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今天与同事聊天，谈到许多学生连扫地、拖地、擦窗都做不好，不会劳动，不爱劳动，我们担心这样的孩子即便在千军万马的高考考场中顺利胜出，也会在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里败得一塌糊涂。我们的教育方针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和接班人”，五个目标维度中劳动教育最容易被忽视，目前基本现状是“在学校中被弱化，在家庭中被软化，在社会中被淡化”[i]，令人担忧，我不由得回忆起小学时候的劳动课。
当年采茶的照片
我的小学前三年是在农村小学度过的，那时学校没有开设专门的劳动课，但是劳动的机会却不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年3、4月份的采春茶。当时学校有很多茶山，茶季的每个周五学校都会组织学生到后山茶地采茶，这对于同学来说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提前一天，父母会给孩子准备盛放鲜茶叶的工具，女生是背篓，男生是提篮，都是竹编的，我个子比较小，父亲专门给我编了一个小提篮，与鸟笼一般大小。采茶活动从早上8点开始，持续到下午4点左右，依据班级人数划定片区，完成任务才能收工。采茶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要眼疾手快，更要持之以恒。女生干活一心一意，指尖不停地在嫩叶上游动轻掐，节奏飞快，仿佛在弹奏一曲乡间茶山小调，一两个小时就能采大半背篓；男生则三心二意，聊天打闹捉蛐蛐，常常被一旁的班主任杨明昌老师批评速度太慢。有一次为了“邀功”，我和几位男生悄悄地把女生背篓里的茶叶捧到自己的提篮里，不劳而获，杨老师发现后罚我们连同自己采的所有茶叶都给女生，告诉女生这叫塞翁失马，告诉我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至今记忆犹新。中午时分，太阳火辣，我们在大一点的茶树下乘凉，拿出铝壳饭盒吃午餐，基本上都是玉米饭加腌萝卜，有时还有饭后水果，一个头一般大小的黄皮梨，十多个同学用牛角铅笔刀划着吃。晌午过后，老师召集我们返校，在校园里排队上交成果，采得多的同学特别积极，排在最前面。杨老师负责检查，双手拎起篮子掂一掂，对采得多的同学大加表扬，对采得少的同学就是摸摸头，不说话。我永远都排在最后，很渴望排在前头。
水沟所在位置
三年级下半学期，我转学到了县城，城里的学校开设了劳动技能课，简称劳技课或劳动课。三、四年级的劳技老师姓赵，是一位男老师，五、六年级的劳技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名字记不清了。劳技课分为课堂教学和户外实践。赵老师语言风趣，听他讲故事是一种享受，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具体的内容。赵老师的户外实践课只有一个主题，就是带着我们掏学校臭水沟，这可是个难活儿。当时我刚从农村转学，朋友很少，赵老师经常给我提供在同学面前表现的机会，比如钻到台板下的闷沟里掏垃圾，这是一份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闷沟里空气质量很糟糕，可以说臭气熏天，我可以憋气操作一分钟，把里面的杂草、棒棒冰塑料壳、发酵的水果清理出来，后方协助的同学负责用铁铲把杂物收集到垃圾筐里。每次成功完成任务，赵老师都会表扬我适合做这份工作，我很骄傲，也很崇拜他。有一次，我因为与同学一道躲在墙角偷懒被发现，被赵老师怒斥，慌乱之中一不小心我把沾满污泥的铁铲砸到了赵老师的腿上，吓得浑身哆嗦，还好下学期我们换了新的劳技老师。
新的女老师近五十岁，烫着卷发，唠叨不停，擅长教手工，我喜欢做苍蝇拍和织毛衣，但是关键的技术没有学会，比如织毛衣不知道如何收边，只能织出一张抹布。当时很多女生织得很好，上其他课都躲在桌洞里悄悄地织围巾，一个学期结束，围巾可以把整组同学的脖子都围起来。还有一位男生也学得很好，动手能力很强，经常做一些木制品，凿子、推刨使得极佳。后来他在家里用电烙铁镀实弹，一不留神爆炸后击中自己的左肩，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
在后来的学习中，参加体力劳动的机会很少，高三时到县城郊区挖坑种核桃树的经历成为了仅有的集体劳动记忆。
成家后，我变得很懒，对做饭、整理一窍不通，但是对洗碗、洗马桶、掏下水道、拖地这些脏活还蛮有心得，这都得益于小时候的经历。尽管我在采茶方面表现得不好，但是在采茶中，我认识了很多昆虫，其中对蛐蛐、蚂蚱很有兴趣，对它们的生活习性进行过细致的观察，是个捕虫小能手，如今这都成了带娃游戏的专业技能。尽管时光荏苒，我也不再年轻，我仍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对未知的世界抱有极大的兴趣。在劳动课上，我知道了获得一切东西都需要劳动，宁可劳而无获，也不能不劳而获，这样的经验比书本来得要直接多了。
当然，过去的劳动技能课更多是一种体力劳动，对于劳动的教育功能与内涵挖掘不够。劳动教育的本质在于孩子在参与劳动中最终树立劳动观念，增强劳动意识，提升劳动能力，激发劳动热情，并充分认识到劳动的真正价值。比如我们学校开设的蔬菜种植选修课，充分挖掘课程资源，把生物知识与劳动内涵很好地结合，学科育人与劳动育人结合，就是一次很好的尝试。所以真正的劳动教育“不仅能培养学生的生活技能，而且能促进人的体力发展和智力发展，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养成尊重劳动的思想品德[ii]”。我们对劳动教育的价值应该更加重视，充分挖掘，热爱劳动，崇尚劳动，与同学一起辛勤劳动、创造性地劳动。
昆明三中生物蔬菜种植选修课
[i]徐海娇：《重构劳动教育的价值空间》，《中国教育学刊》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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