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比肩董明珠、年薪2亿的“打工女皇”,为何消失了20年?
今天,她已经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士,举止优雅,气度非凡。曾经的吴士宏,论名气,远比今天的董明珠要响亮得多。20年前,她从一位小护士一路逆袭,先后成为IBM中国经销渠道总经理、微软中国总经理、TCL集团常务董事副总裁。可她在风头无人可及时,离开微软去了TCL搞互联网,后又因创业失败欠下一大笔债,自此消失了许久。视频中,59岁的吴士宏娓娓道来,毫不避讳提到自己创业失败,因为抑郁想到自杀,讲述了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叙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时,吴士宏神情坦然,笑声清澈。人们以为从巅峰走下后的吴士宏不知所踪,其实,她只是再度远行重新找回了自己。1
自卑的“丑小鸭”
在没有进入IBM之前,吴士宏一直自诩是只“丑小鸭”。回忆自己的经历,她说:不管多难,我得挺过来,因为我没有退路。直到上中学前,吴士宏穿的都是姐姐们穿过的旧衣服、旧鞋子。穷就算了,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吴士宏读到初中毕业时,成绩考到全年级第二,却被剥夺了读高中的权利。上不了学,吴士宏只能另寻出路。经人介绍来到北京市宣武区椿树医院,当一名小护士。说是护士,其实就是一名编制外的勤杂工,每天除了跟在护士后面学着打针喂药,还要打扫医院厕所和楼道。可她没有选择,自己只有初中学历,家庭成分又不好,只能慢慢熬着。1979年,16岁的吴士宏忽然发现自己洗头时候大把大把地掉头发,而且时常感到头晕目眩。白血病就是普通人说的“血癌”,在当时医疗条件下,治愈希望渺茫。吴士宏知道家里情况,直接问医生:“不治的话,能活多久?”她想如果还能撑几年,想办法多挣点钱给家里,也算没白养她这个女儿。医生和同事知道后,纷纷劝说她接受治疗,不要这么消极。好在医院看在吴士宏年龄小,又算是本院职工,免费安排她住院治疗。治疗时,吴士宏住在血液病科室,浑身浮肿,面色苍白,头发早已掉光。她不敢照镜子,更不敢走出病房。每天除了按时吊水、吃药,吴士宏就静静躺在病床上,眼前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听天由命的吴士宏从没想过自己的病能被治好,让医生随便治,就当给白血病患者当一只实验小白鼠。吴士宏在自己书里回忆道,“那几年,我不知痛哭过多少次,每天就那样卑微地活着,接受治疗。”谁也没想到,或许是因为病情发现及时,也或许是医生不断尝试的治疗方案有了效果,在医院治疗了四年,吴士宏的病竟然痊愈了。出院那天,吴士宏眯着眼站在街上,沐浴着久违的阳光。从燕山扑下的长风,掠皇城,穿胡同,最后化作温柔的暖风抚慰着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孩的脸颊。2
艰难的IBM面试
鬼门关走了一圈,吴士宏决定不能辜负老天爷的照顾,得换个活法。那时,北京街头多了不少黑牌的小汽车,那是刚刚进入中国的外企用车。在很多人眼里,能进薪水超高的外企绝对是件有面儿的事,吴士宏也不例外。可想进外企先得会英语,吴士宏那时连基本的单词都忘光了。于是,吴士宏买来一台二手录音机,又借来几册边角微卷的许国璋英语,花了半年时间苦读,终于通过了高等教育自学英语考试。吴士宏又花了一年半时间,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文凭。1985年,吴士宏看到IBM北京办事处在招聘各语种人才,薪水很丰厚。英语笔试顺利通过,接下来就是口语面试。这让吴士宏犯了难,因为平时自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对着录音机也是“鹦鹉学舌”。离面试还有两个星期,她立即报名参加业余导游英语短训班,带着一群老外边旅游,边疯狂练习口语。当时,IBM是委托北京市外企服务总公司帮忙招聘,IBM方面派人参与面试。 老外面试官对吴士宏学历不是很满意,故意问她:你知道IBM是怎样一家公司么? 对方立即质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有资格来IBM工作?面对挑剔的面试官,吴士宏也毫不客气回怼。她生气地反问:你不用我怎么知道我没资格?如果录用我,我不会让IBM后悔。老外被她这番话给逗乐了,临了又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会打字么?”连打字机都没见过的吴士宏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回答:“会!”吴士宏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房间内没有像打字机的物件,心想如果立马学会不能算撒谎吧。走出考场后,吴士宏立即借钱买了一台打字机,没日没夜地练习打字,手磨到出茧子,累得连筷子都握不住。仅仅两个星期,她就达到了专业的打字水平,最终顺利进入了IBM。3
虽然获得了IBM的工作机会,但吴士宏只是最底层的“行政专员”。沏茶倒水,打扫卫生,购买办公用品,和那些整天趾高气扬的真正白领有着天壤之别。甚至推着平板车买办公用品回来,她还会被门口保安拦住,翻来覆去要查她的出入证。公司内,人人都可以对她呼来唤去,丝毫不会在意她的感受。有人把她的名字看错,叫她“吴土宏”。她小心解释,对方一挥手,表示叫啥都一样。一位香港来的职员,喜欢喝咖啡,平时也爱使唤她做事。忽然有天,她拉下脸当众对吴士宏说:“如果你要想喝咖啡请告诉我!”原来,她觉得咖啡变味,以为是吴士宏偷喝了她的咖啡。那时的吴士宏痛苦又自卑,几次想离开,可IBM的高薪水又让她舍不得。她只能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爬上公司的领导层,让所有人都不能再随意泼我脏水。”自卑可以像一座大山把人压倒,从而让你永远沉默,也可以像推进器产生强大的动力。这是吴士宏那时的真实想法,也是她后来发奋努力的动机。每天利用任何时间和机会,向老员工请教业务,去模仿别人做事的风格。办公室里,她的抽屉里藏着几个闹钟,提醒她不同时间,去完成不同的工作。下班回家,她还会再挤出6个小时,在家里面对墙壁反反复复地练习口语。每次累到精疲力竭,她都会对自己说:我不能停,一步都不能停。吴士宏的目标是成为IBM的业务代表,那是中国人在IBM里薪资最高,也是最体面的工作。长期的熬夜和生活不规律,吴士宏得了肾结石,可疼到爬不起来,她依然会撑着去开会、做事。在公司忙到深夜,吴士宏也不舍得打车回去,就盖条军大衣,在沙发上凑合着过夜。短短半年,她在同一批聘用者中,第一个做了业务代表。因为业绩突出,吴士宏不断晋升,从销售员、销售经理、华南区总经理。从底层员工爬到华南区总经理,吴士宏花了12年,堪称是IBM中国区公司升职速度最快的员工。4
留先跳起来,再找落脚点
1994年6月,吴士宏拉着行李箱,从北京来到广州上任。她来到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40多人的销售团队“赶”了出去,让他们都去跑业务、做调研。她告诉销售员“别怕犯错误,什么错都不犯基本上等于什么事都不干,都给我出去犯几个漂亮的错误来看看!”在吴士宏拼命精神的感召下,三年时间,IBM华南区的销售从40多人发展到240多人,业务翻了几番,直接赶超一直业绩不错的上海华东区。吴士宏因此被IBM中国区称为“南天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那天。1997年,吴士宏以IBM中国经销渠道总经理身份回到了北京。经过多年的历练,吴士宏已不是曾经那个自卑的“丑小鸭”,而是一个主宰IBM中国区数万人“生杀大权”的管理者。她的身份和境界早已过了“睚眦必报”的阶段,变得成熟、坦荡,也更有心机和手段。她能和客户品着美酒侃侃而谈,也能坐下来和保安、司机喝着二锅头。面对昔日带给她屈辱的职员,她一笑而过,风轻云淡地安慰众人。可就在IBM总部准备调她去美国进修,准备继续委以重任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家庭变故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当时,吴士宏的父母双双病倒,父亲病情垂危,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她,太知道生命对亲人意味着什么了。为了给父母看病,吴士宏不仅放弃了进修的机会,还每天奔波在不同医院之间。IBM虽然对吴士宏寄予厚望,可现实不得不让他们另做他选,吴士宏也因此放弃了在IBM打拼了十多年的事业。1998年,经过半年多的说服,微软成功把吴士宏从IBM挖了过来,担任微软中国公司总经理,全面负责微软中国业务,年薪百万。曾经的经验和顽强的意志让吴士宏很快就适应了微软的新环境,仅用7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公司全年销售额的130%。1999年年初,微软新闻发布会上,吴士宏开着红色法拉利,闪亮登场。上台演说时,她的脸上满是自豪和骄傲,说“我已能把握自己命运的舵,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微软(中国)有个吴士宏。”那年,吴士宏撰写的自传《逆风飞扬》成为畅销书,成为无数女白领崇拜的偶像。可谁也没想到,那年5月发生了震惊全国的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事件,中美关系深陷迷雾。不久,吴士宏被曝“因事业和生活中更重要的事情”从微软辞职。许多企业知晓吴士宏辞职后,纷纷抛来橄榄枝,上市公司哈慈集团喊话:“如果她(吴士宏)愿意加盟,我愿意开1个亿的年薪。”最终,吴士宏选择了TCL集团,担任集团常务董事副总裁,以及TCL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故事如果到这里,对吴士宏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尾,她也必然将成为叱咤中国IT产业的女强人。5
隐入尘烟
在TCL时,吴士宏对TCL的信息产业做了许多规划,但因时运不济,赶上互联网泡沫大潮,最终无一起色。2003年,吴士宏被查出患有心脏病,最终激流勇退,转战慈善事业。可由于TCL的董事长李东生对吴士宏颇有微词,这笔钱其实并没兑现过。离开TCL时,吴士宏手上只有1008万股TCL股权,当时也没进行转让。直到2006年,吴士宏准备创业,才以3000万元将这些股权分别转给了TCL内部的几位高管。换句话说,吴士宏终结自己的“打工女皇”身份时,只拿到了3000万。更可惜的是,吴士宏似乎更适合做职业经理人,她的长处是销售和执行,独自创业不成功,几乎折腾完了多年的“老本”。随后的吴士宏隐入尘烟,看书,也翻译书,偶尔做些管理咨询的工作。在她后来有限的受访中,话题总会拐到正从事的各种慈善事业,那或许是她最终可以抚慰自己的一份事业。吴士宏这段精彩的人生其实很令人动容,正如她自己的总结:“在我内心,始终有着深重的危机感,如果不先走一步,就意味着被人领先。”后来,她创业失败,欠下巨债,患上重度抑郁,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她毕竟是吴士宏,花了将近十年时间,终于走出阴霾,涅槃重生。如今,吴士宏的登场如惊鸿一现,唤起无数人消逝许久的记忆。我们觉得她渐行渐远,她看我们又何尝不是。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铺》书中有个神奇邮箱,人们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如果自己不想积极认真地生活,不管得到什么样的回答都没有用。换言之,如果你想,不管是顺风还是逆风,都不会阻碍你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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