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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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长了，该去理了。女友也说：理了，显得精神。

小区门外街道对面就有一家理发店，这店有一面墙的落地窗，我们先去站到窗外，透过玻璃往里面望。虽已是傍晚，方盒子似的店里，正装着不少人。顾客坐在椅子上，面朝着一面镜子。年轻的理发师们围绕在顾客身旁，像一只只挺拔而秀丽的狐狸。

店里灯光通明，顶上的许多小灯如同许多只眼睛。我们处在傍晚暗淡的夜色中，透过玻璃窗能清楚看到店内所有人的举动，如同观察被关在一个封闭实验室中做实验的动物。

再找找其他店吧。我们一直走到街尽头，又站在尽头四下张望，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理发店，只好返回来，进到实验室似的理发店里。一询问价，有三等费用，最低的一等48元。一听我马上从店里钻了出来。

出了店，才对女友说：“太贵了。这样一家店，根本不值。”

继续找其他的店。随着导航进入一个小区，在小区中经过了两个水塘，看见了卧在水塘边的亭子，终于找到了一家理发店。这理发店门口有卖菜的，外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常见的蔬菜摆在棚子里，一个中年男子也坐在棚里。这男子坐在蔬菜堆里，与蔬菜呈一样的静态。

经过了门口的蔬菜，这才进到理发店。显然是一家私人理发店，一眼就能看明白，店里的员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店老板，一个是帮工的。店老板是一中年男子，相比常人要矮一截。仿佛他是长期被大榔头捶打，被大石头压着成长，才变得如此矮小。矮得让你替他着急难受，恨不得把他的身体拉长，把他从地上提拔起来。而帮工是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伙子。

因为只有两个店员，两个店员同时工作，也只能同时给两个顾客理发。还有一个女顾客是烫头发的，就坐在仪器下面，被熏蒸着头发。

一问价格，老板说用手一指墙上贴着的一张白纸，我们就看到纸上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手写着：不洗头20，洗头25。

看起来不是很正规，更是一点气派都没有。窗下并排放了三把红皮椅子，我让女友坐在椅子上。一看那椅子的红皮，也是脏兮兮的。这也让我感到心安。

这是一位不主动和顾客攀谈的理发师。但我主动和他说起话来。我告诉他我先去了小区对面的理发店，我告诉他那里理发最低48元，我觉得那里不值这个价钱。

“里面全是小青年。”

“那个店里的人换了好几拨了。现在这波人是去年刚来的。”

“你这店开了多久了？”

“有八年了。”

女友从皮椅上起身，走过来观摩指导，提出了许多她的意见。“有点长，整体剪短一点。”“前面还是有点长，前面再修一下。”“后面也长，后面用推子推一下。”“还是长，头顶也打薄一点。”

理发师按照女友说的做。在给我理发期间，在仪器下面熏蒸头发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我这个是不是可以了，可以了就给我撤了吧。”他就让我先等一下，去撤了女人头顶的仪器，再回来继续给我理发。

我也不急，在这样的小店里，完全可以理解，完全可以去等。

从店里出来，又经过门口的蔬菜棚，那个中年男人还坐在蔬菜堆里，还是那样静止着，看起来与我们来时无异。好像始终都没有动过。

女友打量着我的头发说：“他剪得不错，很好看！”

我说：“我就喜欢这样的小店，哪怕只有一个理发师。”

我们经过来时的路，又看到了两个水塘，又看到了水塘边的亭子。只是这次亭子里坐了三个老人。三个老人在亭子里坐成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