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来，到院里已近11点，见楼下阿姨打着手电筒在他们新开垦的菜地里。便上前去探看。
不是弄菜，我们在捉虫子呢。菜长得好好的，晚上这些虫子就跑出来吃，吃的菜上都是洞。阿姨与我说着，把电筒照向菜，菜叶呈半缕空状。转又照向她刚刚发现的一只虫子：它们爬过留下一道鼻涕痕……阿叔很配合地拿了红桶过来，让阿姨把新钳到的鼻涕虫（蛞蝓）扔桶里，水桶里有水，里面已有20只左右的鼻涕虫了，还有几只蜗牛。小些的蜗牛阿姨就地踩死，但鼻涕虫因其大，且全身肉乎乎的。阿姨或者认为不容易踩死，所以水桶里主要是鼻涕虫：拿回家用水煮，煮死它。阿姨一向言语温婉，这话里却有杀气。
也不难理解，深夜捉了虫，回去还不能睡觉，不知要用什么锅来煮这“鼻涕”，确实让人意难平。
近几年来，海口城里增加了些开荒种地和阳台种植者。前者是很费周折的，荒地虽小，有的只有树下的一小块，但因与所住楼层有距离，水源肥料管理都费时费力。这对深夜捉虫的夫妻，黎明就开始收拾菜地，中午有时也在……他们的菜地是院里种植者中种得最好看的，成为我们路经的一景。阿叔年轻时当过兵，在部队有种菜经验，他们菜地的菜一株是一株，除幼苗外，少有混淆。有一天路经，看他们一株株地在捏菜的根部。阿姨说：风把它们吹歪了。
晨起便问我的菜虫老师，鼻涕虫蜗牛可有其它有机法子防治。于是知道了鼻涕虫和蜗牛怕盐，可以用盐喷撒其身，不必煮。还有另一种比较浪漫的法子，就是养萤火虫——萤火虫竟然是吃蜗牛的，那么一丁点小的萤火，要养多少才能吃完一只虫子呀。虽然此法不能马上解决阿姨菜地虫害，却可以让我感叹造物间环环相扣的神奇配合。顺便把我带到夜晚的广州白云山、麦村……
去年秋天，在广州麦村河畔散步见一只萤火虫忽闪的光，只有一只，在暗中划出光线来。光停时，在草丛里发现了它。依然闪光，一闪是明光，一闪是暗光，都没有飞行时强——飞行是需要光芒的么？细看草丛里的它，这只并不是在尾部存着光源，而是背上负着两道类似灯管的竖条。第一次如此近的看萤火虫，看这背负自己光芒的飞行者。而几年前白云山的萤火虫，则是散漫在空中的点点荧光，树影草丛因它分明。今年再去，虽然也是晚间下山，却没有见到。
说到虫，杭州的花友晓晓说：滚成圆球的西瓜虫；脖子上系根线就能当风筝一路遛回去的天牛和知了；阳台上成百上千的瓢虫，为了迎接爸爸出差回来耐心地在墙上把它们排列成“欢迎爸爸回来”；蓬松松的毛虫点根火柴背上瞬间的星星点点；每天散步抓一瓶子萤火虫带回家；油金翅膀泛出七彩的磕头虫……想念和虫虫们一起度过的童年了。
听着有吃惊，一时也忘记阿姨菜地问题，先问怎样让“欢迎爸爸回来”的“标语”的组合瓢虫不乱跑。她答：短时间不会乱跑哦，要保持队形就是不停地点它们，它们感到有危险就会以不动应万变啦。
便是郊野，杭州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虫类了吧。如果有，我倒很想每天“散步抓一瓶子萤火虫带回家”解决阿姨和我阳台“菜地”的鼻涕虫问题。“阳台上成百上千的瓢虫”则可自然解决我阳台和大院榕树上几乎无法彻底灭绝的吸食植物汁液为生的蚜虫——瓢虫是蚜虫的天敌。我阳台种植两年多，只见过一只瓢虫从阳台石槲叶上飞离。
前两日白日见种菜阿叔在菜地里，想到虫事。便与他说晚间捉了鼻涕虫不必回去煮，直接在它们身上散点盐便可消灭它。阿叔回说：盐要钱的啊。
听得我一怔，本想说：那要不了多少盐的啊。想想还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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