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路分立而行,诗人弗切斯特站在树林深处,伫立徘徊。
常常会逼着做出二者选其一的决定。
夏洛——特——烦恼:两条路,该走哪一条呢?
现实中的夏洛选择了和马冬梅结婚,感受到的生活风景是:四十平米小屋,顿顿茴香面,他喝着大酒一事无成、说着大话要三年成名。马冬梅一个人支撑着家庭。
卖了马冬梅的发动机随份子,打扮豪华参加秋雅(那些年追而不得的女孩)的婚礼。一直以来,他都是同学眼中的loser,这次在秋雅面前,在同学面前,他可不能再是loser。或者,至少要看起来不是。
接着酒胆给秋雅唱当年写的歌,马冬梅大闹婚礼,一场厮杀在人群和酒桌之间展开。
夏洛如鼠蹿,反锁在卫生间里,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已、颜面丢尽,他大声骂:“窝囊废!”至少终于像个男人一样可以狠骂自己,生活的压抑在此时终于透了口气。
在水声的幻觉里,他做了一场真实的梦。回到多年以前。
被时光之手拉回到了当年徘徊的路口。
1997。年轻的一切和尚未变化的旧往。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夏洛成了时间的先知,娶到了喜欢的秋雅,得到明星提携,成了演艺大腕儿。
生活在美女、别墅、豪车、粉丝、各样的光照之下。金钱和名誉任其挥霍。
放个屁都有粉丝尖叫的成功和尊严。
偶遇袁华,知道当年自己成名背负了马冬梅的保护和深情。
厌恶了各样的面具的浮华,那种温暖灼伤了他。
马冬梅为他煮了一碗茴香面。
夏洛吃得哆哆嗦嗦,热泪盈眶。
他看见两人在这房间里的蜗居和嬉戏,那些细碎的生活都变成了玫瑰色的幸福。
以前弃之如敝屣,现在珍之如宝。
他迫切地想回到以前走的那条路去,那些荆棘都变成了玫瑰。
憨傻的大春乐呵呵走进屋里来。
虽然四十平米小屋还在,马冬梅也在,但是这条路上的风景终究还是变了。
大春成了梦中马冬梅的丈夫。
他要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曾经又惧又厌的马冬梅,挨了大春一记狠拳。
名誉、金钱因为突然查出的病毒而进入倒计时。
这条路算是走到尽头了,在死亡边际,他唯一惦念着马冬梅那碗茴香面的温暖。
诗人行吟,诗句如是: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两条路都走过的夏洛发现:生活并不是像林子里截然分明的两条路,在丛林深处,路连着路,盘综错杂,有些风景甚至会一样,但终究不一样。
虽然我怀疑贫贱生活的快乐和金钱堆积的情感匮乏这两种生活状态的构想的合理性,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生的匮乏。
正如夏洛,在生活贫贱时想要尊严,在物质丰盈时又非要质朴的情感。
贫穷的时候追逐宽裕,宽裕时候追逐享乐,动荡的时候欲求安全,安全的时候欲求温暖。
生活是一场永恒的缺乏,我们注定如夸父般奔跑。
生活的丛林里,我们有时是主动地选择一条路,有时候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我们不知道前面
会有怎样的危险和风景,有点畏惧,也有点好奇。
我们常常会想象和眺望另外一条路上的风景,仿佛只有那里才有我们追逐的宝藏。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夏洛却说:只有历经另一条路的艰辛,才能发现这条路的美丽。
然而,这并非全部。
当夏洛作为贫贱生活的亲历者,他是多么窝囊糟糕。而当他失而复得,作为旁观者,他狠狠地亲着马冬梅,在任何场合都像婴儿一样依赖着她。
观众必须得记住:夏洛只是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在欢欣中忘却了这条路的艰辛。
真实应该是赏得了美丽,历得了艰辛。
我们也不必苛求导演,因为看电影不就是躲避那些艰辛么?
如常凡生,在丛林里交错的路口,常会自言自语:
“呵,留下一条路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不管是哪一条,都是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我们心里很清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匮乏的人们总在寻求
每一步向前,都无法回返。
这是生活丛林的苦痛,也是它的惊奇和魅惑。
(本文转载自BAOBAB生活志,微信号:baobab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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