福以及其他，都已经证明能够很好的检测一个人的语言文化水平。我国古代的文学文化内容，台湾的同行们在大学入学考试或其他的考试中，也非常成功地进行了选择题的命制探索。21世纪的今天，纸笔考试浪费太大，时间也太集中，氛围太过紧张。何况，今天对于一般公民的字是否写得漂亮，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少数学校要求的专门的写作能力的检测，也完全可以通过网上写作来进行判定。

   六 语文教育检测结果的表达方式应进行改变。当考试多元化以后，不同的检测类别为不同的目的服务。在不太重要的语文教育检测中的分数就没有必要看重那一分两分了，而是改为等级分制度。这也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所采用的录取方式，学校依据自己的办学要求和招生实际提出不同学科的等级分要求。或者是无限分数制，即语文教育检测的试题在网络中是任何人都做不完的，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对多少得多少分，没有上限。

   对语文教育检测发展趋势的预测，是建立在社会继续稳定和时代继续前进的基础上的思考。当国家下决心认真研究高考制度高考方式高考内容的改革，并投入相当的人力财力狠抓几年十年之后，我国的高考包括语文高考是一定会发生重大的变化。语文高考的变化，必将带来初中及小学语文教育检测的一些根本性的改变。

2008年10月6日

本文为全国中语会第九届年会（杭州）大会发言稿初稿

后来做了进一步的材料补充，查百度360等可以获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