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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盐加碘:益在当代,功在千秋! | 滕卫平教授专访

今天(5月15日)是第27个碘缺乏病防治日。碘缺乏病原本是地方病,但由于碘的摄入、代谢与甲状腺疾病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碘缺乏病的防治也是内分泌医生关注的重点。

中国曾经是世界上碘缺乏危害最严重的国家之一,20世纪90年代初期,全国1778个县有碘缺乏病的流行,地方性甲状腺肿病人776万,典型的地方性克汀病病人18.8万。

1991年我国政府在联合国《儿童生存、保护和发展世界宣言》上签字,做出了中国到2000年消除碘缺乏病的承诺,如何兑现这个承诺呢?最根本的手段就是普遍食盐加碘。

1993年国务院通过了《中国 2000 年消除碘缺乏病规划纲要》,采取了以普遍食盐加碘为主的防治策略,随后又颁布了《食盐加碘消除碘缺乏危害管理条例》和《食盐专营办法》等法规,食盐加碘这件事,成为了公共卫生领域最为严厉的法律之一……

中国人已经吃了24年加碘食盐了。但很少有人知道,食盐加碘政策的每一次修改都凝聚着国家、地方病学家和内分泌学家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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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盐加碘引争议,内分泌专家出证据

居民食盐加碘计划原本是为了消除碘缺乏病,但实施早期,全国曾经出现了“一过性”的碘过量问题,进而导致甲状腺疾病发病率急剧增加,这引起了全国内分泌专家的关注。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滕卫平、单忠艳团队是最早开始进行甲状腺和碘营养关系的研究课题的,在接收到全国内分泌同行的反馈后,滕卫平教授选定了这个研究方向—于1999年启动《碘致甲状腺疾病》(简称IITD-1)流行病学调查。即《三个不同碘摄入量社区的碘营养-甲状腺疾病的流行病学调查》和相关的基础研究课题,深入研究碘和甲状腺疾病之间的关系。

2006年这项研究作为国际上首个碘营养和甲状腺疾病相关的大型流调,发表于国际权威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并荣获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标志着我国这个领域的研究水平已经受到了国际学术界的认可。

滕卫平教授告诉“医学界”:

食盐加碘是一个人为改善自然生态环境的法规,必须要特别谨慎和小心。食盐加碘的浓度、剂量、速度和实施地区的碘营养本底都会影响到甲状腺疾病的发病率。我国从1996年实施这个法规后,碘营养迅速上升至330µg/L(1997年)和303µg/L(1999年),14个省市自治区达到碘过量的水平。全国各地的内分泌医生纷纷反映甲状腺疾病急剧增加。

作为时任全国人大代表,滕卫平教授反馈了内分泌学专家们的意见,在两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领衔三十余位全国人大代表提出了关于《建议修改国家全民食盐加碘的法规》的提案。

他的建议获得了全国人大的高度重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滕卫平教授感触颇深: “2000年,时任国家卫生部部长的陈竺同志专门听取我的汇报,就食盐加碘的问题跟我们详细讨论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让我非常感动。”

在这次讨论之后,2011年国家再次修改了食盐加碘的国家标准。从“全国一刀切”的全民食盐加碘,逐渐调整为“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科学补碘”的12字方针,在这个方针的指导下,我国食盐加碘计划也变得更加完善、灵活。

内分泌专家们所获得的循证医学的证据为政府决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既实现了消除碘缺乏病的目标,又避免了碘过量的危害,使我国防治碘缺乏病工作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

图1 1996年来,居民食盐加碘剂量进行了两次重大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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碘盐是防治疾病的功臣!科学食用是关键!

近期滕卫平、单忠艳教授的研究团队在国际甲状腺权威期刊Thyroid发表论著《长期全民食盐加碘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中国大陆31省流行病学证据》。

这次流调是国际上和我国最大的一次碘营养与甲状腺疾病的调查 ,历时两年余,覆盖中国大陆31个省市自治区,纳入78740成年人口。

图2 流调数据于2020年4月发表在Thyroid

滕卫平教授指出,这份流调数据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我国居民目前的碘营养情况正处于充足状态,这种状态主要是食盐加碘的功劳。同时,这也意味着,食盐加碘是必须继续进行下去的。

近年来社会上对食盐加碘提出质疑,主要是食盐加碘基础知识普及不够的原因。这让滕卫平教授倍感担忧。他通过“医学界”平台向社会呼吁:“我国的碘缺乏的生态环境是长期自然界演变的结果,不是短期补碘可以根治的。目前的理想的碘营养状态是靠食盐加碘维持的。一旦停止食盐加碘,我国的碘缺乏病必然会死灰复燃。”

滕卫平教授表示:“有关研究证实食盐对碘摄入量的贡献率是84.2%,食物是13.1%,饮水仅有2.7%。碘盐是人体摄入碘的主要途径。其他的食物是无法代替的。”这也是他建议我国居民坚持使用碘盐的另一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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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避免“碘过量”危害?

根据国际碘缺乏病权威组织推荐,滕卫平教授课题组的多次流行病学调查也证实:尿碘(UIC)100-299µg/L的碘摄入量是安全适宜范围。这个剂量范围既可以防治碘缺乏病,也可以避免碘过量的危害。

滕卫平教授指出,碘过量是指UIC大于300µg/L:

过去的观点认为,这个剂量的碘可以引起甲亢、甲减、甲状腺自身免疫增加。现在认为这种增加是一过性的。经过一段时间食盐加碘,上述疾病的患病率都可以回到补碘前的水平,甚至发病率可以减少。我们的研究也证实同样的观点。全国队列的尿碘中位数(MUI)199.7µg/L,各种甲状腺疾病多处于最低水平。而我国二十余年的食盐加碘实践证明,碘过量是可以避免的。

事实上,从居民食盐加碘计划实施以来,食盐加碘这件事就一直伴随着误解。

一方面,全民食盐加碘的法规是强制性的。所以市面上很难买到无碘的食盐,这确实给一部分需要选择无碘饮食的患者带来了不便。

“但这种情况在2012年已经出现了改善,”滕卫平教授解释道:“所谓的强制补碘时代已经过去,在2012年再次调整食盐加碘剂量之后,市面上已经允许无碘食盐进行流通。”

同时,滕卫平教授也再次提示:

市场上出售无碘食盐后给许多消费者带来困惑。我的意见是:如果您是普通消费者,一定要购买碘化食盐。如果您已经患有甲状腺疾病,就要遵从医嘱。如果您想妊娠或者已经妊娠,还要增加碘摄入的剂量,确保母亲碘营养充足和胎儿健康的脑发育。

另一方面,近年来甲状腺结节和甲状腺癌越来越常见,不少人也将这种现象归罪于加碘食盐

滕卫平教授对此给出了这样解释:“首先,甲状腺结节近年来出现增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家筛查意识越来越强,检测手段越来越敏感所带来的,人们看到的其实不是发病率增加,而是检出率增加;其次,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碘盐会诱发甲状腺结节和甲状腺癌,反而缺碘的危害是明确的,所以不要盲目责怪加碘食盐,更不要盲目选择无碘食盐”

◆◆◆ ◆◆

在分享的最后,滕卫平教授总结道:“人体尿碘控制在100-299μg/L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最安全的范围,能够防治大部分的甲状腺疾病。低碘所带来的危害比高碘带来的危害大得多!我国经过食盐加碘浓度的调整,加之为了预防心血管疾病倡导减盐减钠,真正能够达到'碘过量’的人群很少,只要尿碘不高,就不该停用加碘食盐。”

换言之,为了您的甲状腺健康,加碘食盐十分重要,生活中,既不要多一“碘”,也不要少一“碘”,更不能盲目限碘!屏幕前的你,知道去超市该选什么盐了吗?

专家简介

滕卫平教授

现任中国医科大学内分泌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任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第六届、第七届副主任委员,第八届侯任主任委员,第九届主任委员,第十届前任主任委员。第十一届名誉主任委员。亚太地区甲状腺学会(AOTA)副主席、美国甲状腺学会(ATA)会员,美国内分泌学会(TES)会员、第16届国际甲状腺大会(ITC)主席、辽宁省医学会会长、辽宁省内分泌学分科学会主任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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