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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m 17 | 《勇敢的心》:智慧与自由

《勇敢的心》是1995年上映的一部史诗级战争片,由梅尔·吉布森自编、自导、自演,在68届奥斯卡金像奖上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5项奖。该片以13-14世纪英格兰的宫廷政治为背景,以战争为核心,讲述了苏格兰起义领袖威廉·华莱士与英格兰统治者不屈不挠斗争的故事。

为了避免茫然,在聊这部电影之前,不妨先来看看相关历史和威廉·华莱士的生平。

A Gift of a Thistle James Horner;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 - Braveheart (Soundtrack from the Motion Picture)
背景

早在爱德华一世的父亲亨利三世执政时期,英格兰与苏格兰之间由于王室之间的联姻而有着相当亲密的关系,在这一大段时期里,英格兰与苏格兰基本上相处融洽。

直到1286年发生苏格兰国王亚历山大三世坠崖身亡的意外事件,苏格兰人方才发现他们此时合法的王室继承人竟只剩下一个挪威血统的6岁少女——玛格丽特公主的母亲是亚历山大三世的女儿,父亲则是挪威国王埃里克二世。但在1290年,玛格丽特公主这个王族唯一的后嗣也因病身故,至此苏格兰王室失传,各路苏格兰领主、贵族立刻开始了互不相让的王位争夺。

在苏格兰地颇有影响的主教威廉·弗拉塞尔想起了原与苏格兰王室有着姻亲关系的英格兰王,于是向时任英王爱德华一世去信请求代为裁定新的王位继承人,于是野心勃勃的英王爱德华一世干涉苏格兰内政便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这个爱德华一世,就是电影中阴险狡诈的大反派“长腿爱德华”。

当时苏格兰国内帮派林立,最有竞争力的新王候选人当然是罗伯特·布鲁斯,这个苏格兰老牌世袭贵族势力最为强大,并曾被前苏格兰王亚历山大二世指定拥有皇位继承权。长腿显然不会让这么一个理所当然的人选坐上王位,所以就选择了势力远不如罗伯特·布鲁斯的约翰·巴里奥尔为王。

想想吧,原先没什么希望染指王位的巴里奥尔被送上王位,岂不是应该对长腿感恩戴德、俯首帖耳吗?但这个算盘却完全打错:新王上任后不久,长腿与法国开战,但新任苏格兰王对于长腿要求兵员增援的“命令”却十分不屑,反而与法王签定和约!怒不可遏的长腿随即与法国匆匆休战,转而将大军开进苏格兰。

1296年3月底,爱德华一世率军攻陷苏格兰的商业重镇贝里克。4月底日,英军主将约翰·德·沃勒内率领的英格兰军队在邓巴全歼巴里奥尔的四万大军,巴里奥尔投降,他本人以及两千多名苏格兰显贵被囚。随后长腿以苏格兰统治者自居,并令约翰·德·沃勒内为总督率军长驻苏格兰,同时把一大批英格兰贵族派往苏格兰担任大小地方官吏,苏格兰等同亡国。忍无可忍的苏格兰人奋起反抗,于是有了电影中的故事。

威廉·华莱士的事迹多见于一些传说故事,真正的史料记载现存不多,历史在当时由统治者撰写,作为英格兰眼里的“叛国者”,他的事迹是不会载入史书,供人敬仰的。

传说中威廉·华莱士身高2米,体重近300磅,在战场上一剑挥去,无不人仰马翻,想来在当时苏格兰人普遍营养不良的状况下,威廉·华莱士的这种体态应无异于天神下凡。又有说华莱士头发长而白,大把浓密的络腮胡……怎么跟电影中梅尔.吉布森的扮相差别甚远,倒和他身边那儿时的玩伴比较接近?威廉的剑是他身后唯一的遗物,现在还供奉在史特灵纪念馆内供人瞻仰,此剑超过1.5米长,重近40斤,非一般人所能使得,也从侧面印证了上述传说或许并非虚言。

威廉.华莱士儿时成长的经历无据可考,连出生时间也无从得知,仅能从姓名推出其祖上或许由威尔士移民而来,因为Wallace(华莱士)与Walensis(说威尔士语的人)词义相通。根据传说,华莱士的父兄皆因反抗英人统治死于英国骑士费尼克之手,后来此君在罗顿山弯道被华莱士及其伙伴伏击身亡。华莱士复仇后与叔、舅、堂兄弟等族人以及一些慕名来投的流浪者、山林匪盗等聚集成团,便成为了“起义军”的原始阵容,规模仅在百人之内。

华莱士成为该小股游击队之首,原因嘛,或许跟其惊人的身板不无关系。长腿委任的拉那克郡长荷斯里格负责剿匪,为了引华莱士现身竟绑架了华莱士的未婚妻将其残忍杀害、并公开亵渎尸体,极尽暴戾之能事。未料该女乃当地族长之女,此举激起公愤,华莱士率部与女方亲友联手夜袭拉那克,斩杀英军200多人,华莱士更亲取郡长首级以祭女友在天之灵。拉那克之战令华莱士声名大振,起义队伍迅猛扩张至3千余人。

随后,威廉又带领部下,并联合苏格兰的贵族对英格兰开展了史特灵战役、福尔柯克战役大规模军队作战,在福尔柯克一战中,尽管威廉凭着惊人的武艺斩杀数十人最终突围而成为传奇,但苏格兰方死亡近9000人,苏方损失惨重,战斗过后威廉失去了贵族的支持,只得重新过回丛林游击的生涯,直到他牺牲,也没能再组织起这样大规模的军队了。

威廉·华莱士是一个勇士,无疑,但也有着另一面,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有一幅画表现战斗中的华莱士,天上日光惨淡,地上浓雾弥漫,手握利剑的华莱士在遍野的尸堆中逡巡,仿佛饿虎下山,色调阴冷晦暗,气氛恐怖肃杀。对于英格兰人给他造成的伤害和侮辱,他都以冷酷的杀戮加倍报复。起义军每攻克英军盘踞的城堡或在野战中击败英军,都要杀尽包括平民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及其外国雇佣兵,从不抓俘虏,心情稍好一点的时候会放过妇女、儿童与僧侣。有的时候甚至他的部下都觉得过于残暴而于心不安,以至于事后跑到主教那里去忏悔。毕竟他生活在一个以暴易暴的时代,野蛮是生存的需要。征服者的傲慢侮辱与残酷镇压,多年来你死我活的追杀,已经令复仇之火烧焦了他心里最后一点仁慈和怜悯。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里背叛威廉的贵族罗伯特·布鲁斯并不像电影中那样左右摇摆不定,事实上他是一位真的英雄,比起威廉来,他多了政治远见和敏锐头脑。

传说罗伯特·布鲁斯死后,他的一个随从将他的心封装在锡罐里想带去埋葬在圣地耶路撒冷。途经西班牙时正好碰到回教军队进犯,便义无返顾加入了抵抗战争,就在即将取得胜利之际终于还是倒在了战场上,死时怀里依然揣着罗伯特.布鲁斯之心。后世诗人对这个段子多有传诵,并将罗伯特.布鲁斯的心称为勇敢的心,意指人们只要怀揣着勇敢的心(精神、信仰),也会让人变成勇士。所以电影片名《勇敢的心》其实是从这个典故来的,“勇敢的心”指的是罗伯特.布鲁斯的心,而不是威廉·华莱士的。

智慧和自由

电影为了艺术效果总会有背于历史的方面,《勇敢的心》亦是如此,如果只盯着这些,电影就没法看下去了。

而电影制作精良,主题鲜明,演员在线,我们可以暂时放下历史的真相,仅仅专注电影本身。

威廉·华莱士年幼的时候,便目睹了英格兰对苏格兰人的残忍屠戮,他的父亲和哥哥也在对英作战中英勇牺牲,成为孤儿的他由叔叔抚养,学习文化和武术,游历各国,童年的磨难和青年的经历,养成了他坚毅勇敢的品性,并逐渐显露出自由的觉醒。

光阴似箭,年轻的华莱士回到了家乡,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颁布法令准许英国贵族享有统治区域内苏格兰新娘的初夜,这一政策为苏格兰人民的反抗埋下了种子。华莱士倾心于年少的伙伴茉伦,并秘密与之结为夫妻,意愿过安分守己的生活,只是,天不随人愿,爱人茉伦在对抗英军的侵犯时,不幸被抓,惨遭杀害,痛失心爱之人的华莱士彻底爆发了,与同时遭受压迫的族人一起,揭竿而起,怒杀英兵,在众人“英雄之后”的呼唤中,举起了起义的大旗。华莱士抗击英兵的英勇事迹,为他聚集了众多不堪奴役的平民,在没有得到苏格兰贵族支持的情况下,他带领众人一次又一次的给予英军重创。

最后,华莱士在爱丁堡被阴谋设计,被英王抓进了监狱,高呼着“Freedom”倒在了断头台上。

华莱士的家族有着一脉相传的反抗暴政的不屈精神,身上英雄的血液似乎就预示了他不俗的人生和悲悯的结局,也同时注定了他与众不同的智慧和超脱众人的信仰。

当童年的华莱士想要追随父亲和哥哥参与战斗时,他坚定地告诉父亲:

“我也能打仗。”

父亲说:“我知道你能打仗,但有机智才是英雄的本色。”

在父亲的葬礼后的晚上,小华莱士又和父亲在梦中有了一次关于自由的对话。

智慧和自由成了伴随华莱士一生的烙印。

整部电影的主题“自由”也呼之即出。

虽然选择回到故乡的华莱士,起初拒绝了三位长老的参与秘密会议的邀请,也答应茉伦的父亲会给她幸福平凡的生活,仿佛是要做个隐姓埋名的平民,我却深信那些深深植根于华莱士身上的血性从不曾消失。茉伦的死,给了他召唤内心真实自己的导火索,他毅然决然地扛起了反抗暴政的重任。

一个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究竟是天性注定还是命运使然,我想二者兼有。父亲的葬礼上,茉伦赠与他紫色蒲公英,这份纯净至真的感情,让华莱士接受命运的安排,放弃心中的仇恨和对自由的追寻,做一个凡夫俗子。但命运很多时候又总是爱捉弄人,偏偏让华莱士失去这世界最后的温暖,褪去平凡走向神圣,第一步就是为亡妻报仇,他用相同的方法处死了杀害茉伦的英兵,这之后众人对他“英雄后人”的呼唤,又激发了他内心那份对自由的执着,天性一点一点的绽放着,沿袭着父辈的信仰坚定着前进的方向。

从古至今,不堪暴政集权、跃跃欲试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敢付诸于实践的人却总是少数,敢扛起大旗成为领袖的人更是寥寥,千年之前,天下苦秦久矣,萧何、张良都不敢做领导人,纷纷推举刘邦,华莱士确实是一位英雄,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再者,领袖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需要英雄,这个英雄不仅仅只是有勇气就够了,还要有掌握大局的智慧、聚拢人心的能力,对于压抑太久,饱受蹂躏的苏格兰人,他们即不甘继续被压制,又担心自身的利益,内心的积怨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起义的代价是不可预期的战斗,避免不了会在是否冒险的选择上踱步,不是一个口号就能解决,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将众人团结。天生的反抗意识、对自由的坚定追寻、超人的眼界智慧、勇敢无畏的品格,华莱士具备了精神领袖的所有素质,他用为自由而战的信仰凝聚起了那些没有斗争经验的平民,唤醒着他们的反抗意识。

而后来华莱士带领苏格兰人一次又一次地重创英军,无疑是对他领导能力最好的证实。

在华莱士的心里,信仰是一种不可动摇的东西,他值得你用生命去捍卫它、证明它。

在同英军作战的前夕,华莱士发表了阵前演讲:

“战斗,你可能会死;逃跑,至少能苟且偷生,年复一年,直到寿终正寝。你们!愿不愿意用这么多苟活的日子去换一个机会,仅有的一个机会!那就是回到战场,告诉敌人,他们也许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是,他们永远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华莱士始终坚持着信仰,把“为自由而战”的集结号吹响在苏格兰人的心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放弃,当英兵告诉他只要求饶便不用死,他仍旧高喊着“Freedom”,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苏格兰人信仰是不可摒弃的,人可以死,但是精神不能倒。在他死后“为自由而战”全苏格兰的精神向导,这股力量是不可磨灭的,是无法战胜的,是充满强大精神力量的。布鲁斯也在他的感染下,放弃了个人对王权的私欲,继续带领苏格兰人反抗英格兰。

信仰的力量是精神力量中最强大的,最难以估量的,能够激发出人无限的潜力。它不应该单单理解为理解为宗教信仰。当你追寻一种事物的信念成为一种执着时,那么他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当所有的苏格兰人拥有了它,相对于英格兰的寡小,也最终赢得了独立的胜利。

一颗心如果充满着信念,那么这颗心将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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