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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家语录
 

纵横家是中国历史上一群特殊的外交家、政治家。《汉书·艺文志》将其列为“九流”之一。在当时诸侯割据,王权岌岌可危的时代,他们采用分化、利用、联合等手段,以达到不战而胜,或以较少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收益的目的。他们以布衣之身游说诸侯,以三寸不烂之舌退百万雄师,其超人的思维、智谋、策略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战国时期,中国社会处在激烈的变革和动荡中,经过多年的征战和兼并,最终形成了七雄并立的局面。这一时期,外交的独特作用日益明显,尤其到了战国中后期,各国的力量出现两极分化的倾向,每个国家都在拼命争取盟国,分化敌国,而这一切微妙的政治与外交斗都必须有专门的人才予以实施,纵横家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纵横,指合纵、连横。《韩非子》说:“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合纵,几个国家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一个强国;连横,一个强国与敌对集团的一个或几个结成一个或多个联盟,以达到分化瓦解对方,各个击破的目的。纵横家,即是擅长此术的策辩之士。

  纵横家是中国历史上一群特殊的外交家、政治家。《汉书·艺文志》将其列为“九流”之一。在当时诸侯割据,王权岌岌可危的时代,他们采用分化、利用、联合等手段,以达到不战而胜,或以较少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收益的目的。他们以布衣之身游说诸侯,以三寸不烂之舌退百万雄师,其超人的思维、智谋、策略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战国时期,中国社会处在激烈的变革和动荡中,经过多年的征战和兼并,最终形成了七雄并立的局面。这一时期,外交的独特作用日益明显,尤其到了战国中后期,各国的力量出现两极分化的倾向,每个国家都在拼命争取盟国,分化敌国,而这一切微妙的政治与外交斗都必须有专门的人才予以实施,纵横家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战国杰出的纵横家,大都出身贫贱。苏秦出身贫寒,家中以桑板为门,圈树枝条为门枢;张仪身为魏国贵族后裔,但家境比庶民还穷困;范雎更是家贫如洗,小小年纪就得自谋生路。但就是这样一批贫寒之士,凭其对时局的洞察和雄辩之才,成为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苏秦曾挂六国相印,风头无两,并完成两次大合纵。在当时,有“天下之大,万民之众,王侯之盛,谋臣之权,皆欲决于苏秦之策(《战国策》)”的盛况,苏秦的辩才,更是达到了“不费斗粮,未烦一兵,未战一士,未绝一弦,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于兄弟(《战国策》)”的境况。

  张仪破坏齐楚联盟,以片言得楚六百里;凭一己之力游说韩、齐、赵、燕,破纵连横,使秦国实现了最初的连横蓝图,为其统一大业奠定坚实基础。张仪的辩才达到了随心所欲,无往不利的境界,即使在仇敌要捕杀他时,他也并不惧怕,反而欣然前往,并将对方说得心服口服,时人称其“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纵横家的宗师是鬼谷子。春秋时人,籍贯不详,以隐于鬼谷而得名。曾亲授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四大弟子,皆战国时期风云人物。由于纵横家在诸侯割据时代发挥的特殊作用,习鬼谷纵横术者日多,著名的有十余人,如苏秦、张仪、甘茂、司马错、乐毅、范雎、蔡泽、邹忌、毛遂、丽食其、蒯通等。领略纵横家的风采,其最佳途经莫过于领略他们的滔滔辩辞。纵横家的辩辞具有“攻心”的实用性。他们洞悉游说的关键,扬长避短,对“症”下“说”,所以能无往而不胜。此外,纵横家的言论纵横捭合、机锋百出,读来酣畅淋漓。而在游说技巧的背后,纵横家深谙权谋之术、霸王之道、用人之法和处世之策,这在《鬼谷子》等纵横家经典中也多有体现。

  德国20世纪初的历史哲学家斯宾格勒在其名著《西方的没落》中,曾评价纵横家之父鬼谷子熟练掌握了外交技巧,并且对历史的可能性有着深刻洞察;而美国著名的外交家基辛格也对纵横家的智慧赞叹不已。纵横家的滔滔辩辞,在千年之后仍能激起异域的回响,足见其魅力之久远。这也正是我们编写这本书的初衷。

 
  纵横元典《鬼谷子》
 

  《鬼谷子》一书在疑古思潮的影响下,同中国古代许多著名典籍一样,长期真伪莫辨,现在仍然处于扑朔迷离之中。这种情况首先深刻体现在两汉学者的论著中:刘向在《说苑?善说》篇中虽然直接引用了《鬼谷子》中的论说,可是他编纂大型书目——《七录》时却没有书录《鬼谷子》;班固在《汉书》中虽然沿用了《鬼谷子》中的一些语汇,但同样没有把《鬼谷子》著录于《汉书?艺文志》中。经过600余年,《鬼谷子》才首次正式著录于《隋书?经籍志》。这就不能不使人怀疑,因此,学术界围绕《鬼谷子》的真伪展开了长久的争论。今天,我们根据张仪、苏秦等纵横家的言论和汉代学者的广泛引用,以及新出土文献的侧证,大致可以确定《鬼谷子》前14篇是战国中后期的著作,至于《本经阴符七术》、《持枢》、《中经》,还有待考证。

  《鬼谷子》前14篇在“变动阴阳”、“万物纵横”之“道”——总原则下,具体论述了游说、权谋、为君、用人、处世等方面的策略和技巧。这些论述,奠定了纵横家的根本法则,铸就了纵横家的基本思想,因而成为纵横家的“元典”——最早而又是最基本的圣典。然而,《鬼谷子》的影响却并非纵横家一家,在古代,法家、兵家等借鉴它的权谋、为君、用人等思想,形成了自己的法术势三位一体的政治理论和虚实权变的军事理论;《鬼谷子》出于道家,可是后世道家、道教又把它当作自家的经典而收入《道蔵》;阴阳家不仅挪用《鬼谷子》学说,并把其中的一些方法,从事相面推命活动,甚至于星命大家自称“鬼谷子”或“鬼谷子门徒”;其他如名家师法其诡辩,儒家、墨家也间接有所取法。但是,由于《鬼谷子》是实用主义的道德论和价值观,讲求名利与进取,其实践方法论是顺应时势、知权善变,因而长期以来,被儒学“尚仁义”而“不尚权谋”的正统传统文化所排斥,有“智慧禁果”和“旷世奇书”的双重称誉。随着时代的推移,尤其是新时代思想的解放,人们发现它能够适应对外交往、商贸会谈、社会和谐等许多方面的需要,已经重新获得人们的广泛关注。在海外特别是德国、日本、美国、东南亚等地有很大的影响,在现代日本,土肥原贤治把它作为情报人员必读书,至今仍有一些学者信奉《鬼谷子》学说,自称鬼谷信徒。

  在古代,《鬼谷子》虽然没有受到儒家和道家经典那样的“礼遇”,但还是有人注解,最有名的是陶弘景、皇甫谧、乐壹和尹知章四家。《鬼谷子》的版本有20余种,最常见的是道藏本及嘉庆十年(1805)江都秦氏刊本,民国时期《四部备要》本有篇目考等附录。当代房立中教授主编《新编鬼谷子全书》很完备,郑杰文教授的《鬼谷子研究丛著》也值得参考。

 
  纵横总则
 

  或开或闭是宇宙万物变化发展的普遍规律,所以捭阖是大道。捭阖纵横,即大开大合、纵横驰骋,这是纵横家的总则和基本思想方法。

 
  捭阖纵横的大道
 

  【原文】

  粤若稽古(1),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2)。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3),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眹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

  【注释】

  (1)选自《捭阖》篇。捭(bǎi):本义是两手横击,这里通“擘”,是掰开、分开的意思。阖(hé),本义是门,用木做的门叫“阖”,引申为关闭。捭阖就是开闭,《捭阖》篇认为或开或闭是宇宙万物变化发展的普遍规律,所以捭阖是大道。捭阖纵横,即大开大合、纵横驰骋,这是纵横家的总则和基本思想方法。粤若稽古:粤,句首发语词,没有实际意义;若,顺;稽,考察。意为按着一定的规律考察历史。

  (2)圣人:品德高尚,通晓万事万物,超凡脱俗的先知先觉者。众生之先:众生,本意是普天之下的生命,这里是指圣人以外的其他人;先,就是圣人。

  (3)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阴阳之阴,本意为山的背阴面;阳,本意为山的朝阳面。后来成为古代基本的这些概念,指宇宙万物的本原阴阳二气,被引申来概括对立统一的两类事物或现象,如下文中的“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通常阳代表春、昼、明、君、男性,是积极的行动等,阴则代表秋、夜、暗、臣、女性、消极的行动等。开阖,开合变化,如《周易·系辞上》:“一阖一闭谓之变”。命物,辨别事物并确定它的名称。

  【译文】

  按照一定的规律考察历史,便知道圣人之所以生活在世界上,就是要成为大众的先导。他们通过观察阴阳两类现象的变化来对事物做出判断,并进一步了解事物生存和死亡的关键所在,计算并预测事物的发展过程,通达人们心理和思想变化的规律,揭示事物变化的征兆,从而把握事物发展变化的关键。所以,圣人在世界上的作用始终是一样的。事物的变化是无穷无尽的,然而都会有自己的最终归属:或者属阴,或者归阳;或者柔弱,或者刚强;或者开放,或者封闭;或者松弛,或者紧张。所以,圣人要始终把握事物发展变化的关键,度量人的智谋,测量人的能力,再比较技巧方面的长处和短处。

 
  捭阖纵横的原则
 

  【原文】

  即欲捭之贵周(1),即欲阖之贵密(2)。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3)。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4),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必由此矣。

  【注释】

  (1)出处同前篇。欲捭之贵周:周,不遗漏。当要采取行动时,必须作周详的考虑。这里的捭阖是开放和封闭,主要指行为的及其前后状态,有人理解为分析与综合的方法。

  (2)欲阖之贵密:密,缜密,细致。当要行动结束时,必须作缜密的反思。

  (3)与道相追:整句是说合乎道之理。道,先于物质而不可名状的理念,这里可以理解为道理、规律。相追,本来指相伴相随,引申为接近、相符。

  (4)为之度数:本来是测量重量与长度的数值,这里指权衡行为的分寸和程度。

  【译文】

  按照如果要开放有所行为,最重要的是考虑周详;如果要封闭反思,最重要的是处事缜密。周密最重要的是要精细,要力求合乎规律和道理。要放开时,就是检验事情的真伪、利弊、善恶等实际情况;要封闭,是为了坚定诚意和信心。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事情的真伪、利弊、善恶等实际情况全部暴露出来,以便权衡行为的分寸和程度。圣人常常夜为此而用心思索,假如,行为的分寸和程度,圣人也会为此焦虑而重新谋划。因此,所谓开放,或者是要自已出去;或是让别人进来。所谓封闭,或者是通过封闭自我约束;或者是通过封闭使他人离开。开放与封闭是世界上各种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开放和封闭都是为了使事物阴阳对立的各方面发生变化,一年四季始行、终结促使万物发生变化。由此可知万物纵横变化,无论是离开、归复、反抗,都是必须通过开放或封闭来实现的。

 
  纵横游说
 

  清人秦恩复曾说:《鬼谷子》一书“词峭义奥,反复变幻,苏秦得其余绪,即掉舌为从(纵)约长,真从(纵)横家之祖也”。纵横家的思想和绝技,首先充分体现在翻云覆雨、敷张扬厉的游说上。成功的游说要领悟游说以及一切事理的关键,扬长避短,区别各种游说以对“症”下“说”,善于钻对方的空子,摇唇鼓舌,攻心为上,力避触犯“五大禁忌”。

 
  游说“圆方之门户”
 

  【原文】

  捭阖者,道之化,说之变(1)也;必豫审其变化,吉凶大命系鄢。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2)。故关之以捭阖,制之以出入。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故言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其谋。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3),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4)。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入。阳还终始,阴极反阳(5)。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阴阳相求,由捭阖也。此天地阴阳之道,而说人之法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6)。

  【注释】

  (1)选自《捭阖》篇。道之化,说之变:大道的变化而成捭阖,捭阖外显为游说的形态。

  (2)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志意等思想感情都是通过口——语言表达出来的。

  (3)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或开启或闭藏,都以阴阳之道试行,这里指用属于“阴”或属于“阳”性游说者来试探。

  (4)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这里指游说开合有度、纵横自如,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会成功的事情。

  (5)阳还终始,阴极反阳:阴阳相生,它们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相互克制的。

  (6)圆方之门户:圆方即方圆,所谓“天圆地方”的简称,天地的代称,也是宇宙对立统一的标志。圆方之门户,指决定事理矛盾两方面相互制约、相互转化的关键。

  【译文】

  开放和封闭是万物运行规律的一种体现,游说活动是其中的一种形态。人们必须预先慎重地考察这些变化,事情的吉凶,人们的命运都系于此。口是心灵的门窗,心灵是精神的主宰。意志、情欲、思想和智谋等,都要由这个门窗出入。因此,用开放和封闭来把守这个关口,以控制思想感情和语言的出入。所谓“捭之”,就是开放、发言、公开;所谓“阖之”,就是封闭、缄默、隐匿。阴阳两方相谐调,开放与封闭才能有节度,才能使游说的内容合适,时机得当。所以,说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嗜好、财货、得意、情欲等,属于“阳”的一类事物,叫做“新生”。而死亡、忧患、贫贱、羞辱、毁弃、损伤、失意、灾害、刑戮、诛罚等,属于“阴”的一类事物,叫做“没落”。凡是那些遵循“阳”的一派,都可以称为“新生派”,他们以谈论“善”来开始游说;凡是那些遵循“阴”的一派,都可以称为“没落派”,他们以谈论“恶”来终止施展计谋。

  关于开放和封闭的规律都要从阴阳两方面来试探。因此,给从阳的方面来游说的人以崇高的待遇,而给从阴的方面来游说的人以卑下的待遇。用卑下来求索微小,以崇高来求索博大。如果运用这个原则来游说,那么一定开合有度、纵横自如,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办不成的。用这个道理,可以说服人,可以说服一人一家,可以说服一邦一国,还可以说服整个天下。要做小事的时候没有“内”的界限;要做大事的时候没有“外”的疆界。所有的损害和补益,离去和接近,背叛和归附等等行为,都是运用阴、阳的变化来驾驭的。阳的方面运动前进时,阴的方面就会静止、潜入。阳的方面活动而显出时;阴的方面就会随之隐藏。阳的方面环行于终点和开端时;阴的方面到了极点就会反归为阳。凡是凭阳气运动的人,道德就与之相生;凭“阳道”运动者,在活跃中道德就会与之相生,以“阴道”而运动者,在安静中,有力相助,自有形势。所以,用“阳”来求得“阴”,就要用道德来包容;用“阴”来求得“阳”,就要施用力量。“阳君”与“阴臣”相互追求,就是遵循“捭阖”之理。“捭阖”之理——阴阳之道是天下的大道理,是向他人游说的基本方法,是各种事物的先异,是领悟游说以及一切事理的门户。

 
  扬长避短
 

  【原文】

  人之情(1),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巧,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从其所长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故介虫之捍也,必以坚厚;螫虫(2)之动也,必以毒螫。故禽兽知用其所长,而谈者知用其用也。

  【注释】

  (1)选自《转丸》篇。这篇原来认为亡佚,房立中教授主编《新编鬼谷子全书·鬼谷子新校》据刘勰的评论和原《权篇》的内容吻合,所以改移作《转丸》。转丸:灵活、婉转。《文心雕龙?论说》:“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草堂诗笺》:“应对如转丸,疏通略文字”。这里指巧言善辩,《转丸》篇全面论述了游说的“巧”与“善”。选段重点讨论了游说中如何扬长避短。陶弘景注释说:“智者之短,不胜愚人之长,故用愚人之长也。智者之拙,不胜愚人之工,故用愚人之工也。常能弃拙短而用工长,故不困也。”

  (2)螫(shì)虫:毒虫。螫,有毒腺的虫子刺人或动物。

  【译文】

  人之常情是,说出的话就希望别人听从,做事情就希望成功。所以聪明的人不用自己的短处,而宁可用愚笨人的长处;不用自己的笨拙之处,而宁可用愚笨人的技巧,因此才不至陷于困境。游说时说到对方有利的地方,就要顺从他的优点和长处,说到对方的短处,就要避免他的缺点和短处。甲虫自卫时,一定是依靠坚硬和厚实的甲壳;螫虫的攻击,一定会用它的毒针去螫对手。所以说,连禽兽都知道用其所长,游说者也应该知道充分运用自己所能运用的一切手段。

 
  对“症”下“说”
 

  【原文】

  外亲而内疏(1)者说内,内亲而外疏者说外。故因其疑以变之(2),因其见以然之(3),因其说以要之(4),因其势(5)以成之,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动之(6),微而证之,符而应之,拥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说人主者,必与之言奇;说人臣者,必与之言私。?

  其身内、其言外(7)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注释】

  (1)选自《谋篇》。谋:策划。《易经?讼》“君子以作事谋始”。《说文》“虑难曰谋”。所以《谋篇》就是论述各种谋略的,它与《权篇》构成了姊妹篇,只是后一篇侧重于论述为君之道的,请参看后面的这篇语录。这里主要指谋划说服人的策略。选段重点论述针对不同对象、情况而采用不同的游说方法。外亲而内疏:外,外表;内,内心。陶弘景注释说:“外阳相亲,而内实疏者,说内,以除其内疏;内实相亲,而外阳疏者,说外,以除其外疏也。”

  (2)因其疑以变之:根据对方的疑虑来改变自己的游说内容。陶弘景注释说:“若内外无亲而怀疑者,则因其疑而变化之。”这是针对“内外无亲而怀疑者”而采取的游说措施。

  (3)因其见以然之:根据对方利于己方的表现来肯定他的游说。见,观察、发现;然,肯定。

  (4)因其说以要之:根据对方的言辞来归纳其游说要点。要,归纳,总结。

  (5)因其势:根据游说目前的状态,即成功获失败的趋势。陶弘景注释说:“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势”。

  (6)摩而恐之,高而动之:陶弘景注释说:“患恶既除,惑恃胜而骄者,便切摩以恐惧之,高危以感动之。”指在对方厌恶、忧患都扫除后,由此产生没有顾忌念头的时候,通过揣摩抓住对方弱点进行恐吓,再有意抬高对方使之感动。

  (7)其身内、其言外:两个人相投而说话则不相投。内,里面,引申为相投、亲近;外与“里”相对,外面,引申为不相投、疏远。《周易·泰卦》:“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译文】

  对那些外表亲善而内心疏远的,要从内心入手进行游说;对那些内心亲善而外表疏远的,要从表面入手进行游说。因此,要根据对方的疑虑来改变自己游说的内容;要根据对方的表现来判断游说是否得法;要根据对方的言辞来归纳出游说的要点;要根据游说目前的状态,适时采取措施来掌握游说的主动权;要根据对方可能造成的危害来权衡利弊;要根据对方可能造成的祸患来设法防范。揣摩之后加以威胁;抬高之后加以策动;微妙地引用先例和相应的事实来验证;符验之后加以响应;拥堵之后加以阻塞;搅乱之后加以迷惑。这就叫做“计谋”。至于计谋的运用,公开不如保密,保密不如结党,结成死党之后便不会有裂痕或隔阂。正常策略不如非正常策略,非正常策略实行起来变化无穷,可以无往不胜。所以向人君进行游说时,必须与他谈论奇策。同样道理,向人臣进行游说时,必须与他谈论私情。

  虽然是自己人,却说有利于外人的话,就要被疏远。如果是外人,却知道内情太多,就要有危险。

 
  “钻空子”的游说
 

  【原文】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1)。有近而不可见,远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远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2)也。巇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3)也。巇始有眹,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巇之理也。?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独保其用。因化说事,通达计谋,以识细微,经起秋毫之末,挥之于太山之本。其施外,兆萌芽孽(4)之谋,皆由抵巇。抵巇隙(5),为道术。

  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窜匿;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芽巇罅”。圣人见萌芽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五帝(6)之政,抵而塞之,三王(7)之事,抵而得之。诸侯相抵(8),不可胜数。当此之时,能抵为右。

  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

  【注释】

  (1)选自《抵巇》篇。抵巇:《汉书·杜业传》引作“抵陒”。抵:本义是抵塞,引申为维护、采取措施等意思;巇:缝隙,引申为漏洞、危机等意思。柳宗元《乞巧文》:“变情徇势,射利抵巇。”,抵巇在这里指弥补不足、堵塞漏洞。《抵巇》主要是论述“钻空子”游说的技巧,但是也对如何处理社会矛盾、化解危机有启迪。物有自然,事有合离:物,天地间的一切事物;自然,非人所为的,天然的;合离;聚合与分离。

  (2)反往以验来:陶弘景注释说:“古犹今也,故反考往古,则可验来,故曰:反往以验来。”运用回顾历史来推知未来。往:既往,过去。来:将来的意思。

  (3)巇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这是论述由巇到罅再到涧的演变,意在说明世界万事万物都必定有裂缝或漏洞,也就必然有“抵巇”,因此,陶弘景注释说:“隙大则崩毁将至,故宜有以抵之也。”罅:本义是陶器的裂缝或漏洞,不过比巇严重;涧:山涧,山沟或地之裂缝,这比罅要裂的更广更深,所以称“大隙”。

  (4)兆萌芽孽:兆萌是微小的征候,芽孽是伐木后从根部所生的新芽。

  (5)抵巇隙,为道术:封巇补隙,是一种治理国家的方法。道术,本来是指道家的法术,转指治国的方法。

  (6)五帝:上古五位帝王,说法不一,《史记·五帝本纪》指黄帝、颛顼、帝喾、尧帝、舜帝。?

  (7)三王:古代三位开国而英明的帝王,即夏禹王、商汤王、周文王。

  (8)诸侯相抵:这里指春秋五霸,即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楚庄公、秦穆公五个霸主互相抵抗。

  【译文】

  世上万物都有规律存在,任何事情都有对立的两个方面。有时彼此距离很近,却互相不了解;有时互相距离很远,却彼此熟悉。距离近而互相不了解,是因为没有互相考察言辞;距离远反而彼此熟悉,是因为能够沟通,凭历史和经验互相体察。

  所谓“巇”就是“瑕罅”,而“罅”就是容器的裂痕,裂痕会由小变大。在裂痕刚刚出现时,可以通过“抵”使其闭塞,可以通过“抵”,使其排除,可以通过“抵”,使其平息,可以通过“抵”使其隐藏,可以通过“抵”而取代。这就是“抵巇”的原理。

  当事物出现危机之初,只有圣人才能知道,而且能独自发挥他预知的隙缝所起的作用,并按着事物的变化来说明事理,了解各种计谋,以便观察对手的细微举动。万事万物在开始时都像秋毫之末一样微小,一旦发展起来就像泰山的根基那样宏大。当圣人将向外实施游说等行为时,就会遇到一些微小或新生的疑难问题,也会应用抵巇之术来解决。封巇补隙,也是一种治理国家的方法。

  天下动乱不止,朝廷没有贤明的君主,官吏们没有社会道德。小人谗言妄为,贤良的人不被信用,圣人逃避隐居,一些贪图利禄、奸诈虚伪的人飞黄腾达。君臣之间互相怀疑,国家土崩瓦解,诸侯互相征伐,家庭父子离散,骨肉反目,就叫做“轻微的缝隙”。当圣人看到轻微的缝隙时,就设法治理。当世道可以治理时,就要采取弥补的“抵”法,使其“巇”得到弥合继续保持它的完整,继续让它存在下去;如果世道已坏到不可治理时,就用破坏的“抵”法(彻底把它打破),占有它并重新塑造它。或者这样“抵”,或者那样“抵”;或者通过“抵”使其恢复原状,或者通过“抵”将其覆灭而重新塑造。对五帝的圣明政治只能“抵而塞之”;三王的大事就是了解当时的残暴政治,从而夺得并重新建立政权。诸侯之间互相征伐,斗争频繁,不可胜数。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善于抵巇的诸侯才是尊者、强者。

  自从天地之间有了“合离”、“终始”以来,万事万物就必然存在着裂痕,这是不可不审慎考察并处理,这就要运用“捭阖”的方法。能用这种方法的人,就是圣人。圣人是天地的使者。当世道不需要“抵”的时候,圣人就深深地隐居起来,以等待时机;当世道有可以“抵”的弊端时,他便出世,对上层可以合作,对下属可以督察,有所依据、有所遵循,这样圣人就成了天地的守护神。

 
  攻心的游说
 

  【原文】

  内者进说辞,揵者,揵所谋(1)也。

  欲说者(2),务隐度;计事者,务循顺。阴虑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方来应时,以合其谋。详思来揵,往应时当(3)也。夫内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乃揣、切时宜,从便所为,以求其变。以变求内者,若管取揵。

  言往者,先顺辞也;说来者,以变言也。善变者,审知地势,乃通于天,以化四时,使鬼神,合于阴阳而牧人民。见其谋事,知其志意。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为谋也。

  故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于谋待决事也。故曰:“不见其类而为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说之者见非。得其情,乃制其术。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开。”?

  【注释】

  (1)选自《内揵》篇。内揵:语出《庄子·庚桑楚》:“夫外革者,不可繁而捉,将内揵;内革者,不可缪而捉,将外揵。”内,内心、内情;揵(jiàn),通“楗”,门上关插的木条,横的叫“关”,竖的叫“楗”,“楗”与“关”相对,含有开合的意思。《内揵》篇主要强调从内心与对象进行深层沟通,以达到情投意合、揵开对方内心深处的底蕴的目的。揵所谋:深入对方心中所谋,洞悉对方的心理。

  (2)这一段其它本都没有,我们根据秦氏刊本补。

  (3)详思来揵,往应时当:仔细考察、思量对方所谋适应时势否,得到否。

  【译文】

  所谓“内”就是对方内心的意见;所谓“揵”就是沟通并探取。

  想要说服他人,务必要先悄悄地揣测;度量、策划事情,务必要循沿顺畅的途径。暗中分析是可是否,透彻辨明所得所失,以便影响自己的意向。以道术来进言当应合时宜,以便与对方的谋划相合。详细地思考对方所谋适应时势否,得到否。凡是内情有不合时宜的、不当的,就不可以实行。就要揣量以求切合形势,从便利处入手,来改变游说的策略。善于运用变通的说辞来争取被采纳,就像以钥匙来打开门锁一样顺利地打开对方的内心。

  凡是谈论过去的事情,要先有顺畅的言辞;凡是谈论未来的事情,就要采用容易变通的言辞。善于变化的人,要详细了解地理形势,只有这样,才能沟通天道,化育四时,驱使鬼神,合符阴阳,统治人民。要了解对方谋划的事情,要知晓对方的意图。所办的事情凡有不合对方之意的,是因为对对方的意图还有不了解的地方。有时双方的意见一致了,却仍然不能默契,不能密切结合,是因为只停留于表面亲近,而实际心里还有距离。如果与对方的意见没有吻合的可能,圣人是不会为其谋划的。

  所以说,与对方相距很远却被亲近的人,是因为能与对方心意暗合;距离对方很近却被疏远的人,是因为与对方志向不一。就职上任而不被重用的人,是因为他的计策没有实际效果;革职离去而能再被反聘的人,是因为他的主张被实践证明可行。每天都能出入君主面前,却不被信任的人,是因为他所说的策略不得体或没有实效;距离遥远只要能听到声音就被思念的人,是因为两个人的主张、决策相合,这样就可以到一起来决断大事。所以说:“在情况还没有明朗之前就去游说的人,定会事与愿违;在还不掌握实情的时候就去游说的人,定要受到非议。只有了解情况,再依据实际情况确定游说的方法,这样去推行自己的主张,就可以出去,又可以进来;既可以相互沟通,坚持共识,又可以根据对方内情随机变通,调整自己的游说。”这就是内揵术——攻心的游说。

 
  巧舌如簧的秘诀
 

  【原文】

  说者(1),说之也;说之者,资之也。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应对者,利辞也;利辞者,轻论也。成义者(2),明之也;明之者,符验也。难言者,却论(3)也;却论者,钓几(4)也。佞言者,谄而于忠;谀言者,博而于智;平言者,决而于勇;戚言者,权而于言;静言者,反而于胜。先意承欲者,谄也;繁称文辞者,博也;策选进谋者,权也。纵舍不疑者,决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故口者,机关也,所以关闭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窥间奸邪。故曰:“参调而应,利道而动。”故繁言而不乱,翱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观要得理。

  【注释】

  (1)选自《转丸》篇。选段揭示了巧舌如簧的秘诀。

  (2)成义者:建立信义的言辞。

  (3)却论:反面的议论。

  (4)钓几:诱导对方心中所藏的隐微之事。

  【译文】

  所谓游说,就是说服别人;要能说服别人,就要给人以资助。凡是经过修饰的言辞,都是要达到取悦于人的目的。凡是运用借用,都是为了增强游说的效果,从而减少对方的逆反或对抗。凡要进行应酬和答对,必须掌握伶俐的外交辞令。凡是伶俐的外交辞令,都是不实在的言论。要树立起信誉,就要光明正大,光明正大就是为了让人检验复核。凡是指责对方的言辞,都是反面的议论;凡是反面的议论,都是诱导对方秘密的说辞。说奸佞话的人,由于会谄媚,反而变成“忠厚”;说阿谀话的人,由于会吹嘘,反而变成“智慧”;说平庸话的人,由于果决,反而变成了“勇敢”;说忧虑话的人,由于善权衡,反而变成“守信”;说平静话的人,由于习惯逆向思维,反而变成“胜利”。为实现自己的意图而应和他人欲望的,就是谄媚;用很多美丽的词语去奉承他人,就是吹嘘;根据他人喜好而进献计谋的人,就是玩权术;即使有所牺牲也不动摇的,就是有决心;能揭示缺陷,敢于责难过失的就是敢反抗。人的嘴是关键,是用来打开和关闭感情和心意的。耳朵和眼睛是心灵的辅佐和助手,是用来侦察奸邪的器官。只要心、眼、耳三者协调呼应,就能沿着有利的途径分辨说辞的善恶美丑。使用一些烦琐的语言也不会发生混乱;自由驰骋地议论也不会迷失方向;改变议论主题也不会发生失利的危险。这就是因为看清了巧舌如簧的形式,把握了它的本质和规律。

 
  游说的“五大禁忌”
 

  【原文】

  辞言有五(1),曰病、曰恐、曰忧、曰怒、曰喜。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恐者,肠绝而无主也;忧者,闭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动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无要也。此五者,精则用之,利则行之。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博者言,依于辨;与辨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豪;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过者言,依于锐。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是故与智者言,将此以明之;与不智者言,将此以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故事不乱。终日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妄。听贵聪,智贵明,辞贵奇。

  【注释】

  1)出处同前篇。辞言,游说的辞令。有五,陶弘景注释说:“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畅。”指五种失去常态的游说,即“五病”,成功的游说力避这“五大禁忌”。

  【译文】

  游说辞令有五大禁忌,即病、恐、忧、怒、喜。病,是指底气不足,没有精神;恐,是指愁肠百结,没有主意;忧,是指闭塞压抑,无法渲泄;怒,是指狂燥妄动,不能自制;喜,是指任意发挥,没有重点。要避免这“五大禁忌”,必须在自己情绪适度、思虑细密之后进行游说,这样才能对自己有利,行之有效。因此,与聪明的人谈话,就要依靠广博的知识;与知识广博的人谈话,就要依靠善于雄辩的才能;与善辩的人谈话要依靠简明扼要;与地位显赫的人谈话,就要依靠恢宏的气势;与富有的人谈话,就要依靠高雅的气质;与贫穷的人谈话,就要以利益相诱惑;与卑贱的人谈话,要依靠谦敬;与勇猛的人谈话,要依靠果敢;与有过失和缺点的人谈话,要依靠敏锐。所有这些,都是避免犯禁忌的游说的方法,可是,人们常常与此相反,重蹈禁忌:与聪明的人谈话,却要让他明白这些方法,与不聪明的人谈话,就要把这些方法教给他,这样做自然是很困难的。游说辞令有许多类,所说之事又随时变化。如果整天游说,能不脱离原则,事情就不出乱子。如果一天从早到晚不变更方向,就不会违背宗旨。所以最重要的是不妄加评论。对于听觉来说,最宝贵的是灵敏清楚;对于智慧来说,最宝贵的是思维明辨通透;对于言辞来说,最宝贵的是出奇制胜。

 
  纵横权谋
 

  权谋是《鬼谷子》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之一。所谓“权谋”,《荀子?君道》认为“上好权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乘是而后欺。”指的是君主及其管理者们必用的权变的谋略,但《汉书?艺文志?兵权谋》中则有“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显然是兵家的战略战术。所以,权谋是关于一切事务的一种权变的谋略。纵横权谋有它的自身之道,它的本质、具体方法、决断的原则及其相关的规律。

 
  权谋有道
 

  【原文】

  为人凡谋有道(1),必得其所因(2),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3)。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奇(4)。奇不知其所拥,始于古之所从。故郑人之取玉也,必载司南之车(5),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成者也;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同异之分,其类一也。故墙坏于其隙,木毁于其节,斯盖其分也。故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

  【注释】

  (1)选自《谋篇》。选段主要论述了权谋总的原理和规律。道,事理,规律。

  (2)必得其所因:一定探求权谋的因由。因,这涉及到的各个方面的因素、由来。

  (3)立三仪:设立三种准则。这里借用天、地、人三仪,指上智、中才、下愚三类人,因为天、地、人的空间位置是天在上,地在下,人居中。

  (4)参以立焉,以生奇:三仪互相渗透,就可谋划出卓越的策略。参,参验,求同去异。

  (5)司南之车:指南车。中国古代发明的一种装有磁石的车。常指南方,以此为基准作行军时的向导。

  【译文】

  凡是筹划计谋都要遵循一定的原理和规律,一定要弄清事物及其相关计谋原由,以便研究并获取实情。根据研究的情况,来确定“三仪”。“三仪”就是上、中、下三个准则。“三仪”互相渗透,就可以谋划出奇计,而奇计是所向无敌的,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所以郑国人入山采玉时,都要带上指南车,是为了不迷失方向。忖度才干、估量能力、揣度情理,也类似他们采玉时使用指南针一样。所以,凡是感情相同而又互相亲密的人,大家都可成功;凡是欲望相同而关系疏远的,事后只能有部分人得利;凡是恶习相同而关系又密切的,必然一同受害;凡是恶习相同而关系疏远的,一定是部分人先受到损害。所以,如果能互相带来利益,就要密切关系,如果相互牵连地造成损害,就要疏远关系。这都是有定数的事情,也是所以要考察异同的原因。凡是这类事情都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墙壁通常因为有裂缝才倒塌,树木通常因为有节疤而折毁,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事情的突变都是由于事物自身的渐变引起的,而事物又生于谋略,谋略生于计划,计划生于议论,议论生于游说,游说生于进取,进取生于退却,退却生于控制,事物由此得以控制。可见各种事物的道理是一致的,不论反复多少次也都是有定数的。因为,任何事物都是相反相成的。

 
 
权谋有本
 

  【原文】

  揣情者(1),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知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所亲,知其所安(2)。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见者,而知其隐者。此所谓测深揣情。?

  故计国事者,则当审量权;说人主,则当审揣情,避所短,从所长。谋虑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隐匿,无所索之。此谋之本也,而说之法也。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至,此最难为(3)。故曰“揣情最难守司”(4)。言必时其谋虑,故观蜎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变。生事者,几之势也。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后论之。

  【注释】

  (1)选自《揣篇》。揣:揣度。《史记?虞卿列传》:“虞卿料事揣情,为赵策划,何其工也。”这里是指揣度情理。所以陶弘景注释说:“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揣术是纵横权谋中专门研究推测对方喜怒、好恶等心理,探知事物真伪、趋势等隐情,从而实施谋划的谋略论,是权谋的本质。

  (2)所安:泰然处之的原因。

  (3)陶弘景注释说:“挟揣情之术者,必包独见之明,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穷几尽变,故先事而至,自非体玄极妙,则莫能为此矣。故曰:此难为者也。”是指在人预计之外发生的事情,是揣情之术最难把握的。

  (4)揣情最难守司:揣术中揣情和量权两个方面,揣情比量权的实施要困难得多。守司,主管,施行。

  【译文】

  所谓揣情,就是必须在对方最高兴的时候,再想方设法扩大他们的欲望,他们既然有欲望,就无法按捺住实情;又必须在对方最恐惧的时候,再想方设法加重他们的恐惧,他们既然有害怕的心理,就不能隐瞒住实情。情欲必然要随着事态的发展变化流露出来。对那些已经受到感动之后,仍不见有异常变化的人,就要搁下来,不要再对他说什么了,而应改向他所亲近的人去游说,这样就可以探求到他安然不为所动的原因。那些感情从内部发生变化的人,必然要通过形态显现于外表。所以,我们常常要通过显露出来的表面现象,来了解那些隐藏在内心的真情。这就是所说的“测深揣情”。

  所以谋划国家大事的人,就应当详细衡量本国的各方面力量;游说别国君主的人,则应当全面揣测别国君主的想法,避其所短,扬其所长。所有的谋划、想法、情绪及欲望,都必须以这里为出发点。只有这样做了,才能得心应手地处置各种问题和对付各色人物。可以尊敬,也可以轻视;可以施利,也可以行害;可以成全,也可以败坏:其使用的办法都是一致的。所以,虽然有古代君主可行的法则,有圣人高超的智谋,不揣度透彻所有隐蔽的和深藏的实情,也将什么也求索不到。这是智谋的基础和游说的根本法则。人们对某些事情,常常感到来得非常突然,是因为不能事先预见。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见到,这是最难的。因此说:“揣情,最难把握”。游说活动必须深谋远虑地对待并选择时机。所以我们看到昆虫蠕动,都会与自己的利益相关,都会生出事端。任何事情在刚刚发生之时,都呈现一种微小的态势。这种揣情,需要借助漂亮的言辞或文章,而后才能进行游说或进献谋略。
 
  权谋有术
 

  【原文】

  摩(1)者,揣之术也。内符(2)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隐。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应也,必有为之。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应之,事无不可。

  古之善摩者,如操钓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静也;正者,直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者,洁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故圣人所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

  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3)也。”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4,于势,譬犹是也。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故曰“独行之道”。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注释】

  (1)选自《摩篇》。《周易·系辞》称“刚柔相摩”,又《礼记·学记》“相观而善之谓摩”。所以“摩”是观摩、切磋的意思。揣摩是指通过刺激、试探,以求引起对方反映,从而了解内情。《摩篇》承上篇《揣篇》而来,鬼谷子是有意分开构成姊妹篇,同时也告诉我们,揣摩是有分别的:揣,是以自己的心揣度别人的心,测知人之心理,属于主观推测;摩,则是用自己的话语诱发别人的话语,属于语言试探。具体运用时则是“揣”先行而“摩”随后。两者都是纵横家为了获取情报的权谋方法。

  (2)内符:内在的情欲必然与外在表情符合。陶弘景注释说:“内符者,谓情欲动于内,而符验见于外。”

  (3)道数与时相偶:规律、方法与天时三者和谐。偶,偶合,和谐。

  (4)物类相应:物以类聚,相同的事物,便会有相应的反映。

  【译文】

  所谓“摩意”是一种与“揣情”相类似的方法。“内符”是“揣”的对象。进行“揣情”时需要掌握“揣”的规律。因为别人的实情都是隐而不现的,谋划在没有实施之前都是秘密进行的。这就需要运用“揣”的规律,适当地去“摩”,投其所好进行测探,其内在实情就会通过外在表情反映出来。内心的感情要表现于外,就必然要做出一些行动。这就是“摩意”的作用。在达到了这个目的之后,要在适当的时候悄悄离开对方,把动机隐藏起来,消除痕迹,伪装外表,回避实情,使人无法知道是谁办成了这件事。因此,既达到了目的,办成了事,又不留祸患。在这个时候“摩”对方的实情,对方也会在这个时候表现自己。只要我们有办法让对方顺应我们的安排行事,就没有什么事情不可办成的。

  古代善于“摩意”的人,就像拿着钓钩到深潭旁边去钓鱼一样。只要把带着饵食的钩投入水中,不必声张,悄悄等待,就可以钓到鱼。所以说:主办的事情一天天成功,别人却没有察觉;主持的军队一天天地走向胜利,也不声张,没人把他当作仇敌而感到恐惧,只有做到这样才是高明的。那些有很高修养和智慧的人谋划什么行动,总是在暗中进行的,所以被称为“神”,而这些行动的成功,都在光天化日之下突显出来,所以被称为“明”。所谓“主事日成”的人是暗中积累德行,老百姓安居乐业,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享受到这些利益,他们还在暗中积累善行,老百姓生活在善政中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面。普天下的人们都把这样的“谋之于阴、成之于阳”的政治策略称为“神明”。那些主持军队而日益压倒敌人的统帅,坚持不懈地与敌军对抗,却不去争城夺地,不消耗人力物力,因此老百姓不知道为何邦国会臣服,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为此,普天之下都称这种“谋之于阴、成之于阳”的军事策略为“神明”。

  在实施“摩意”时,有用和平进攻的,有用正义责难的,有用娱乐讨好的,有用愤怒激励的,有用名望威吓的,有用行为逼迫的,有用廉洁感化的,有用信誉说服的,有用利益诱惑的,有用谦卑迎合的。和平就是安静,正义就是刚直,娱乐就是喜悦,愤怒就是激动,名望就是声誉,行为就是实施,廉洁就是清明,利益就是需求,谦卑就是委曲。所以,节操高尚、独立而行的圣人所采用的“摩意”之术,平常人也都可以运用。然而没有能运用成功的,那是因为他们不得要领和法则。因此,谋划策略,最困难的就是周到缜密;进行游说,最困难的就是让对方全部听从自己的说辞;主办事情,最困难的就是一定成功。这三个方面只有成为圣人才胜任。

  因而谋略策划必须周到缜密;游说要首先选择与自己情意可以相通的对象。所以说:“交结要亲密无间”,游说处事才会圆满。要想使所主持的事情取得预期的成功,必须有适当的方法。所以说:“客观规律、行动方法以及天时都必须偶合,互相依附的”。进行游说的人要让对方听信,必须使自己的说辞合于情理,所以说:“合情理才有人听”。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各自的属性。好比抱着柴草向烈火走去,干燥的柴草就首先着火燃烧;往平地倒水,低的地方就要先进水。这些现象都是与各类事物的性质相适应的。以此类推,其他事物也是这样的。这也反映了“内符”与“外摩”的道理。所以说:按着事物的不同特性来实施“摩意”之术,怎么会没有反应的呢?根据被游说者的喜好而施行“摩意”之术,哪有一个不听从游说的呢?所以说:要想能独立运用“摩意”之术,就要注意事物的细微变化,把握好时机,有成功也不停止,天长日久,就一定能化育天下,取得最后成功。

 
  权谋“三大决断”原则
 

  【原文】

  为人凡决物(1),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有患。善至于诱也,终无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隐托于恶,则不受矣,致疏远。故其有使失利,有使离害者,此事之失。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阳励于一言,阴励于二言(2),平素枢机以用四者(3),微而施之。

  于是,度以往事,验之来事,参之平素,可则决之。

  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则决之;不用费力而易成者,可则决之;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为之者,可则决之;去患者,可则决之;从福者,可则决之。故夫决情定疑万事之机,以正治乱、决成败,难为者。故先王乃用蓍龟(4)者,以自决也。

  【注释】

  (1)选自《决篇》。决《左传·桓公十一年》记载:“卜以决疑”,而《史记·淮阴侯列传》认为:“成败在于决断”。所以《决篇》是关于决情定疑、果断决策的谋略论,也是权谋的最后一个环节,权谋成败关键的一步。为:给,替。凡:凡是,表示概括。

  (2)阳励于一言,阴励于二言:运用阳道努力坚守同一性,运用阴道努力把握事物的两面性。

  (3)四者:指一言、二言、平素、枢机。

  (4)蓍(shī)龟:用蓍草和龟甲占卜。蓍,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通称“蚰蜒草”、“锯齿草”,古代用其茎占卜,著名的《易经》就是蓍草卜卦之书;古人用烧灼后龟甲的裂纹来占卜,殷商有大量甲骨卜辞。

  【译文】

  凡是替他人决断事情,都是有疑难的人来托付的。一般说来,人们都希望遇到有利的事,不希望碰上祸患和被欺骗,最终能够排除疑难。在为人作决断时,如果只对一方有利,那么没有利的一方就不会接受,这是因为依托的基础不平衡。任何决断本来都应有利于决断者的,但是如果在其中隐含着不利的因素,那么决断者就不会接受,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会疏远,这样对为人决断的人就不利了,甚至还会遭到灾难,这样决断是会失败的。

  圣人所以能完成大业,主要有五个途径:有用阳道来感化的;有用阴道来贬抑的;有用信义来教化的;有用爱心来庇护的;有用廉洁来净化的。运用阳道努力坚守同一性,运用阴道努力把握事物的两面性。要在平时和关键时刻巧妙地运用这四方面,小心谨慎行事。

  于是,一个策略是否施行,必须要通过推测以往的事,验证未来的事,再参考日常的事,如果运用这三个原则检验证明都是可行的,就应该做出决断。

  王公大臣的事,崇高而享有美名的,如果可以就做出决断;不用费力轻易可获成功的事,如果可以就做出决断;费力气又辛苦,但不得不做的,如果可以就做出决断;能消除忧患的,如果可以就做出决断;能实现幸福的,如果可以就做出决断。因此说,解决事情,判定病解除疑难,是万事的关键。澄清动乱,预知成败,这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所以,古代君王就用蓍草和龟甲来占卜,帮助自己决定一些大事。

 
 
  为君之道
 

  如何做个好君王,这是一个令历代君主追索不已的问题,而鬼谷子回答却只有寥寥的三个字,那就是“量天下”;如果哪位君主再请他“明以教我”,那么,他就交给这位君主“九大法宝”。其实,你不想做君主也没有关系,懂得了九大法宝对你也十分有益。

 
  “量天下”
 

  【原文】

  古之善用(1)天下(2)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何谓“量权”?曰:“度于大小,谋于众寡。称货财有无之数,料人民多少、饶乏、有余不足几何?辨地形之险易孰利、孰害?谋虑孰长、孰短?君臣之亲疏,孰贤、孰不肖?与宾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观天时之祸福孰吉、孰凶?诸侯之亲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变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侧孰便、孰知?”如此者,是谓“量权”。?

  【注释】

  (1)选自《权篇》。房立中教授主编《新编鬼谷子全书·鬼谷子新校》据刘勰的评论与原《权篇》的内容吻合,所以改移作《转丸》后,便将《揣篇》的前半部分移补成了这篇。权:本义是秤砣,是衡量物体的重量的,引申为度量权衡一切事物,如《礼记·王制》:“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权又转化又权变的意思,如《孟子·离娄上》:“嫂溺,援之以手,权也。”《权篇》论述的“为君大道”——“量天下之权”,则包含了衡量、权变这两个方面内涵,很值得琢磨体会。善用:善于使用,这里指善于统治。

  (2)天下:古人以为地在天的下方,故称地为天下。

  【译文】

古代善于统治天下的人,必然首先衡量天下的形势,揣摩其他诸侯的实情。如果对权势分析不全面,就不可能了解诸侯力量的强弱虚实;如果揣摩诸侯的实情不够全面,就不可能通晓并掌握天下时局变化的征兆。什么是“量权”呢?答案是:“测量天下的大小;谋划数量的多少;称验财货的有无;估量人口的多少、贫富,什么有余、什么不足,以及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分辨地形险易,哪里有利,哪里有害;判断各方的谋虑谁长、谁短;分析君臣亲疏关系,谋臣谁贤、谁不肖;考核谋士的智慧才能谁多、谁少;观察天时祸福,什么时候吉、什么时候凶;比较与诸侯的联系,哪个可以利用、哪个不可以利用;测验民心离叛或亲附的变化,哪里安定、哪里危险,爱好什么、憎恶什么;预测反叛事会在哪里更容易发生,哪些人能知道内情。”如此这些,就是所谓的“量权”。

 
  为君“九大法宝”
 

  【原文】

  安徐正静(1),其被节无不肉(2)。善与而不争,虚心平意,以待倾。右主位。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者,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者,则无不闻;以天下之心虑者,则无不知。辐辏并进,则明不可塞。右主明。

  听之术曰:“勿望而许之,勿望而拒之。”许之则防守,拒之则闭塞。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位,术正静其莫之极欤!右主听。

  用赏贵信,用刑贵必。刑赏信必,验于耳目之所见闻。其所不见闻者,莫不暗化矣。诚畅于天下神明,而况奸者干君?右主赏。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荧惑(3)之处安在?右主问。

  心为九窍(4)之治,君为五官(5)之长。为善者君与之赏,为非者君与之罚。君因其所以来,因而与之,则不劳。圣人用之,故能掌之。因之循理,固能久长。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生乱。寂乎其无常也,内外不通,安知所开?开闭不善,不见原也。右主周。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是谓“洞”。天下奸,莫不暗变更。右主参。

  循名而为,按实而定,名实相生,反相为情。名实当则治,不当则乱。实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当。右主名。

  【注释】

  (1)选自《符言》篇。符言:符是符契、符节。我国早在先秦就有符契,最有名的是铁或玉制虎符。汉代则把有节的竹片加以中分,由两人各持一片,日后各拿这一片竹的人,只要能把两片竹完全合在一起,连竹节都能像原来那样吻合,那就证明是他本人或其代理人。到后来就又出现了木符、纸符等,并在上面加盖印记,而且是从印的中间切断使用,这种印就叫“骑缝印”。这里指言词与事实像符契一样吻合,是说这篇关于为君的“九大法宝”的论述与贤明君主的所作所为是完全相应的。还有人认为“符言”乃是“阴符之言”的简称。安徐正静:安祥,从容,正派,沉静。

  (2)被节无不肉:这句理解有点困难。陶弘景注释说:“被,及也。肉,肥也,谓饶裕也。言人若居位能安徐正静,则所及人节度,无不饶裕。”显得有点勉强,有人认为是指音乐合节,也不很顺畅。我们的理解是:君主治理国家,既有法度节制,又能柔和宽容。肉,方言里形容柔软。

  (3)荧惑:即火星,古人认为火星事灾星,它一出现就会有灾祸。火星又隐现不定,所以引申为隐约模糊。

  (4)九窍:窍是出入空气的小穴。人体上共有九个小穴,就是口、两耳、两眼,两鼻孔、二便孔。但是通常都除掉二便孔,只称为“七窍”。

  (5)五官:古代五种重要官职。即司徒、司马、司空、司土、司寇。

  【译文】

  如果身居君位的人能做到安详、从容、正派、沉静,既会柔顺又能节制,愿意给予并与世无争,这样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天下纷争。以上讲善守其位。

  对眼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明亮;对耳朵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灵敏;对心灵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智慧。君主如果能用全天下的眼睛去观看,就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如果用全天下的耳朵去听,就不会有什么听不到的;如果用全天下的心去思考,就不会有什么不知道的。如果全天下的人才,都能像车子辐辏一样,聚集到君主周围,君主任用并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这样君主就可明察一切,没有什么可以蒙蔽的了。以上讲察人之明。

  听取情况的方法是:不要远远看见了就答应,也不要远远看见了就拒绝,要经过核实再采取赞同还是反对。如果在这样的理性下广泛听取并接受进谏,就会使自己多了一层保护;如果固执地拒绝别人进谏,就会使自己受到封闭而孤立。高山仰望可看到顶,深渊计量可测到底,如果坚持采用听术,保持神明既正派又深沉的心境,那是无法测到底的。以上讲虚心纳谏。

  运用奖赏时,最重要的是守信用。运用刑罚时,贵在公正而坚决。赏赐的信誉与处罚的公正,应验证于臣民所见所闻的事情,这样对于那些没有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的人,也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人主的诚信如果能畅达天下,那么连神明也会来保护,又何惧那些奸邪之徒来冒犯主君呢?以上讲赏罚必信。

  君主咨询的范围主要是天时、地利、人和。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前后的情况都问得清清楚楚,那就不会出现隐约模糊和被蒙骗的事情了!以上讲多方咨询。

  心是九窍的统治者,君是五官的首长。做好事的臣民,君主会给他们赏赐;做坏事的臣民,君主会给他们惩罚,君主根据臣民的政绩来任用,斟酌实际情况给予赏赐,这样就不会劳民伤财。圣人要重用这些臣民,因此能很好地掌握他们,并且要遵循客观规律,所以才能长久。以上讲遵规循理。

  作为君主必须广泛了解外界事物,如不通人情物理,那么就容易发生骚乱。世间一切都是悄悄而又出乎意外地变化,如果内外没有交往,怎么能知道世界的变化并懂得人情物理呢!开放和封闭不适当,就无法发现事物的根源。以上讲遍通事理。

  君主必需洞明天下,就要拥有三个宝贝:一个叫做“长目”,一个叫做“飞耳”,一个叫做“树明”。使坏人坏事在一千里之外的地方,隐隐约约、渺渺茫茫之处,都不能隐藏。这就叫做“洞明”。这样,天下的奸邪就不敢在黑暗中耍阴谋、为非作歹了。以上讲洞察奸邪。

  依照名分去考察实情,根据实情来确定名分。名分与实情互为产生的条件,反过来又互相表现。名分与实情相符就能得以治理,不相符则易产生动乱。名分产生于实情,实情产生于物理,物理产生于属性,属性产生于和谐,和谐则产生于适当。以上讲名实相符。

 
  附:持枢:“人君之大纲”
 

  《鬼谷子》一书自《本经》以后部分与前面12篇的风格截然不同,内容也以道家和阴阳家思想为主,所以一般都没有最后肯定是鬼谷子亲自著作,暂时存疑。因此《持枢》和《本经》篇(附在《处世之鉴》之后)中有价值的内容,我们用附录的形式摘出。持枢作为君主治国的“大纲”,其核心思想是“天枢”,即顺其自然。

 

  【原文】

  持枢(1),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2)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

  故人君亦有天枢(3),生养成藏,亦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虽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

  【注释】

  (1)选自《持枢》篇。陶弘景注释说:“枢者,居中以运外,处近而制远,主于转动者也。故天之北辰,谓之天枢;门之运转者,谓之户枢。然则持枢者,动运之柄,以制物也。”持枢是希望君主能够掌握洞察事物生成发展的根本原则,以便采取能适应的行动。

  (2)天之正:天时的正常运行,指自然发展的必然规律。陶弘景注释说:“不为而自然,所以为正也。”

  (3)人君亦有天枢:人间君主也有类似自然发展的必然规律。陶弘景注释说:“人君法天以运动,故曰:亦有天枢。”

  【译文】

  所谓“持枢”,是指春季的耕种、夏季的生长、秋季的收割、冬季的储藏,这些事物的实施是与天时的正常运行相应的,是“正道”,决不可企图改变和违背这些规律,违背者即使暂时成功最后也要失败。

所以,为人君者,也必然有类似的“天枢”,负责生聚、教养、收成、储藏等重任。在社会生活中,尤其不可改变和抗拒这些规律。如果违背基本规律,虽然暂时兴盛起来,最后还要衰落。这是“天道”,也是人君治国的基本纲领。

 
  用人之方
 

  用人的方略关键在于诱使人和掌控人,然后才能鉴别人才,合理使用,这实际是“权”与“术”的综合运用。

 
  诱人和制人的技巧
 

  【原文】

  将欲用之于天下(1),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2),制地形之广狭,阻险之难易,人民货财之多少,诸侯之交(3)孰亲孰疏、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怀,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钳之辞钩其所好(4),以钳求之。

  【注释】

  (1)选自《飞钳》篇。陶弘景注释说:“言取人之道,先作声誉,以飞扬之。……牵持缄束,令不得转移。”飞钳,在这里是指先褒扬人才,令其激动尽才,等到他们心疑思异时,用其所好约束钳持,令其不得脱离。用之于天下:把飞钳之术推广到全天下。

  (2)天时之盛衰:指天道运行的兴盛和衰落,但是,古人认为天道运行与人事和国运密切相关,所以,观察并认识鉴别天运也包含了观察并认识鉴别人事与国运。

  (3)诸侯之交:人才与诸侯国的交往。

  (4)以飞钳之辞钩其所好:按他们的爱好予以引诱、赞美。钩,钩取,钩住,即探求、引诱再套住。

  【译文】

  要把“飞钳”之术推广到天下用人的方面,就必须考核人的权谋和才能,观察他们所处天道的盛衰,掌握他们所处地形的宽窄和山川险阻的难易,以及人民财富的多少。在诸侯之间的交往方面,必须考察他们彼此之间的亲疏关系,究竟谁与谁亲密,谁与谁疏远,谁与谁友好,谁与谁相恶。还要详细考察对方的愿望和想法,要了解他们的好恶,然后针对对方所重视的问题进行游说,再用“飞”的方法引诱出对方的爱好所在,予以肯定、赞美。最后,再用“钳”的方法把对方控制住。

 
  鉴别人的方法和原理
 

【原文】

  凡度权量能(1),所以征远来近(2)。立势而制事(3),必先察同异之党,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然后乃权量之。其有隐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注释】

  (1)选自《飞钳》篇。度权量能:是指估量对方的权略和能力等。

  (2)征远来近:使远近的人才都来投效。征远,使远方的来;来近,使近处的来。陶弘景注释说:“凡度其权略,量其材能,为远作声誉者,所以征远而来近也。谓贤者所在,或远或近,以此征来,若燕昭尊隗,即其事也。”陶弘景举郭隗一例,战国时燕昭王筑黄金台、尊贤堂尊重并师事本国的郭隗,结果乐毅、邹衍、剧辛及其他有才能的人皆来。这只是“征远来近”的一种方法而已。

  (3)立势而制事:造成一种态势,制定一些人事规则。

  【译文】

  凡是揣度人的智谋和测量人的才干,就是为了吸引远处的人才和招来近处的人才。这就要造成一种声势,进一步制定一些人事规则。一定要首先考虑派别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区别各种对的和不对的议论。了解他对内、对外的各种言行;掌握他经邦济世的才能具有和不足的程度;决定事关安危的计谋;确定他与谁亲近和与谁疏远。然后,全面权量这些,如果还有隐伏不清楚的地方,就要进行研究,进行探索,予以弥补或矫正,使之能够为我所用。

 
  处世之鉴
 

  立身处世以“打量”处世环境为第一位。除了“打量”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大环境之外,也要“量家”、“量身”,运用“忤合”之术加以整合;选择好了环境,并非万事大吉了,你还要运用“内揵”之术,广泛交接,精心营造一个和谐的处境;然后再不断地自我估量,自我调整,这样就能纵横天下!

 
  环境“打量”之法
 

  【原文】

  凡趋合倍反(1),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复相求,因事为制。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时之宜,国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常为无不为(2),所听无不听。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3)。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4)。反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术也!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忤合之术。

  【注释】

  (1)选自《忤合》篇。忤(wǔ)合:《太平御览》作“午合篇”,午,是纵横相交的意思,《仪礼·大射》:“度尺而午,射正莅之”,郑玄注:“一纵一横曰午。”午又通“迕”,《庄子·天道》:“倒道而言,迕道而说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意思是违背,相抵触;作“忤”,是不顺从或逆、背离的意思,《庄子·刻意》:“无所于忤,虚之至之。”合,符合,不违背,和合。《荀子·性恶》:“合于文理,而归于治。”忤合,就有背离与和合的朴素辩证法思想,《忤合》篇认为,背离与和合都有相应的策略,或者合于此而忤于彼,或者合于彼而忤于此,但是忤与合又可以相互转化,因而实行忤合策略的先决条件,就在于了解和估量环境。陶弘景注释说:“大道既隐,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将合于此,必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即伊、吕之去就是也。”这是纵横家的处世之道,也是可以广泛应用的策略。趋合倍反:趋合相当于“合”;倍反相当于“忤”。倍,同“背”。

  (2)常为无不为:常常是没有什么不做的。陶弘景注释说:“善必为之,故无不为;无稽之言不听,故无所听。”

  (3)与之为主:他们都是各为其主。与之,与他们。为主,为主人。

  (4)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任何计谋都不可能同时忠于两个主人,必然要相抵触。忠,忠实;反忤,抵触,背逆。

  【译文】

  凡是有关和合或背离的行动,都会有相应的计策。变化和转移就像圆环一样接连不断而无痕迹。然而,变化和转移又各有各的具体情形。彼此之间环转反复,互相依赖,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控制。所以圣人生活在世界上,立身处世都是为了说教众人,扩大影响,宣扬名声,彰显名分。他们还必须根据事物之间的联系和变化的际遇来考察天时,以便抓住有利时机。国家哪些方面有余,哪些方面不足,都要从这里出发去掌握,并设法促进事物向有利的方面转化。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没有永远占领高贵地位的,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也没有永远居于榜样地位的。圣人常常是无所不做、无所不听的。办成要办的事,实现预定的计谋,都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合乎那一方的利益,就要背叛这一方的利益。凡是计谋不可能同时忠于两个对立的君主,必然违背某一方的意愿。合乎这一方的意愿,就要违背另一方的意愿;违背另一方的意愿,才可能合乎这一方的意愿:这就是“忤合”之术。

  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运用到天下,必然要把全天下的总形势以及各个方面的实际情形来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到某个国家,就必然分析这个国家各个方面的情况,实事求是地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运用到某个家族,就必然要衡量这个家族的地域、人文的状况,然后灵活地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到某一个人,就必然要对这个人的才能、气势等都估量考察一番,然后量才而用。总之,无论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在大的范围,还是用在小的范围,其功用是相同的。因此,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进行谋划、分析,计算准确了以后再实行“忤合”之术。所以,“打量”处世环境是第一位。

 
  环境营造之方
 

  【原文】

  君臣上下之事(1),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事皆有内揵,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蛈母(2)之从其子也,出无间,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注释】

  (1)选自《内揵》篇。君臣上下之事:君与臣、上级与下级之间的人事关系。

  (2)蛈(tiě)母:母土蜘蛛。蛈:蛈蝪(tāng),就是土蜘蛛。这种蜘蛛的母爱极强,因此每当出入巢穴时,都要把穴口加盖以防外敌。

  【译文】

  君臣上下之间的人事关系,有的距离很远却很亲密,有的距离很近却很疏远。有的在身边却不被使用,有的在离去以后还受聘请。有的天天都能到君主眼前却不被信任,有的距离君主十分遥远却听到声音就被思念。凡是事物都有发端和根源这两方面,“内揵”也是如此,与对方的思想沟通、心理坦白相向,都是在平常的交接中关联而建立起来的。或者因为道德相连结,或者因为朋党相连结,或者因为钱物相连结,或者因为权势、名位、享受等相连结。要想推行自己的主张,就要做到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想接近就接近,想离去就离去;想被聘用就被聘用,想被思念就被思念。就好像母蜘蛛率领小蜘蛛一样,出来时不留洞痕,进去时不留标记,独自前往,独自返回,谁也没法阻止它。

 
  自我度量之术
 

  【原文】

  古之善背向者(1),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天地而化转之(2),然后以之求合。故伊尹(3)五就汤(4)、五就桀(5),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汤。吕尚(6)三就文王、三入殷(7)朝,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钳(8),故归之不疑也。非至圣人达奥,不能御世;不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从,乃可以横(9)。

  【注释】

  (1)选自《忤合》篇。古之善背向者:古代擅长“忤合”之术纵横天下的人。

  (2)忤合天地而化转之:陶弘景注释说:“驱置忤合之地,然后设法变化而转移之。”大意是将土地放于离合不定、朦胧模糊的境地设法转化、迁移、改变各个方面的形势。

  (3)伊尹:商朝开国名相。姓氏不详,名伊,一说名挚,尹为官名,莘(今山东省曹县)人。原来是汤王正妃有莘氏女的陪嫁之臣,后来被汤重用,就辅弼商汤消灭夏桀,任阿衡(宰相),委以国政。汤死后,历佐卜丙(即外丙)、仲壬二王和太甲,但是太甲为帝时,因不遵汤规,横行无道,被伊尹放之于桐宫(今山西省-万荣县西,另说今河南省-虞城东北),令其悔过和重新学习汤的法令。3年后,迎回太甲复位。伊尹是商朝前期3代元老,理政安民60余载,治国有方,世称贤相。可是他曾经也有坎坷,《孟子·告子》篇载:“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

  (4)汤:商朝的开国之君。重用伊尹消灭夏桀,开创商王朝,推行善政,为上古贤君。

  (5)桀:夏朝最后一个君主,实行暴政,被商汤王消灭。

  (6)吕尚:周朝开国名相。姓姜氏吕,名尚,字尚父(或名牙,字子牙),号太公望、师尚父等。辅佐周文王、周武王,对周朝建国贡献极大,是齐国的始封主。要详细了解,可参考龙建春《“太公”姓氏名号考论》一文,载《台州学院学报》2003年第2期。

  (7)殷:商朝。因为商王盘庚迁都于殷(今河南安阳),所以用殷来代称商朝,也称殷商。

  (8)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从,乃可以横:陶弘景注释说:“既行忤合之道于不如己者,则进退纵横,唯吾所欲耳。”大意是运用“忤合”术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译文】

  古代那些善于运用“忤合”术而横行天下的人,常常掌握四海之内的各种力量,控制各个诸侯,促成“忤合”转化的趋势,然后达成“合”于圣贤君主的目的。过去伊尹五次投效夏桀,五次投效商汤,其行动目的还未被世人所知,就决定一心归服了商汤王。吕尚三次投效周文王,三次投效商纣王,其行动目的还未显露于世人,就最后归服了周文王。这就是懂得天命的制约,所以才能归顺一主而毫不犹豫。对于一个纵横家来说,如果没有高尚的品德,超人的智慧,不可能通晓深层的规律,就不可能驾驭天下;如果不肯用心苦苦思考,就不可能揭示事物的本来面目;如果不会全神贯注地考察事物的实际情况,就不可能功成名就;如果才能、胆量都不足,就不能统兵作战;如果只是愚忠呆实而无真知灼见,就不可能有察人之明。所以,“忤合”的规律是:要首先自我估量聪明才智,然后度量他人的优劣长短,分析在远近范围之内还比不上谁。只有在这样知己知彼以后,才能随心所欲,可以前进,可以后退;可以合纵,可以连横:纵横天下,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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