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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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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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时光里，我一个人正在家中默默看书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婉约而深情的歌声，我忍不住放下了书，凝神默默地聆听，听出了这是那首名为《鸳鸯弦》的歌：“声声催泪涟涟，凄凉声，鸳鸯弦。甜蜜冷却，变苍白容颜。寒山阻隔，你我良缘。”

我越听越喜欢，索性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凝视看着外面，仔细聆听着。我不能出门，因为外面正在下雨，是绵绵细雨。

我看到邻居的老奶奶拿了个脸盆，放在了堂屋的一角，接住从青瓦上落下的雨，一滴滴，清脆地响着。屋上的青瓦已经旧了，仿佛是人老了之后松动的牙齿。这样的比喻老奶奶曾经跟我这么说过。

落雨时节雨纷纷。雨季来临的时候，雨总是像任性的孩子，肆意地闹腾着，没个十天半月决不罢休，可是，如果真的要是雨季里没有雨，就像是春天没有草木的葱茏，也让人觉得无比遗憾。

我居住的小城里的那一份湿润，在我看来，这份湿润有一大半是雨季给予的。本来是一段天气干燥久旱无雨的时节，雨季一来，干燥的天气立刻远远逃遁。雨季的到来犹如多情的女子缠上了多情郎，雨季牢牢地缠上了这一段日子，久久不愿意离开。今年的雨季来得迟，却像是蓄积了很久的情愫终于倾泻而出一般，不免汪洋恣肆一番。

进入雨季的天叫做落雨天，这样的天气对于我有着特别的意义，因为母亲生我的那年就是落雨天，所以，母亲总是说我喜欢下雨与此有关。雨季在夏天和秋天都有，我是夏天的雨季里出生的，正是草木繁茂的季节，告别春天的温婉情调迈向夏的热烈奔放。我性格中的热烈与奔放大概真的和我出生的季节有关。

在落雨天里听到《鸳鸯弦》这首歌，我想起了李白在《长相思》诗中写的句子：“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夕阳西下，暮色降临，花蕊在笼罩着轻烟，月华皎洁，思念着那个人，终夜不眠。柱子上雕饰凤凰的赵瑟，刚刚停奏，心想着再要去弹琴，却又怕触动鸳鸯弦。鸳鸯弦上饱含情意的曲调，可惜无人传递。但愿鸳鸯弦上的思念随着微微的风，送到遥远的地方。思念那个人啊，那个人迢迢隔在天那边，当年递送秋波的双眼，而今成了流泪的源泉。若不信心中这份怀思肝肠欲断，请归来看看明镜前那因为思念而憔悴的容颜。

这样的思念，这样的情愫，深情，动人。

雨季里，落下的雨时而急速时而缓慢，眼前的世界垂下了万千的雨帘，雨雾氤氲成茫茫的一片。下着雨，出门不大方便，没什么事情，就在家里静静地听雨。床上铺着席子和母亲织的粗布床单，有雨的夜晚，躺在上面，肌肤被一种慈爱的温情拥抱着，尽管有凉气丝丝侵入，却感觉温暖无比。早上起床时，外面的雨依然在下，我打开窗户，斜斜的细雨随着清风扑面而来，我的脸上立刻有了一份清凉和湿意，像是从脸盆里刚洗了脸一样，我急忙关上窗户，细雨的湿润气息依然在室内隐隐约约地弥漫。透过窗玻璃，我看到窗台上的牵牛花正顺着我扯起来的细毛线饱吸了雨水而缠绕着往上爬，想把它们拽下来都难。

雨下得急的时候，外面像是急管繁弦一样响着，一片喧哗，等雨势缓下来的时候，犹如一双素手偶尔拨弄琴弦的清音时而响起，又像是在深夜里听着钟摆在慢慢地报时，一滴一滴，仿佛能数得清究竟响了几下。转眼之间，又是一阵急风骤雨，像炒锅里的炒豆子一样响着，听雨的心境随着雨的快慢而起伏着。

儿时的故乡，雨季到来时，村头的河里涨水，家家户户都忙着防涝，将家中的各种家具和农具都堆放到桌子上，衣箱衣柜之类的东西都放到高高的木凳做成的架子上，家里的大人悉数在照看着孩子。我和小伙伴会偷偷溜出家门，在雨地里蹚水玩儿，雨水常常没过了膝盖，有的地方的雨水到了大腿，家里人大声唤我们回家，我们却迟迟不愿回去，很有眷念不舍的意思，等家里人呼唤得急了，不得不离开时，我们几个小男孩才回家去了。现在想想，雨地里蹚水玩儿，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雨季里，家里总是湿气弥漫。因为雨下了很多天，儿时的家里连住的屋子也漫进了水，床下面用砖头垫起来，晚上睡觉时，被子也是潮湿的，那种潮湿让被子似乎黏在了肌肤上。出了雨季，母亲总是在晴天里把全家的被子都好好地晒上一通。雨水退去后，故乡的路上一片狼藉，很多没什么用的东西被随意地丢在路边。

雨纷纷地下着，满地泥泞。除了大街小巷的马路，其余的地方满是泥泞，打开湿漉漉的门，雨水退去留下的泥泞要好几天才能够清除干净，人们只好挥汗如雨地收拾雨季的天气在任性后留下的残局。

人生就是这样，有晴，有阴，有阳光，有雨雪，人们忙碌着，也悠闲着，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时光悄悄流逝着，一回头，已经走了很远。

鸳鸯弦上的思念，平淡日子里的喜怒哀乐，混合在一起，成就了生活的丰富和缤纷。

落雨天里，听，静静地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在一阵阵地响着，不断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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