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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未年幼过,所以你一直是一个孩子

       



     绽放生命,无须理由。这是一个个体生命的权利和责任。






我前几天在香港上环办事的时候,经过一个很小的书店,随便翻翻书,看到一本不记得名字的杂志,采访一个类似于做特色手工的一个商家,这位还蛮有品位的年轻女士说的话非常睿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认真地看完了她的专访。谈到她最喜欢的电影是土耳其的“Alone”(中文翻译为“寂寞芳心”),她说:这是让我哭了一整天的电影。眼泪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我没法告诉你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会为一个电影中的男人心疼得呼吸不了,我这辈子没体验过。

 

我于是把这部电影列入我的清单,并且一直在寻找一整块的时间。上周五在电影“寂寞芳心”和加.泽文的书“玛格丽特小镇”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今天我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懒洋洋却无比坚定地打开了I-PAD。看完了最后的字幕,我哭得不成样子,几近嚎啕;然后跑到厨房,拿一个咖啡勺,又泪洒了一地;到阳台开窗吹吹风,又泪流满面无法自己。

 

我在网站的评论下面,随便翻翻,看到一个人写:她去伊斯坦布尔旅游,每个人都知道“寂寞芳心”,每个人为男人女人的从此天涯却永相爱,哭过。这得是一个多么有情怀、懂人性的国度啊。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头脑涌现过几个题目:

“你比你想象的更孤独”

“失去比拥有让我踏实”

“我知道我会如此,且永将如此。”

阿尔帕年轻时从家乡小地方来到大城市伊斯坦布尔打拼,带着爸爸卖了几块田地给他筹集的资金,把一家餐厅经营得风生水起。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厨,对于美食有着异于常人的创造力和感受力。有着英国高贵血统的领班西诺几年如一日,为他悉心打理着餐厅,一丝不苟。他对所有的员工都极其慷慨,友善,但是隔着很大的空隙,这是人心之间的距离。餐厅打烊后,他会一个人停留一会,喝两杯酒,然后等待漫长的夜晚,漫长的寻欢作乐。他喜欢收集二手唱片,对于音乐有着非常独特的鉴赏能力。

 

他会定期给家乡的妈妈打电话,问着一成不变的事:哥哥好吗?小家伙还好吗?你还好吗?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家看望,无论家里发生了多大的大事。他逃离家乡是命定的。因为大城市才能独自活着,在小地方,你会被人情往来,被不分你我的家人和热心邻居的爱,剥削得如同裸奔一般尴尬。

 

他定期邀请女人到他公寓里来,完事后给现金,立马让她们走人,换洗床单被褥,第二天有一个钟点工过来料理家务杂事。他的公寓收拾得秩序井然,所有的东西都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有时候他也去找比较固定的性伴侣,走的时候,搁下几张钞票。她妈妈说过:他是一个强壮却沉默的人,从小就是。

后来在一个二手书店,因为一本Thomas Hardy的《远离尘嚣》,对女主角Ada一见钟情。艾达美丽、独立、纯粹、不媚俗、不妖艳,宛若天使般地笑,热爱阅读,自己开了一个小店,给孩子们提供各种英雄梦和公主梦。艾达是一个对于爱情有辨识能力的人,她知道阿尔帕是一个极其有吸引力的男人,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安稳的、平静的相守,所以她刚开始一直在对抗着这个男人的追求。

 

没有用的。越聪明的女人,越知道当爱情从那个方向横冲直撞而来,所有的抵御都是欲盖弥彰。刀光血刃,只能迎面而上。爱一个人,就意味着我把“被你伤害”的权利交付给你,但我相信你不会滥用这个权利。

 

他们相爱了。阿尔帕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他甚至从来没有在两性关系里认真地看过女人一眼。不是因为他渣,是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爱过自己,注视过自己,陪伴过自己。

 

艾达第一次在他公寓过夜的时候,他睡不着。半夜1点起来抽烟,闷闷不乐,因为他从来没有留过任何女人。艾达也醒了,望着他抽烟的背影,似乎明白点什么,也许这份爱情的不安定感,就从那一刻越长越清晰。

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在街边喝咖啡,一起紧紧挨着看日落,一起在书店相拥着看着各自的书。男人的笑容从未如此的松软而绚烂过。

 

他结识艾达的闺蜜,一起出去喝酒玩耍,开始愿意尝试一些简单的人际交流。可是半夜当他扶着喝醉酒的艾达回到公寓,安置她休息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公寓,不再是原来的秩序和模样,他像个孩子一样无措。他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被侵占了。他那一刻竟然夺门而出,去敲开那个应召女郎的家门。不过,后来他还是没有尾随女郎进去,而是喘着粗气,一路跑回公寓,躺在艾达身边,一口一口地深呼吸。

 

后来阿尔帕母亲受邀来伊斯坦布尔当他的小学同学的证婚人。他第一次把一个姑娘介绍给了他妈妈,他妈妈惊喜万分,对于艾达这样教养得当,善良有礼的女孩,视若珍宝。但是,因为妈妈的到来,琐碎的家长里短和絮絮叨叨,阿尔帕的生活空间被严重挤压,他开始表现出来深度的烦躁不安,这一切都通过艾达去安抚。

看着这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艾达小心翼翼地努力地成全着这个男人内心对于这个世界的逃避,因为她爱他。因为妈妈的到来,房间不够,她回到自己的公寓。阿尔帕夜深走路到她公寓门口给她送了一束雏菊,还喝了一点酒,他说:我给你送这束花,然后给你补上一个晚安kiss,我就走。其实他在向这位天使姑娘表达他的爱和感谢。聪明的艾达收到了,在那一刻她甚至都相信了这份爱情是可以长久的,她动情地跟阿尔帕说:好吧,趁着你喝了一点酒,我才敢说“我爱你”。

 

你喝了点酒,我才敢说我爱你。不是因为卑微,是因为我懂你的内心的脆弱和恐惧,我不想给你压力。

妈妈回小镇了,临走时拉着艾达的手落寞地说:答应我,只要有一丝可能,不要离开阿尔帕。我知道你是天使下凡。


他妈妈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妈妈坐的汽车消失在视线里,阿尔帕突然抱紧了艾达。艾达像个母亲一样摸着他的头,哪怕阿尔帕比她大很多,她在情感上是成熟的、稳定的、宽容的。艾达在这段关系里,有很多母爱的成分。她甚至需要教他如何在亲密行为里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用灵魂去表达爱,而不是只是实施性行为

 

送别妈妈开车回公寓,他们深情对望,阿尔帕出奇的安静缄默。敏感纤细的艾达感觉不太对劲,她不停地说话,费尽力气要把凝固的空气解冻。

 

她从冰箱里拿出妈妈给他们准备好的一锅美食,坐在餐桌边,倒了一杯果汁,口里说着一堆不相干的她的暴吃暴饮的童年往事。阿尔帕突然打断她说:艾达,我们分手吧。

艾达缓缓放下勺子,抿了一口果汁。“见鬼了,我为什么竟然一点儿都不惊奇?”“只是你早知道你没法给我一段持久的爱情,为什么当初对我紧追不舍?”劈头而来的痛苦中,她爆了一句粗口。艾达努力克制住自己,拿起袋子走人,到门口,又返回来,站定,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然后在艾尔帕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个“打”更像是重重地抚摸,她舍不得用力。

 

她知道,她没有权利怨恨,因为她懂这个男人,她能够预料得到这个结局。正如他们几年后重逢的时候艾达内心不曾说出口的话:阿尔帕,你的生活、你的躯体都是别人的,从来不属于你。

阿尔帕跟随她到门口,说着很多男人都说过的话:我配不上你,从来都配不上。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错过了太多,我没法克服这一切。我不想去闯入任何人的生活,也不想任何人闯进我的生活,我生来如此,天生如此。

 

他绝望地蹲在地上,看着天使般的爱人、看着爱、看着希望、看着生机,消失在茫茫人海。一转身,就是此生和下辈子的距离。主题歌响起:甜蜜如你,永不负心;贴心如你,永不伤人。祝你幸福,我的爱。

分手后,艾达去探访阿尔帕的母亲,去寻找阿尔帕的童年。她抚摸着他小时候的照片,躺在他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因为气味不会改变。她说:我多么希望我们的故事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看到此情此景,艾尔帕妈妈无力地靠在门外,老泪纵横。

爱一个人,有时候,一个瞬间就足够。有时候,一辈子都没到。爱,取决于彼此的心灵被看见的程度有多深,不是相爱了多久。在“廊桥遗梦”里,两个中年男女的四天,就是彼此的余生。


我以前不相信这句话:I was born with that。(我生来如此)

 

我遇到的一个法国男人,跟我说,他五岁的时候就立志要去冒险,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美国西部。我问他:你五岁就对于自己的人生如此清晰,是因为你的父母的教养方式?还是你的天性中有这个气质或者遗传?

 

他给我的答案就是:Jess, I was born with that. 我只是跟随我自己的内心活着。我这几十年都没有停留过,我跑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的人生就是一个随手拎着的行李箱。我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得非常妥当。

 

我回应他:也包括伤过很多女人的心。

 

他说:我不是一个坏男人。我笑:没有人说你是。

 

阿尔帕也不是坏男人,他只是从未年幼过,所以他一直是一个孩子。他的父母都是淳朴良民,给他简单的爱和温暖,没有原生家庭这些粗暴的猜测。有些人,只是,生来叛逆而孤独。遇到这样的男人,你什么幻想都可以给自己。

 

除了这个:我可能是一个终结者。




Jessica,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不喝鸡汤,信奉三围和思维同等重要。“每天开出一朵花”公号所有原创文章的作者。

“每天开出一朵花”原创公号团队其他成员:

公号助理Ella,是一位身体力行传播亲子阅读,多年坚持自我成长的年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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