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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课堂|舒泻生命的馨香——听吴静初老师的花鸟画课

清楚地记得,在2018年12月20日下午4点35分,我为进入浙江美术馆再次观赏吴静初老师作品展而向美术馆大厅执勤工作人员苦苦恳求的情景。美术馆的规定是下午四点半后不接受观众进馆参观。而我却是在完成了当天的工作任务,请了半天的假,从三百多公里外坐公交—动车—地铁—公交,几番周折赶到浙江美术馆,为的就是赶在“吴静初作品展”在浙江美术馆展出的最后半天再睹吴老师笔下明快洒脱、意趣横生、生机勃勃的花鸟世界。美术馆工作人员大概是被我的诚恳好学和对一位老艺术家的敬仰之情所感动,放我入馆了,并反复交代我要抓紧时间,五点十分要清场的。时间虽匆匆,可我还是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再一次感受了吴老师洗练精到、苍健畅达的笔墨舒泻的生命馨香,那是一位老艺术家对大自然生命感受而泻落的馨香,也是一位老艺术家内在生命流泻的馨香,更是自然能量与艺术精神撞击燃烧的火花散发的绵绵馨香。

吴静初作品展现场

自2018年12月13日到浙江美术馆第一次观看吴老师作品展后,我一直在想,写意花鸟画对精深的笔墨功力和综合的艺术修养具有更高的要求,在当今追求奢华、急功近利、心浮气躁的社会,吴老师尽能坚守于传统经典作品中获取营养,在书法笔墨中狠下功夫,在传移摹写中打下扎实的写生功底,在篆刻和西画中获取元素,并汇道德、学养、笔墨于一体,赋予作品厚重的传统文化色彩和时代精神,并于当今画坛成为一道闪亮的星光,实让我们难以望其项背。

吴静初作品展现场

今年春节前,又得知自2019年1月8日起,“吴静初作品展”在西泠印社美术馆举行。这次展览是对此前在浙江美术馆举办的“吴静初作品展”的延续,将展出精选的45件花鸟佳作,以满足广大艺术爱好者和吴老师“粉丝”的观展需求。我又一次的去细品了吴老师的精品之作。这对于我来说,是第一回为同一位画家的相近的作品展而“三顾”了。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能一次又一次不怕路远专门安排时间去观展,实在是被吴老师炉火纯青的笔墨技艺和画面的艺术感染力深深地打动。

观吴老师作品,其用笔,以草、篆、隶之法入画,颇得中国画“书写性”之秘笈。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工画者多善书。”潘天寿先生也曾说:“吾国绘画,以笔线为间架,故以线为骨。骨须有骨气;骨气者,骨之质也,以此为表达对象内在生生活力之基础。”吴老师深得其理,他作品中的每一笔都十分讲究,无不体现他十分到位的书法用笔法度。如其作品《惯受冰霜与雪欺》中的梅枝,横横铺出,疾出却沉着,转而为徐,徐处又忽疾起,疾中又徐徐落下,提中有按,按中有提,顿挫流转,勾中带皴,皴中有擦,藏锋绞转,那苍劲遒浑的线条,充分书写出老梅枝那刚健的生命力和纵横天地的凌然气势。不管哪幅作品,即使是花茎苔点,都能看出吴老师用笔的精到。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观吴老师作品,其用色,亮丽而不艳俗,明快而不炫目,那高雅的格调就在那。“繁花渐入迷人眼”,在经意和不经意处提炼和发现生命的亮色,每个人在脆弱而短暂的生命中都需要这样的亮色来抵御坠落和萧聊。吴老师的作品在色彩的运用上调和浑成,淡雅清脱,一色之中分明暗,无色之中显虚灵,或工丽或放逸,皆显物像之气质、绘者之体悟,如其作品《载咏南山句》、《桂花香动万山秋》,那秋光中明明暗暗的黄在淡淡绿的陪衬中愈显其精神,那怎是一个“爽”字了得;又如其作品《春雪》、《夏荫》,那嫩嫩的、润润的绿在墨枝墨叶中透出,并稍稍以或赭或黄的暖色点缀,那股清新气直透人心脾;更值一提的是,在吴老师画展中,有好几幅作品的大胆用色极吸人眼球,如《飞博层汉》、《桂花香动万山秋》、《高秋》,在黑白灰的大块面中铺入局部的赤丹之色,画面的精气神立显;又如《华池芳晚影凌波》,以墨黑的背景衬荷叶红、黄、绿、灰撞色撞水的如幻效果,一朵白荷在两幅大叶片中探出她皎洁的身姿,几尾小鱼儿穿梭在浮萍间,更奇妙的是,在这富有现代感的色彩和构图中,右上角黑色的块面上用金色以篆书落入款识,真是亦新亦古,亦中亦西,妙不可言。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吴老师的纯水墨作品,深沉耐看而不沉闷。如其作品《山骨之根》、《万里耸目思摩霄》、《松荫》,在黑白灰的大调子中以虚实疏密、枯湿浓淡、动静结合、刚柔相济来表达旷远、深幽和力量。真可谓“画之色非丹铅青绛之谓,乃在浓淡明晦之间,能得其道,则情态于此见,精神于此发越,景物于此鲜妍。”(清.沈宗骞《芥舟学画编》)虽无色,胜有色矣。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观吴老师作品,其画面布局,时出新意,别开生面。尤其擅于运用在大实大虚、大疏大密、大开大合中以块面空间布局为统摄,再充入点、线、面的细节刻画。如《铁羽横秋》、《冰雪精神》、《西溪鹭影》、《霜丛载酒问寒花》等作品,不入时蹊,不落旧套,“丘壑从性灵发出,或浑穆,或流利,或峭拔,或疏散”,畅神逸趣,姿态横生,极富震慑力。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观吴老师作品,其题材丰富多姿,充满生活的气息,特别有亲和感。家乡的自然风物,静湖清溪,繁花野草,四季果疏,鸟蝶鱼虫,山林深谷,庭院案头,阴晴雨雪,朝晖夕阴,广阔的天地,无不蓬勃葳蕤,盎然生机。如其作品《夜来偷醉早梅房》、《花神出蕊宫》,透出浓浓的生活气息,真是“人间有味是清欢”啊;《故园蔬甲》、《山窗瓜蔬多》、《家园秋实》,让已逐渐忘却质朴率真农村生活的我们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玉簪清供》、《系住东风莫教去》、《满天吉星》,最是吴老师文人情怀之体现;《冰枝雪霁》和《霜风飞黄叶》、《雪满山坳景未疏》和《清凉世界》、《玉堂春辉》和《玉树银妆》,更是将四季轮回描绘得细腻入微。

吴静初老师课堂示范

吴老师作品,不管是大幅中堂,还是小品扇面,帧帧是精品。尺幅之间容入一片大乾坤,极凡常之物,在他的手下却转化为非凡的生命力量,呈现超尘离俗的自然精神和蓬勃美好的生命礼赞。

在连续三次品赏了吴老师的画展后,我就极其盼望我们第二学期安排的吴老师课程。有心的班主任张东华老师早早的就布置同学带上几张好的宣纸,以供吴老师上课示范之用,也以表我们对老艺术家的尊重。

吴静初老师指导同学创作

吴老师一进教室,就似已知同学们急切的心情,开门见山地说:“同学们坐下来,我们开始上课吧。”吴老师的说话就如他的用笔那么爽利,丝毫不像一位已逾七十的老人,顾不上路上的劳顿,一坐下就开始给我们聊起画理和学养来:“我们要向大家看齐,所有的大家都是诗、书、画、印兼善的,写意花鸟画更讲究诗、书、画、印融合相通,需要更高的艺术修养和鉴赏水平。高度概括的笔墨到蕴涵丰富的内容、情感诉求和精神含量,对画家的要求不仅是笔墨功夫、造型能力,更注重画家人格意趣和道德涵养,追求诗意境界美和文人情趣,讲究生活阅历的体悟和修持。”

吴静初老师指导同学创作

难怪吴老师是以此为标杆。画,山水、人物、花鸟皆精;书法,真、草、隶、篆、行五体全能;他篆刻也颇有造诣,又功于古典诗词。观吴老师画作,往往能直观的感受一番诗书画印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传统艺术趣味和境界。吴老师认为胸中多几点“墨水”,笔下便少几许“尘俗”,“良工善得丹青理,笔底全凭识在真”,他以学问为画,以画来思考人生,他的画不是悦人之目,而是契人之心。

身为西泠印社理事的吴老师,以传播和弘扬西泠印社文化和传统为己任,数十年来,他以乐观的精神、勤奋的笔墨,不仅创作了无数佳作,叙写了自己、生活、时代的风情风貌,还传道授业,传艺育人,亲身实践“播芳六合”之志。

吴静初老师示范作品

就拿吴老师给我们的这次授课来说,开始我们都以为,像吴老师这样有名望的老艺术家,估计只能给我们上半天的课,却哪知吴老师给我们足足上了两天的课,连中午都不休息,不停地在给同学们点评作业,修改作品,真是令人感动啊!

为让我们在短短二天时间学得更多,吴老师给我们现场示范了三张四尺的作品。从构思、布局、章法到笔法、墨法、用色,从大胆落笔到细心收拾,从款识到钤印,甚至如何保持画面清洁、如何摆布工具方便、如何保存印泥如鲜,细细节节,都细致入微地给我们讲解。

吴静初老师示范作品

吴老师说:“写意花鸟,最主要的是用笔,主要是笔性、笔意和笔势。笔意是用笔的过程,和书法紧密联系;练好笔意才能谈笔性,笔性带有一定的天份;笔势是气势的连带关系,要通过造型调整笔势,否则用笔就散漫,如石涛所说‘取形用势’。造型通过写生来训练,造型成竹在心,再通过笔意表现。笔画不是拼凑的,要有关联,有变化,哪怕每一点都要如书法。平时多写生多琢磨,掌握了基本造型,在熟练的笔意之下,顺势而行,犹如与人相处,不对着干。”

吴静初老师示范作品

吴老师特别强调从基础做起,他说:“工笔用加法,写意用减法。用少量的笔墨表现丰富的内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小时候在老师那儿学习,就是从用笔开始。芥子园是最好的工具书,我小时候临,现在还在临,当然这就有不同的感觉。练好梅、兰、竹、菊能组织出各类的花草树木,一个画家不仅要会画一种画,也要学着画各种画,是互有关联、互相促进的。我对学生的要求同样从严格的基础做起。”吴老师的一番话,让我们浮躁的心静下不少。

在我们看吴老师作画时,见他用笔,笔笔飞动,挟风裹雨,如飘风中的雨丝,亦如集矢,凌空而下,势不可挡,却又会在停处即停,嘎然而止。点画有势,顾盼有情。他用墨用色,干湿浓淡,生发映照,相机生变,神化莫测。就是这笔、墨、纸、水、色与吴老师潇洒通脱、率性而为、挥洒自如的完美演绎,那群芳争艳的春风拂熙,那风姿绰约的清夏蒲塘,那梅艳芳菲,那凫趋雀跃,跃然纸上,着实让同学们心悦诚服。

吴静初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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