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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聚地 | 这些故事有什么味道,这些故事是什么颜色

这些故事有什么味道,这些故事是什么颜色


文|魏文韬


2017年3月1日。


还有几天就是惊蛰了,寒冬将散,春日暖暖。就像这每年的春天一样,让人沉醉留恋,人生中也总有这么些天像春天一样,能够让人就着岁月的更迭慢慢回忆。


生命中的那一天


路上一辆救护车响着急促的警笛呼啸而过。


2016年5月23日。


天气有些沉闷,雨似下非下,路上一辆救护车响着急促的警笛呼啸而过,救护车的速度很快,但是离死亡的步伐仅仅慢了一点。


我躺在救护车上,眼睛睁不开,脑子里一片空白,头上出着冷汗,浑身冰凉。父母和随车医生坐在我的身边,眼神里是生与死的眼泪和迷茫。马上停止呼吸的我被一支药剂抢救了过来,这就离死神还有一步之遥了。


被抢救过来的我看了看车上的父母和医生,他们都是泣不成声,我抓紧时间看看他们,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我没有力气说话,身子被紧紧地裹在白床单里。看着车窗外一排排快速飞过的树,就好像自己活过的二十年,年纪轻轻却又历历在目。终于来到了医院,做了检查,下午五点被推进手术室。


“小伙子,多大啦?”


“在哪上学呢?”


“怎么失了这么多血?”


医生的询问此起彼伏,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我睁着眼睛,不知道那是天花板还是无影灯的灯架,只是觉得像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一望无边,那种绿色让人舒服,似乎就是生的希望。


“大夫,手术多长时间?疼不疼?”我挣扎着最后几口气问一旁准备手术的医生。


医生没有说话。


“大夫,我还年轻,我还想活着。”说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你放心吧,小伙子。”


医生的这句话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只感觉那丝眼泪还在脸上停留。


我与死神有五小时的对话。


我也才二十岁啊,也是幸运,提前见到了死神。我与死神有五小时的对话,死神在黑漆漆的一个地方,听见的都是我短短二十年的声音。


在我出生的病房里,听到了爸爸的激动和妈妈的欣慰;在我跌入水中的岸边,听到了爸爸用皮带抽打教育我的啪啪声;在爸妈的卧室里,听到了爸妈为我口吃结巴的担忧;在教室里,听到了老师那堂精彩的赤壁赋;在小区门口,听到了王大爷扫地的沙沙声;在奶奶的公墓前,听到了奶奶让我赶快回人间的责骂;在手术室门口,听到了所有亲人朋友怕失去我的泣不成声。


听着我的这些声音,死神也是眷顾我。死神告诉我,年轻人,回去吧,那里更需要你,你的生命是鲜活的,无畏的,深沉的。没成想,死神的话让我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深的思考。


晚上十一点我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在手术室到重症监护室的路上,我微微睁开了眼,叫了声妈妈,就看见三四十个人在那擦着眼泪,竖着大拇指,点着头,眼里泛着泪花。我能感觉到的也只有这些爱和身上插满的管子了。


“大夫,几点了?”


“凌晨三点半。”


话音刚落,我就昏睡了过去。重症监护室外还有家人和朋友等着,爸妈和医生告诉我的是,重症监护室里都是签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


那个人



这个人是个童话,也是个噩梦,没有熟悉,也没有陌生。


承载了彼此五年的喜欢,始终没有说出口,这是年少的欢喜,也是喜欢的少年。


青梅竹马的我们被双方家长开玩笑的称为娃娃亲。


青梅竹马的我们被双方家长开玩笑的称为娃娃亲,那时的我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婚姻,只记得玩过过家家,她当老婆,我作老公。就这样,儿时的玩伴也随岁月的更迭慢慢长大。


17岁的时候,她突然离开了,她学了艺术,我学了文化课,从此陌路两人。两年后,每当我在人海中遇到她时,只是向她点头微笑,而她每次都合上了将要说话的嘴。


她五官精致,个子高挑,在我眼里没有缺点。到现在已经三年没见了,我不想她,也不见她,只希望她过的好。


人望山,鱼窥荷。


在我住院的第二十二天,她来医院看我了。


她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很久,确信这个病房里趟的人是我才踱步进来。我朝着门外看了几次,确信是她来了,心里又惊讶又欣慰。


“来了。”我瞟了她一眼。


“怎么了,出这么大的事?”她盯着我身上插满的管子。


“没事,小手术。”我笑着说。


“你在国外的同学都知道了,还小?”她责备着我说。


“脱离危险期了”,我向着床边的凳子指着,“快坐。”


“好久不见,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做手术的消息。”她一脸尴尬苦笑。


“没事没事,捡了条命。”我望着她。


真是好久不见。


两人说了很多,她陪我吃了晚饭就走了。我没想到的是,这是最后一面,到现在也再没她的消息。


路上的故事


K368列车上的空调足以让人消去盛夏的不安与烦躁。


2016年6月底,转院去西安。


盛夏,天非常热。好在K368列车上的空调足以让人消去盛夏的不安与烦躁。我的肚子上绑着腹带,让人难受。


卧铺车厢有人在睡觉、读报纸、玩手机、吃东西,车厢里飘着方便面和零食的味道,我坐在下铺上,看着车厢里的一切。窗外是稍纵即逝的风景,山川荒野。我对面下铺的床空着,我不禁想着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一会儿,一位奶奶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过来了,我向她们点头微笑,奶奶也向我点头,小姑娘给我招了招手,两个人的笑让我暖心。


原来她们去前面的车厢找爷爷了。小姑娘5岁,天真可爱,扎两个羊角辫,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她们在酒泉的上的车,要去天水。


小姑娘叫果果,淘气调皮,一会儿让奶奶和她学小兔子,一会儿让奶奶和她一起开火车,一会儿和奶奶玩发条青蛙,一会儿让奶奶和她玩“切萝卜”,偌大的车厢里还不够她玩的。我也不自觉的加入到她们的行列中,真是难得童真。


过了武威,天就黑了,妈妈向西安的朋友联系着医院的事情。到了晚饭点,果果吵着要吃水果,我把包里的苹果给了她和奶奶。我们聊了很多,果果就在一旁听着,时而躺到奶奶怀里,时而骑在奶奶背上,奶奶也是宠着她,笑呵呵的。


十一点卧铺车厢要熄灯,给奶奶和果果再完见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刚把被子盖好,果果一下子扑到我的床上,凑到我的脸上说:“哥哥,做手术疼不疼啊?”


“打麻药,不疼。”


“呼噜呼噜毛,我们的哥哥吓不着。”果果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嗯,果果真可爱,快去睡觉吧。”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下来了。果果并不只是贪玩,她也懂得爱,懂得关心人。


火车“咚咚咚咚”的驶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奶奶和果果已经下车了,我发现我的枕头边有一只绿色的小青蛙。


岁月金曲


在病床上躺着,看着病房里的病人,知道跟自己一样死里逃生的人很多,多辛运啊,这就是善良吧。善良让你遇到了生命的贵人,善良也让你活了下来。


住了四十多天的院,读了几本书,听了很多歌,也见了很多事。


小时候性格内向,结巴口吃,爸爸妈妈都为我着急。由于种种原因,家也搬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熟悉了新环境就要搬家,这让我的性格更加内向。时时怀念儿时在胡同里、巷道里和小伙伴的嬉闹玩耍,躺在病床上回忆这些既有趣又失望。


耳机里响着李荣浩的《老街》,甚是欣慰。


耳机里响着李荣浩的《老街》,甚是欣慰。歌里有童年有,有岁月,有回忆,有遗憾,有友情,有亲情,有乡情,更有陪伴我的钟鼓楼。我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再去慢慢的回忆一遍自己来时的路,那条街和街上的人。


外地的朋友知道我住院后,纷纷赶来陪我说话陪我散步,我知道了友谊是件多么温暖的事情。“Hello,it's me.Hello,how are you”Adele的声音悲伤却又充满力量,仿佛站在狂风呼啸的悬崖边上,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和悲伤怒吼了出来。我想,这里的“《Hello》”,翻译成“别来无恙”才最贴切。


六月底,七月初,正是最热的季节。为了让伤口更快的愈合,家里决定转院去西安治疗。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感觉到生命也像这列火车一样,走走停停,有始有终。


我躺在妈妈的腿上,还没把手机玩顺溜的妈妈像个宝宝一样用手指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妈妈看着歌词封面,好奇的像个孩子,就取下了一个耳机和我一起听着金岐玟的《岁月神偷》。看着妈妈额头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明白了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歌声像是带着音符的自己,唱着自己的心情,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出院的那个黄昏,心情既高兴又沉重,爸爸妈妈也还是为我的身体担心着。夕阳从窗户里照到病房的地上,像活着的生命一样美丽。


“大夫!大夫!”走廊里有人在喊着。


我走出病房看了看,以为是哪位病人的液体又该换了,就回来到病房等着妈妈办完最后的转院手续。


过了一两分钟,走廊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护士的治疗车的小轮胎发出急促的声响。


“让一下!让一下!”医生小跑着说。


“妈妈,妈妈,妈妈!”一个女孩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声音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大。


我赶紧走出病房,看见三十二号病房的门口站满了人。


三十二号病房里的病人都吓的跑了出来,有五六个医生拿着心脏起搏器在那位妈妈的胸腔处电击着。


“肾上腺激素,快!”


“监测器,快!”


那几个医生的脸色仓促紧张,但又在争分夺秒的抢救。


那个女孩和我一般大,浑身无力的蜷缩在病房门口,已经低头泣不成声,哭红了脸哭红了眼睛。两只手颤抖着向病房里的妈妈伸去,女孩的家人和同楼层的病人都在安慰着女孩。我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心里一阵酸楚。


妈妈办完了手续走了过来,“怎么这么吵”,妈妈边提东西边说,“我在前台就听见了。”


“三十二号的那位年轻妈妈出了状况,在抢救。”我泯着嘴,擦着止不住的泪水。


妈妈说:“走吧,我们回家。”我在上电梯之前又听到了女孩的喊叫声。我看到了我手术那天,我的妈妈就和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孩一样失望无助,害怕失去一个最亲的人。


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啊,希望你们母女平安无事。祝你好运。


   

朋友



这是我的铁子,十年老友。


2016年5月23日,在去医院抢救的路上。在山东的老铁迪迪不知怎么知道的,马上买了飞机票,晚上十点半就到了医院。


这是我的铁子,十年老友。小伙子人帅,街舞跳的很棒,唱歌更是没得说。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一直走到现在,像是彼此的影子,像是彼此的另一半。


“老哥,我来了,来陪你。”他稳稳的说着,和我的家人推着手术车向着重症监护室走去,我模糊着看了他一眼,欣慰。


老铁,岁月温柔重如泰山,你回到山东保重。


这些日子的故事到这就该停笔了,这些故事有什么味道,这些故事是什么颜色,我自己明白。写下这些故事,就是纪念过去的自己,也开始对现在的自己坦诚,也学会更加沉稳、无所畏惧的往下走,同时也笃定、相信美好的事物和感动的温情脉脉,对生命的理解持久的在我心里荡漾开来。


每个人都是故事的创造者和聆听者,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2017年3月17日写于河西学院


指导老师:王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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