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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丨杨文彬对谈实录

“无量:2016年度第八届三影堂摄影奖作品展”正在三影堂厦门摄影艺术中心展出,展期为2016年6月18日-8月6日9:30 - 17:30 (周一闭馆)。


参展艺术家之一杨文彬为大家呈现了《浮光多重奏》系列。


 

杨文彬,男,1996年12月出生于山东济宁,就读于北京中国传媒大学摄影专业。自2015年起参加丽水国际摄影文化节、长江国际影像双年展、平遥国际摄影节等展览,先后获得全国新人新作摄影大赛二等奖,四月风青年影像扶持计划、第五届丽水摄影节新人资助奖


杨文彬 -- 从读者成长为作者

摘自三影堂摄影奖厦门巡展艺术家对谈实录


大家好,我是杨文彬,是这次展览中《浮光多重奏》的作者。我现在首先放在幻灯片上的,不是一个单张图片,而是构成这一系列的几个类型里面的样片,也是这次在厦门的展览方案,这样安排的初衷也和我把这一系列作品命名为《浮光多重奏》的初衷相同,都是想让观众面对这件作品时,所能掌握到的不是单一的形式,而是多个形式联结在一起时的一种结构性体验,打个比方说,就像是你在听音乐时,你听到的不是单一个乐器,不是听到的一条音轨,而是几条音轨同时播放的。

那么(动画过渡),浮光多重奏里面大致包含这么几个部分。这组作品前前后后大概做了一年多,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思考,然后就是不同的形式。而我想,如果观看者没有看图片说明的话,我所能做出的必要的解释,也是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组作品中的这些色块的来源,咱们都知道将两个镜子对放起来,就像你在电梯里,左手和右手是两面镜子时,那么由于镜面物理反射,会产生无限递推的透视,而同样,我有次意外地在课上看到两个人在自拍,于是我就把这两个手机对放在一起,当在一定距离时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而由于电子取景器结构自身的延迟和刷新率,它们还会产生各种色彩,《浮光多重奏》中的色彩,无一例外,都是产生与此。


上次在北京的三影堂展览之后,《T》杂志问我这些形式都是怎么产生的,我当时大致解释说,对一种所谓的“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的选择和改造,往往出于表达的需要。对我而言,这是规律,也是真实验。并且,我也希望通过一种语言方式的改造,来带动起内容上的飞翔。

接下来我会跟大家分享这些不同样式的创作背景,让大家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然而,福楼拜有句话我很认同:“作品显而作者隐”。我接下来要讲的,对于大家进入这件作品而言,既不是充分的条件,也不是必要的条件。


(切换)这是我放在展览现场最左边的作品,一共四张,名字叫《25格》。我大学的专业是影视摄影,那段时间一直在想,由于人的眼球的暂留效应,所以把一张张图像看成了一个连续运动的影像。在电影史上,公认的世界第一部电影,卢米埃尔的火车进站,就是用了这种视频形成的原理,直到现在也是。而卢米埃尔兄弟当时是受到了摄影师麦布里奇的启发,在这里我应该隆重介绍一下这只马。


这是一只光荣伟岸的马,这是一只名垂不朽的马,这是一只开启人类进入到视频纪元中的马,这是麦布里奇拍摄的马。当时麦布里奇架了一排相机,拍摄的马的运动图片。而他们在翻阅照片时,发现马居然在纸上动起来了。后来最早的电影摄影师,就依据这个原理制造电影摄影机。但带着这个形式回到最初来看,这只是图像,而并非物理运动本身。于是我就采取了类似的形式,做了《25格》。


(切至 《圆光阵列》)然后当把一对手机的距离放在5厘米左右时,会产生圆形的光弧,于是我就按照类型学的方式把它们排列在一起。当时我排了各种形状的照片,但其实最后选了着一张的原因,是出于一种美学上的兴趣,觉得它很像医学中给人的脑子做的CT透视片。


(切至《叙事的冲动》)当我开始正儿八经地拿着两个手机到棚里做动态影像时,想到了这一形式。视频是一种线性叙事,尽管蒙太奇可以把客观时间进行解构重组,但整个的还是线性的结构,它无法摆脱在物理现实中的时间性,就像音乐一样。但图像是吗,我们的屏幕,到底暗示了一种什么样的时间观?这张图片,不是一个答案。但我从这个疑问出发开始做这件作品。在手机屏幕上,这些形状的变化,显而易见地让我开始思考这些。

以及,还有关于摄影本身,就是我经常看许多图片故事,但进行叙事的,给我信息量的,往往文字大于图片。之后可能会考虑着从改造阅读顺序上入手,来打破一种线性时间观。中国古代有个璇玑图,八百四十一字构成了一个正方型的图像,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都可以形成一首诗,也叫回体诗,这和我们现在脑子里的基督教的线性时间观不同,尽管它也不是佛教的轮回观。由于它过于奇葩,以至于似乎没有哪个文学史或者美术史纳入进它。接下来会从这么一种叙事结构中构建出这种色块的变化。从上到下是一种变化,从左到右是一种变化,从左上到右下是一种变化。阅读顺序掌握在读者手上。


(切至  《色块》)这些抽象的色块,我拿的很少,因为我在美学把控上,尽量使得整件作品不要沦为一种抽象的审美,但作为一种形式,色块在整个作品比较必要。


(切至 《示波器》)这是一段影像,在展览现场用电视播放。左边是剪辑之后的两个手机对方在一起时产生的色彩变化的视频,右边便是一个表示红、绿、蓝的图表,这个是通过示波器将这些视频图像的电信号分解成RGB三原色,然后再自动生成图表转换来的,视频画面变化时图表也会跟着变化。

(切回展览现场图)这就是我这次在厦门展出的作品的大致情况。关于这组展览,这组作品还有一个酝酿中的装置方案,就是将屏幕扩大到一面墙的大小,摄像头藏在两面墙里面,互相对着屏幕拍摄,观众进来后,影子也会投射进屏幕中。我想以后找合适的时机把它实现出来。

我有很多特别喜欢的作者,关于随机性的摄影家杉本博司,关于科学的艺术家埃利亚松,或者关于智力写作的诗人奥登。我在做这件作品时总是想到他们,有时候甚至感觉是他们的总和,但又小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切换)这是我的作品介绍。我在作品说明的最后说了盛况中的不确定性。这是我一直以来确切又一言难尽的感受。我想,在这个屏幕包围着我们的世界,在这个我们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包围着的世界,我们晚上睡不着觉时肯定有难以说出来的那种摇摇欲坠。在我心里,它也是我创作中的隐秘线索。我想,我周围的人,或者如果还能用“我们这代人”这个词的话,我们这一代人,生活于一个内在和外在双重不确定的时代,得益于上一辈的物质基础的建立,我们这一代人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形而下的问题解决了,形而上的问题就凸现出来。

那,介绍一下自己其他的作品。在我做的事情中,《浮光多重奏》是我第一个以图像为终点,也就是创造的图像作品,除此之外,我也有照相,照片的照,就是直接摄影。


这是我14年至今一直拍摄的一个项目,我把它取名为《大盛世》。

(幻灯片自动切换图片)在这里引用一个好家伙喝酒时说过的一段话:一个人只有清晰地对待记忆,敏感地面对正在进行的荒谬,才有可能拒绝盲目的乐观与自怜。


在每次编辑时,我会把这张放在倒数第二张。那段围栏上的小字,投影仪显示不清晰,我给大家读一下。“艺术是谎言,但它让我们接近真理”。


而最后一张照片是这张荷花。这棵荷花是假的,大家肯定能看出来。

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诗人,叫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对他的诗歌的评价是“隐喻的巨大呼吸”。我想,隐喻如果用不好,那会是很低级,或者是很硬的。

在刚拍这组照片,契机除了现实的情况之外,还有就是那段时间,对我而言很早了,那是2014年,高三下学期,我看马丁帕尔的摄影作品,第一次看,感觉特别震撼。人的精神气儿还可以这样反映。与此同时,我所在的城市,济宁,第一座万达开业,这对于三线城市来说是一件大事。从那里出发,我开始拍摄了《大盛世》。

后来我把这组照片连同《浮光多重奏》,都放进了我的个人网站里。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组作品,现在也在进行的,《大学社会》。如果现在我的时间还够的话,我就给大家看看。

(幻灯片切换)


这是我的大学社会的第一张,左边是一张大门的照片······废话,这个大家肯定都能看出来。大门紧闭,我就不说了。右边的聊天记录,大家看不清楚,我给大家放大过来。(切换)这是我跟学生会主席的聊天记录。我跟他沟通,我说我想去拍你们的大会,他说我会拍一些不好的东西,然后拒绝我拍摄。今天下午莫毅老师问我,你是不是在故意丑化他们,我说他们本来也不美,也就无所谓“化”了。(笑)


这是第二张。右边我还是给大家放大一下。群里的聊天记录:“请各位未签到的干事找师姐签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就是这样。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形式。


对,这是一个阶梯教室。后面的文字你们也看不清,但我也想不起来了,大概就是关于核心价值观的你们肯定看过这类的文字,哦对,这是在南方,我突然想起来中午想说的,今天走在这片集美新城,发现这里的建筑没有那么红,是一种淡红色,我想这种颜色背后有一定的暗示,我还发微博说这是被海水冲淡了的红色,这和我感受到的大气氛有关,南方的政治主义是很淡的,不像北方,尤其是我在北京,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幻灯片切换)。


对我而言这的确是一个充满权力修辞的城堡,卡夫卡的宇宙。就是像北岛回国时,那句“我排队排到那小窗,关上”(《黑色地图》,北岛),警察关上人们排队的大使馆小窗的地方,是个黑色地图,一个卡夫卡的宇宙。

但是我在做这组作品时,我并不是想单纯批判什么,这个现象是合乎理性的存在,是有原因的,做作品是个我注六经,六经注我的过程。去塑造它,它也会塑造你——不是家长制地去带孩子,而是在抚养孩子时,你也会被孩子改变。

我想,这些拍摄,首先能带给我的,就是让我能从一群人的声音,回归到个体,回归到自己的声音。我想这也是艺术所能带给艺术家的,那就是人之为人存在的个性,使他从一个社会化的动物,成为一个个体。

作为一个个体。我做过各种各样的尝试,有些留下了,有些没留下,我没有规划过时间,反而是时间在纠正我,纠正时间的回声。


这是我的个人网站,适配于手机端的画面。除了摄影之外,我也做video,写些字儿,但是,在一个人人都在表达的环境里,一个小男孩写东西,这事情的确很不值一提。但与其说我写东西是出于一种想要表达的欲望,倒不如说是出于对我崇拜的那些人,我作为一个读者,这是我对我崇拜的那些文学家一种反应。我想,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至于降低他们的精神水平,能在他们的脉络中继续。

四天前沈宸在群里让准备这个幻灯片时,我当时正在构思着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关于我童少年时期的。想起来我特别崇拜的一个作家,布罗茨基曾说,一个男孩与自己眼前的命运作斗争的唯一途径,将是偏离轨道。我想,如果我起初的一些事情算是偏离轨道的话,那么驱使我作斗争的,与其是出于一种对周围环境的笼统的厌恶感,不如说是在我那段日子的生活中,有一个更美的东西吸引我去开始成为一个作者。于是我在文章开头写下来这么一段话:

和那些因天生才气而爆得大名的年轻人不同,由于我一部分的天资愚笨,加之童年和少年时期与艺术绝缘,因此我是以最吃力的方式开始做作品的——也就是从一个读者长成为一个作者。


现场提问

主持人沈宸:我有个问题。

:我坦白。

主持人沈宸:最近在做什么?(笑)

:最近,就是沿着我这些作品来做呀,昨天刚拍完迪士尼。以及最近还打算在学校策划一个展览,因为今年摄影系毕业,哎呀卧槽,没法说,也不值一提(笑)。但是里面有些毕业生同样不喜欢自己的展览,我觉得大四毕业,好歹,对本人来说是个大事,于是我想在学校策划一个(展览),名字就是“我不相信”,取自八十年代一个名句:“我不相信天是蓝的”。由于它的开幕式是在半夜举行,所以候选名字叫“夜半日出”。

的确很令人憎恶,所以我这两天想着从这件事里能做出点东西,赞美一次正能量的东西,好过批判一百次负能量的东西,所以还是要去从事情出发去赞美。

对了,我前两天刚看到米沃什的一段诗,我还反思我自己,“你混淆了憎恶的灵感,和抒情的美丽”。我反思,我似乎一直是憎恶的灵感,于是我想这二者孰轻孰重,后来我想,无论憎恶还是抒情,我们最后都要趟过一片虚无的河流,然后殊途同归。

哦对,我还拍了一个短片。另外最近在和网易的朋友合作,做出来一组名字叫《欢愉之镜》的作品,是关于现代技术如何满足人的本能欲望的,名字也有出处,W.H.奥登:“谁可以长久活在一个欢愉的梦里······让这个堡垒采用家用的家具。”

参展艺术家RUYA:我看你的分享中一直提到美学,那么在美学和其他的选择中,对你而言哪个重要,你为什么那么看重它。

:美学重要。还是布罗茨基先生,他还说过另一句话深得我心,以至于现在我都感觉这是我说的:“美学是伦理学之母”。前两天我看到林风眠艺术空间有两个八零后面对老兵题材的作品。我看现场发来的照片,感觉很棒,因为面对这样的题材,我就直说了哈,面对这样的题材,许多人第一反应就是那些采访视频啊,图表,调查笔记(而他们不是),然后做出来一个展览,但是这像是一个二流社会学家的工作。尽管我并不是鄙视社会学,我自己去蹭人类学课,很重要,而且我也认为艺术应该介入社会。

除此之外,我记得我之前发过一段话,等下我打开网站(www.wenbinfoto.com)找出来。这个博文是我的微博的一些选摘,我整理成《流失集》。在2015年7月到2016年4月的这一部分中,有这么一段话:

“照片就是照片,它们没有规定任何伦理,如果说有伦理的话,那唯一的伦理就是任何一种美学——无论是唯美的还是凄惨的——都不会要求观众去为了论述一种美学形式的合理性而去攻击另外一种,因为美学是伦理学之母(非常抱歉哈这段没加引号),而美学多样性存在的现实就规定了宽容的伦理,若伦理中缺少宽容,那么相应的回报就是美学的多样性受到伤害。”

 

杨文彬 2016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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