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老下有小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今天，是母亲71岁生日。而再过三天，就是女儿17岁生日，两人的年龄正好倒过来。

 

我现在正处在上有老，下有小，而且老的已经渐渐行动不便，小的即将迎来高考的关键时刻。小时候听评书，讲那些劫道的绿林人物被英雄打败了求饶时总说：我上有七旬老母，下有待哺幼儿........于是，英雄念其一片孝心，放其一马。

 

所以，人们在感叹人生的不易时常说：上有老，下有小。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就是：我太难了！

 

然而，上有老下有小，虽然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却又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因为，这是你全家最齐全，人生最圆满的时候。

 

我是1994年结婚的，但那时一无所有，单位也不景气，所以根本不敢想要小孩的事。1998年经历国企下岗潮，和妻子去了深圳，在一家公司做销售，每天起早贪黑的在深圳各个角落里奔窜，几个月难得休息一天，和妻子虽同在一个城市，却聚少离多。好在经过自己和妻子的努力，2001年在深圳买了房安了家，第二年女儿呱呱落地，我们结婚八年后才算真正有了一个家。

 

我原本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少有热情去抱小孩。妹妹带小孩回家来玩，我抱了没两分钟，就还回去了，别人家的小孩，更是连哄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所以，女儿降生后，朋友都很担心我有没有耐心带她。

 

然而，一个男人只有自己做了父亲，只有那个孩子叫你爸爸的时候，才会真正触动你的心，融化你那坚硬、木枘的感情。

 

女儿几个月大的时候晚上总是哭哭闹闹，每到这时我就抱着她，到楼下去散步，一边走一边唱着自己编的童谣，只到她在我的怀抱里酣然睡去。而有时候，我刚放下她，又醒过来开始哭，于是又要重新再唱歌把她哄睡着。虽然一遍遍的哄手都抱酸了，但没有任何怨言，她在我怀里安然地睡着就是一种幸福。

 

女儿几岁大的时候，给她报了一个舞蹈兴趣班。每到周末，我就陪着她去上课。一边走，一边牵着她娇嫩的小手，和她唠着嗑，听她吱吱嘎嘎的讲各种有趣的事，而当她爆出欢乐的笑声时，我的心里也满是幸福。

 

在家里，和她下五子棋，如果她赢了一盘，就会大声的给妈妈、奶奶报喜炫耀。和她玩各种游戏，而最常玩的就是跳伞：我架起二郎腿，她轻巧的站在我的脚上，我将她用力的弹起，她落在沙发上，做一个体操运动员的落地打开动作。

 

或者，我站在客厅中央，她站在沙发上，从一二米外跳到我的背上，搂住我的脖子。而我则顺势将她紧紧的抱住，让她靠在我并不那么坚实的背上。

 

只是，女儿渐渐的长大了，我已无力再将她弹起，也无力背负她起渐渐成长的身躯。就连周末休息的时候，她都不再愿意我陪着她散步，而是去和自己的同学一起玩耍。吃完晚饭后，她或者拿着手机在玩，或者约着同学出去。再牵着她的手一起唠嗑，都成了一种奢侈。

 

我要买书了，我要交学费了，我要买件衣服．．．．．．也许只有需要钱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我。而在此时被需要，于我也是一种幸福。我知道，再过几年，她工作后，当她连对我的这种需要都没有了的时候，我连这种幸福都享受不到。

 

终归有一天，我会要将她交到一个男人的手上，终归有一天那个我曾经抱着她哄她入睡，牵着手听她唠嗑，背着听她开怀大笑的女孩，不再是我家里的小宝，而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

 

我的下面没有了小，也少了最温暖的一份幸福。

 

女儿降生不久，母亲就来到深圳给我们带孩子。一方面母亲体贴我们经济实力有限，请保姆花费大，再说自己带也放心。

 

这一呆，就是十多年，直到女儿上高中寄宿，母亲才回到老家陪伴父亲。

 

而十多年，父亲就一个人呆在老家，自己做饭，独自生活。我隔段时间给他打一次电话，问他身体好不好，生活有什么不便没有。父亲总是轻描淡写的说挺好，让我不用挂念，而每当放下电话，我总是内疚不已。

 

父亲年轻的时候招工进厂当了工人，不到年龄为了让妹妹顶职就退休了，退休后仍利用自己的木工手艺操劳着，并没有做过什么家务。而如今，为了我，年近古稀的他却要天天自己做饭，其中的麻烦、困顿，我这个同样不擅家务的男人，自是想象得到，然而父亲却并无任何埋怨。

 

只有每到春节的时候，他才从老家来深圳与我们团聚。每次我都催促他早点来，在这多住几天，但他掂记厂里要分的一点物资，担心家里种的菜没人管会萎掉，总要等到临近大年夜才来深圳，而一来肩挑背扛的，带着家里熏的腊肉、腊鱼，厂里发的香菇，甚至地里种的菜苔。

 

大年夜，吃着父亲带来的腊肉、腊鱼，虽然离老家千里之遥，但父母在，家就在。有老家的菜，就是在老家。

 

人们常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当父母健在的时候，家就是完整的家，不管这个家在哪。

 

我拿出一个个红包，给父亲、母亲，而他们，又拿出一个个红包，给我和妻子、女儿。他们说自己有退休工资，自己够用，我们在深圳压力大，不容易。

 

揣着父母给我的红包，那沉甸甸的，是一家人一辈子相亲相爱的相拥，永不割舍的爱，在一起的幸福。

 

前几天，因为女儿面临高考的压力，身体出了一些小问题，而妻子工作繁忙无暇照顾，于是母亲又从老家来了深圳，给女儿做饭。半年多来女儿第一次吃上了正常的晚餐，高兴得搂着奶奶又亲又叫，而奶奶也是满足的微笑，忘记了自己的腿脚不便。

 

而背后，是父亲再一次要在老家自己动手做饭。

 

我在给父亲打电话时，总是问他身体还好吗？他说还好呢。他即使有哪不舒服，也不大会在电话里和我说，我有时候还是从母亲那里，听说他的各种病痛，这更加深了我的愧疚，父亲，这个好强的人，一生总是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再过一个多月，又要过年了。我们这一家子，平时分散在各地，也终于有几天可以完整的聚在一起了。我会多拿出一些时间陪着父母，牵着女儿，搂着妻子，享受着上有老、下有小这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虽然，我知道这种幸福会有终点，但我祈求上天，让他长一点，长一点，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