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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笔记》之十三 独秀峰下有乡贤

十三、独秀峰下有乡贤

 

1、苏东坡访田辟的民间传说

南康名人田辟,是北宋时期的名士,其名在两处,其一,他与苏东坡有过交往与交情,苏东坡来造访过他所在鸡笼山龙湫旁的水阁楼,因未见着而在城中东街大井头附近的白鹤寺的六经堂留下了诗;其二,他教子有方,生有九子,个个不是考中进士就是考中秀才,传为佳话。

乾隆十八年《南康县志》载:“田辟,字师孟,资敏嗜学,游上庠二十年无所成,浩然归隐,号大隐居士,艺花木九日岭侧,曰:‘东园’;作堂藏书,曰‘六经堂’;辟四斋,匾以‘忠、孝、仁、义’。集子孙而语之曰:吾产甚薄不足以厚汝。九子各授一经,教督甚严,其规画节目详而有法,他日登第及特恩赐第者七人。时称义方必曰田氏。崇祀乡贤祠,事载大明一统志,并载省、府志。”意思是说,田辟,天资聪颖、好学,在京城求仕二十年一无所成,于是归隐故乡,种花木于旭岭(鸡笼山,今独秀峰、文峰山)一侧,辟东园,筑六经堂,另四个房间悬忠孝仁义四匾。他对子孙们说,我没有什么家产可留给你们,你们唯有读书才能出息。他教诲有方,结果田如鹗、如如鹄、如鹏、如鸿、如鳌等九子中竟有有七子中进士。稍后,又有一族子及后裔考上进士,正好九子入仕。当时一说起谁教育儿子有办法,必提及田辟。

田辟七个致仕的儿子中,以田如鳌最为著名。他是七人中唯一入了乾隆十八年《南康县志》、同治版《赣州府志》《南安府志》之人。田如鳌,字邦镇,七岁父母俱丧,他是二哥如鹗一手带大的。宣和甲辰年考上进士,任临江军教授。《南安府志》载:“宋高宗绍兴二十二年壬申,虔卒齐述变,逐守臣,攻南安属,劫南康前御史田如鳌入城。”即,虔州军校尉齐述兵乱时,朝廷任过枢密院编修、监察御史的田进士正好在休闲在家,故为“前御史”一说。田后来出道州知府,百姓甚是拥戴。后与父亲田辟同入南康县乡贤祠,并载入《大明统一志》并江西省志、赣州府志。

今天,许多南康人津津乐道田氏父子,却常常把田辟与田如鳌父子俩搞混。此外,后来的南康人还把苏东坡造访田辟事编得有些文艺化。仅以国二十二年版的《南康县志》记载的文字说明之——

    田辟年轻时,在京城与苏东坡有交情。有一次,两人开玩笑,苏东坡夸奖他妹妹苏小妹如何有诗才,田辟听了不服气,顺口说道:“你妹妹有诗才,我老婆更是一个才女呢。”其实,田辟老婆是一个农村妇女,文化程度很低。苏东坡半信半疑,却把这件事一直记在心上。

过了不久,田辟因不满朝庭昏庸,官场污浊,辞官不做,回到了南康老家。在秀峰山下龙湫旁,建造了一座小小的庭院,自称“水阁楼”,就住在那里,过着隐士生活。田辟在家,耐心教他老婆学文化,题诗作对,以防有朝一日苏东坡见她,不致出丑。苏东坡贬谪往惠州,溯章江,路经南康时,想起田辟是南康人,遂特地上岸,住在东街大井头附近白鹤池的寺庙里。这一天,苏东坡借骑了一匹马,买了一条鱼,用禾草串好,专程去探望田辟。当他到了秀峰山下,只见池塘边上,杨柳丛中,有一座小小院落,经乡人指点,知道这就是田辟的家。他下得马来,手提草鱼,兴致勃勃地朝着小院走去。临近,见一农妇在门前晒衫衣,他上前问道:“请问大嫂,这里是田辟兄有家吗?”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人用稻草串了一条草鱼,又是外地人,心里早已猜中了八九分,便大大方方地回答说:“哦!你是苏东坡先生吧?”苏东坡听了,感到奇怪。心里想,她怎么知道我是苏东坡呢?乃带笑问:“大嫂为何知道我就是苏东坡?”夫人爽朗地大笑起来说:“用禾草串鱼,一草一禾一鱼不是苏(蘓)字吗?”苏东坡暗中佩服,问:“大嫂是……”,“田辟就是我先生。先生请进。”夫人说罢,赶忙替苏东坡栓好马,领他进屋。苏东坡不见田辟前来迎接,好生奇怪。又记起当年田辟曾经说过他老婆是个才女,乃想试探试探。田辟门前有棵老梅树,他指着树念了两句打油诗:“一兜老梅树,两个大桠叉。”夫人知道苏东坡想用这两句俚句来取笑自己,即回了句诗:“未结黄金子,先开白月花。”露了一下诗才。苏东坡又问:“先生不在家?我不是写了信给他吗?”夫人急忙解释说:“噢!田辟是前天离家的,先生的信昨天才到,不知先生来得这么快,他到别处做客去了,真是失礼失礼!”夫人把苏东坡领进厅堂请坐,上茶后,自己到厨房弄饭菜去了。苏东坡一人独坐堂上,抬头见正中挂了中堂画,两边一副对联写的是:“明月窗前叫,黄犬蕊中眠。”苏东坡不解,心想:明月怎么会叫?黄犬怎么在蕊中眠呢?他仔细琢磨着。正好夫人捡碗筷送饭菜上来。她见苏东坡眼睛盯着那副对联,便解释说:“田辟的字写得不好,先生不要见笑。”苏东坡也直截了当地说:“先生莫非一时疏忽,写错了字吧?”夫人摇头答道:“没错没错。”苏东坡说:“这明月叫……黄犬眠……”夫人听了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明月是我们乡间的一种鸟名,这黄犬是一种昆虫名。”苏东坡一直在朝为官,哪里知道这农村的虫鸟呢? 吃饭的时候,夫人亲自作陪,她为了戏弄苏东坡,在他面前只放了一支筷子,请苏东坡吃菜。苏东坡又不好直说少了筷子,便用手指上门外山上的竹子说:“竹子虽好,单竹不成林呀!”夫人领会了意思,忙说:“哦!独木桥难过呵。”急忙补上了一支筷子。当喝汤的时候,苏东坡故意用筷子到汤中去夹肉,说道:“竹筷接鱼肉。”夫人忙对上:“瓷碗装菜汤。”两人都大笑起来。 吃了饭,苏东坡还不服气,见田辟房里很多书,房子又很小,正好夫人站在池边,乃出一对子说:“房小藏书多。”夫人很快对上:“水浅养鱼盛。”苏东坡夸赞对得好。两人又谈起田辟的老家浮石。苏问:“浮石几时沉?”夫人用邻县的“新城”之地名作对说:“新城永不旧。” 苏东坡坐在桌上喝茶,看到水池假山上立着一只鸟,心想,这下非难倒她不可,便顺口出对说:“假山真鸟立。”夫人边想边看,看到假山上的鸟爪下一粒石子跌下池塘,叮咚一声,她灵机一动,对道:“死水活鱼游。”苏东坡至此才暗暗钦佩。 临走的时候,苏东坡牵着马,他一只脚在地,一只脚踏在马蹬上,笑问:“嫂夫人,你看我是上马,还是下马呢?”夫人此时站在门槛边,她一脚在外,一脚在里,也笑问:“先生,你看我是出门还是进门呢?”苏东坡无言以对,临别时口吟一诗道:千里行来问渺茫,两边杨柳夹池塘。凤凰来到梧桐树,怎奈梧桐避凤凰。 回到城里,他还把这首诗题在白鹤池的墙壁上。

关于苏东坡访田辟一事,民间还有一个版本:田辟得知苏东坡来访,故意避而不见,因为他在苏东坡面前吹嘘了自己妻子如何如何会诗,为避丑,只有逃之夭夭了。苏东坡事先通告,却见不着这苏东坡,遂发出“千里行来问渺茫……怎奈梧桐避凤凰”感叹。

显然,这两种说法均有加工痕迹。可见民国时就文化浮夸,连县志也明显硬伤。比如,当时这山根本不叫秀峰山,俗名鸡笼山,苏东坡吟独秀峰诗出来后,邑人才改鸡笼山为独秀峰的;二是田辟如何能将一个一点也不懂诗的乡村老太婆教得连苏东坡也不能对诗的天才?这个角度理解,第二则传说还多少有点接近情理;三是苏东坡应该是是与小儿子苏过一同来的才对,试想,苏东坡五十九岁的病体,如何独自骑马往山野中来,更何况还是单独见一女人,还一块吃饭,还时有调侃,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知书懂礼的苏东坡是不会做这样事。因此,这两个版本明显是后人编造的故事。

2、苏东坡二次造访未果的真实

真实情况如何呢?

可看《苏东坡年谱》记载:“予初谪岭南,过田氏水阁,东南一峰,丰下锐上,里人谓之鸡笼山,予更名独秀峰,今昔复过之,戏留一绝。倚天* 绝玉浮屠,肯与彭郎作小姑?独秀江南知有意,要三二别四方壶。”苏东坡年谱的真实性肯定没有问题。文字中透露一些信息,分析之,可知这首诗应当是苏东坡1101年北归时所作,才有“予初谪岭南……今昔复过之……”说法。这回,苏东坡仍未见着田辟,他以“独秀江南知有意,要三二别四方壶”之说调侃田辟和自己,意思是说,住在独秀峰的江南名人田辟若知我苏东坡前后两次有意来访,我们一定痛饮几壶的。

可见,苏东坡两次田辟造访均未如愿,第一次是苏东坡南贬之时,本来想看看老朋友,叙叙旧,不想辛辛苦苦却白跑一场,遂踉跄回城,被后人记载下苏东坡在东街大井头疲惫不堪的形态,才有后来的“苏步坊”一说(苏步坊,即苏东坡步行踉跄回客坊);第二次是苏东坡北归之时,仍想来看老朋友,再次叙旧,不想仍旧没见着,不过,这回苏东坡不生气,北归的苏东坡心情好着呢。另一情形是,这回苏东坡或许根本没有再去造访,只是遥望了一回,“戏留一绝”,把前因后果交待清楚,便携着家人走了。

   所以,明以后的地方志或家族谱记等太多虚无飘渺或不真实的东西。这个故事就是最好的一个案例。以《苏东坡年谱》和《苏东坡全集》为据,苏东坡在南康只写了两首诗,《独秀峰》是一首,《舟次浮石》是另一首:“渺渺疏林集晚鸦,孤村烟火梵王家。幽人自种千头桔,远客来寻百结花。浮石已干霜后水,蕉溪闲试雨前茶。不如一梦归南去,翠竹江村绕白沙。”前一首是北归所写,后一首是南贬之初所写。因为苏东坡的诗,田辟所居的鸡笼山从此改名独秀峰,也被誉为南康的文峰山。而苏东坡在《舟次浮石》中的诗句“蕉溪闲试雨前茶”,描绘出芭蕉树下、溪水之畔,苏东坡品茗南康雨前茶的情景,此时为十月深秋,苏东坡饮用的是当地人四月谷雨前的新茶(南康人对清明、谷雨茶统称为雨前茶。雨前茶被南康人认为是最好的茶叶,苏东坡受之影响,故而在诗句中提及“雨前茶”)。有理由相信,这首诗是南谪之时写的,而不是北归之时写的,《苏东坡年谱》载:“1101 辛巳 ,宋徽宗赵佶,建中靖国元年,66岁。王宗稷云:先生年六十六,度岭北归。作《南华长老题名记》。按题中载《石钟山记》云:‘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五日自南陵还,过南安军,旧法掾吴君示旧所作石钟山铭,为题其末。’乃知先生首正过南安必矣。又有《过岭至南安作》一首。正月到虔州,有《与钱济明书》云:‘某已到虔州,二月十间方离此。’”年谱中非常明确,苏东坡是1101年正月至虔州的,正月里寒冷得很,是不可能在蕉坑下饮茶的,正月饮的茶即便是上年雨前所采制的茶,也没有谁会说这是“雨前茶”了,时过近一年,新茶早已成旧茶了。需要说明的是,自从苏东坡在蕉坑溪下饮茶之后,南康这条溪倒真叫了蕉溪了。

两次造访独秀峰,只见龙湫,不见水阁中田氏。这不仅是苏东坡之遗憾,更是田辟之遗憾,也是南康人之遗憾。田辟作为南康乡贤,很大程度上其盛名得之于苏东坡,实际上在南康本土却无缘见面,倘若两人有见面的话,必将产生更多的文化景点与故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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