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野菊花
游刚
在城市的秋天，我分外想念开在乡下的野菊花。
那些花儿，就像我儿时的伙伴，极为常见地开在乡下。到了秋天，田地里的庄稼早让乡亲们收割了，剩下一片空旷。也正是这时的乡村，才是野菊花儿们尽情绽放的舞台。
过了白露，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在杂乱的落叶堆里，枯草丛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探出了这些花儿们的脑袋。一朵两朵，零零散散，孱弱细小的枝叶儿，开在黄叶纷纷的背景里，像极了农家初长成的小女孩。不张扬不惹眼，甚至很难让人看见。但随着季节的不断递进，这些小小的花儿们，就渐渐野了起来——不知不觉，这些花儿们已蹿到了农家的墙角下，地坝边，野外的小路旁，田野中……抬眼望去，才发现满山满坡，处处都有了它们的身影。尤其是在野外，它们开始成片成簇，开得蓬勃而张扬，像燃烧的彩云，焕发着耀人眼目的色彩。
有种野菊花，像藤蔓一样攀附在杂乱的枯枝上，开出的花儿如蜜蜂般大小，却朵朵灿若黄金。这样的花儿密密匝匝，成团成团地挂在风中，如数面金色的大旗，向着寒冷发出无声的呐喊。有种花儿，乡亲们称作捕风菊，也叫抚风草，意思是能像风一般蔓延。每棵草都有着独立的茎，直直地向上生长，足有一米多高。每棵小草上只开一朵白色的小花，花儿形如向日葵，却只有小指头儿般大小。上千棵这样的小草举着这样的小花盏，迎着阳光灿笑，随着风儿左右摇摆，像不停闪烁变幻的繁星。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的野菊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把个乡下装扮得分外热闹。
在乡亲们眼里，这些花儿们，就像自家的小猫小狗，见惯不惊，却又万般亲近。每到秋季，奶奶就会背着小背篓，摘野外的小黄菊花回来泡茶喝。许多乡亲摘回野菊花，做成菊花枕头，还有香囊，以助睡眠。野菊花的枝叶极为柔韧，是天然做花环的好材料，村里的小女孩们喜欢做成美丽的花环戴在头上。我们男孩，则喜欢折下捕风菊的茎杆儿，编织成各种小动物，常常玩得不亦乐乎。记得二嫂家门前的空地上，有一种形如鸡冠的花朵，不知是否属于菊花中的一种。乡亲们称作鸡冠花，这种花儿红艳至极，花枝昂首挺胸，如一只只鸣啼的大公鸡。二嫂种这种花，说是一种极好的中药材，村里许多女人都离不开这种花。我常常看着二嫂站在花丛中，人花相映，活脱脱一幅花仙图。
在如今城市里，我常常能在秋季观赏到各类珍贵的菊花。尤其是一年一度的菊展，那些花儿有的大如灯盏，有的灿若彩霞，有的艳若贵妇……但在我眼里，这样的菊花都太过娇贵，有着太多人工雕凿的痕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相信陶公笔下的菊花，应是我所钟爱的乡下野菊。正是它们沿着篱笆，自然而野性地蓬勃绽放，滋生出阵阵悠然之意。
（作者单位：开州区开州新闻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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