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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贾敬
       贾敬,曹雪芹写的小说《红楼梦》其中的一个人物,宁国府的创始人宁公贾演的孙子,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的次子,贾珍的父亲,贾母的侄子,曾经的贾氏家族的族长,贾宝玉的隔房大伯父。是丙辰科进士,却一味好道,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后因吃秘制的丹砂烧胀而死。死后追赐为五品之职。

       以主流价值观论,《红楼梦》里最牛的人是谁?不是贾政,也不是贾琏,更不是贾宝玉,而是宁国府掌门人贾珍的爸爸,贾宝玉他大爷,贾政的堂兄,那个出场不多的贾敬。尽管红楼梦里提及贾敬甚微,少得就没让他正面出场。看似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大多数读者心里他是一个一味好道,放纵家人胡作非为,不负责任的人。那么,曹雪芹为什么要写这个人物?我想肯定有其真正的内涵。既然说《红楼梦》里最牛的人是贾敬,那么在宁国府里,他究竟牛在哪里?

       一牛运气极好。此人运气极好,原本他和贾政一样,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按照当时的世袭制度,他们家的爵位没他什么事儿。不成想,这哥哥八九岁上就死了,贾敬晋级为长门长孙,顺理成章地袭了官。但他也没有就此躺在家业上睡大觉,又考了个进士,要知道贾政当年就希望能够从科举出身而不得,宁国府的这根独苗儿,既有双重保险,又有双重尊荣。生在贾府这样的家庭,不必寒窗苦读,弄个一官半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贾府多纨绔子弟,安心读书的少。贾敬是贾代化之子,对他来说读不读书科举与否,将来注定要世袭爵位的。当然贾敬肚子里还是“有料”的,古代学子参加科举多半是希望金榜题名衣锦还乡,而贾敬在没有这样的升学动力之仍能高中进士,这说明了他才智过人。贾敬他能够考取进士需要才华,也需要勤奋,这说明贾敬年轻时是一个上进的青年,即使没有祖宗的庇萌,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很多人都忽略了贾敬系进士出生,第六十三回, 便诏问贾敬何职,礼部代奏:“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进士是是科举考试的最高功名, “三十老名经,五十少进士” ,道出了考取进士之难。 

       二牛洒脱。贾敬很洒脱,人间的名利地位及其所能带来的一切享乐事宜他都不感兴趣。对家事一概不管,甚至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过。本来,他是最有条件享福的。宁国府活着的男人里,贾敬资格最老,又世袭了老祖宗宁国公的爵位,不要说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就是餐餐吃鹿茸燕窝也没有什么问题。想玩耍一下官老爷的威风,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些普通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都是“粪土”。当然,他也还没有完全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在贾家重大的活动中也会出席,好象六根不净,并没有跳出三界外,也就是说还没有完全斩断俗缘。在第五十三回里,贾家过年祭宗祠,他居然前来凑热闹,而且很活跃,好象所有他必需参与的活动他都认真地履行了。

       三牛出道成“仙”。贾敬是宁国府的“掌门人”,所以,他应该好好地出来“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他却选择了出家,而且是红尘之事一概不问。贾敬为什么出家?。像贾敬,在应有尽有之后,就厌倦了胡萝卜的滋味,也厌倦了这个游戏,他突然就像那个顺治皇帝,抛下偌大家业,跑到都中城外某个道观,去找那帮道士“胡羼”去了。贾敬先生在道观里,是怎样一个“胡羼”法,非关本题,搁下不表,我想说的只是,这样一个高人,让我们来看看,他这一走,给宁国府都带来了什么?高人,修身养性,这似乎与贾家的“浊臭”无缘。他早早地卸掉了官爵头衔,不理俗务,远避尘世,看起来似乎是很超脱权欲,但是从他痴迷炼丹,渴望得道成仙的行为看,其实却是陷在最致命的欲望中不能自拔。他进入中年后对死亡的恐惧超越了一切,他舍弃家庭,放弃儿女,不要亲情,不尽责任,只是因为他不能够从生活中寻找到解脱这个巨大的恐惧的出路,他只能求助于仙丹妙药的功效,渴望以此摆脱死亡恐惧这个日渐弥散的焦虑,因此被死亡的恐惧紧紧地控制住了的他对丹药功能的幻想非常顽固,且有日益强化的趋势。越是恐惧,越是想摆脱,就越是放大仙丹的美妙幻像,于是就在某一个深夜不顾一切地吞下了那些剧毒的化学物质,被“烧胀而殁”了。他被自己的死亡恐惧整死了。但是,他死的时候却是腹中坚硬如铁,嘴脸皆胀破,分明是遭到了一种恶报。

       他作了什么恶?又为什么要出家?这要从秦可卿的判词说起。 第五回秦可卿有判曲云: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禀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尽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对于这首判词,多少年来一直无人能说得清,因为秦可卿的篇幅本来就不多,难以推测。而贾敬死时的惨相也着实让人怀疑他是受了因果的恶报的。惜春的话不多,但是提到她厌恶人们的风言风语这件事。从很多处的暗示证明,这首判词里隐含了一个天大的机密,那就是秦可卿就是贾惜春的生母。 

       为何贾敬会从一个有上进的青年变成一个避世醉心于炼丹升仙的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贾敬的死刚好在怡红院群芳开夜宴,宝玉的生日次日,作者为何作此安排?贾敬的死可是看着是贾府的转折点,贾府至此走向衰败。曹雪芹在《好事终》的曲子里,严厉地谴责他“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有人推测这句词暗示了一大篇宫闱秘事,我却更愿意认为,这字字句句,说得不过是人之常情,一个父亲的临阵脱逃,就像抽走了一个家族的脊梁骨,能引发一场“箕裘颓堕”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在整个贾府正处于“盛极而衰”的转折期,这种伤害,就来得更为彻底。

       四牛“扒灰”的秘密没人点破。“扒灰”可不是什么好词,在宁国府宝玉只问了一句“什么叫扒灰?”就差点惹来一顿拳脚。因为“扒灰”就代表着乱伦,“扒灰”一事在我们老家是见不得人的,伤天害理的丑事。“扒灰”,这是一个形容乱伦的词语,是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乱伦。在《红楼梦》中“扒灰”之句出自宁国府老奴焦大之口,焦大的一通国骂让尤氏为首的宁国府上下颜面扫地:“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尽管尤氏一直在说焦大是因为喝醉了酒,但从众“唬的魂飞魄散”反应上看,焦大所说并非空穴来风,否则的话,身正不怕影子歪,说去好了。

       尽管书中并没有透露一丝一毫这“爬灰”之人是谁,但红学界从来就不乏“聪明”之人,你不写,宁国府具备“扒灰”条件的公爹和儿媳妇条件的就只有贾珍和秦可卿了,所以就是你了,况且还有脂批的“淫丧天香楼”和删去的六七页的“更衣”和“遗簪”等情节,贾珍和秦可卿扒灰似乎被做成了“铁案”,甚至还设计了秦可卿和贾珍在天香楼乱伦被发现,秦可卿含羞上吊自杀情节,这倒很符合人们猎奇的心理。贾敬出家,第13回秦可卿之死讯传出“全家不无纳罕”,接着是举丧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大出殡。作为贾蓉的姑姑,亲侄媳死了,既没有回宁府对兄嫂、侄儿表示哀悼、慰问,更没有去帮助“病”嫂去料理任何家事。尽管惜春年幼不可能担当任何丧事的主理,但作为“礼仪”也当有所表示。为什么在整个丧礼期间这位宁府千金一直隐而不露一面呢?难道作者完全忘却这种大家族内的伦常道理?还是这其中另有隐衷?《好事终》中提示,焦大的国骂三点均将这一令人不齿的乱伦行为聚焦在了贾敬一人身上,而贾珍虽说也是坏事干尽,在父亲去世不到百日就领着儿子与小婊子(尤氏姐妹)鬼混,导演偷娶闹剧,在守孝在府内聚众寻欢,也只是“皆从敬”,子承父业而已。“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在贾珍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从贾敬“扒灰”开始,到贾珍之流最后的败家,一个百年望族就这些“畜牲”的丑行下渐渐地“消亡”了。

       不过,即便贾敬知道这种指责,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他更着急修道成仙,死于服用自己炼制的所谓“金丹”,小道士们知道他功行未到,但拦都拦不住,他半夜三更“悄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

       在贾敬的人生观里,没有什么信仰,也没有什么追求,这当然是他的自由。但要命的是,他又没有彻底从贾珍的人生里消失。他的所作所为客观上来说,又影响了贾珍。贾敬作为一个牛人,但不是一个走正道的牛人,他不在江湖,江湖上可是一直有他的传说,尽管其坏事干尽,但在荣宁二府里,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进士吧,还是一个一心炼丹的进士。曹雪芹先生笔下的这个人物形象,真可谓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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