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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哲学:88个思想实验中的哲学导论



以下文字选自《做哲学》


当我们与人们打交道时要记住:我们并不是与一种逻辑的生物打交道,而是与一种情感的生物,一种充满偏见并由骄傲、虚荣所激发的生物打交道。

—戴尔·卡耐基(Dale Carnegie)


当我们给出一些接受某论断的理由时,我们就是在做一个论证。如果其前提是可接受的,而且前提能充分支持结论,那么我们的论证就是一个好的论证。否则—如果前提是可疑的或者前提不能证成其结论—我们的论证就是谬误的。一个谬误的论证是一个伪论证,因为它并没有做到它所承诺去做的:为接受某论断提供好的理由。不幸的是,逻辑上有谬误的论证却可能是在心理上强有力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了解过好的论证和谬误的论证的区别,他们常常被劝服去相信一些并没有良好理由的东西。所以,要避免持有不理性的信念,理解一个论证可能如何出错就很重要。


如果一个论证包含了


(1)不可接受的前提

(2)不相关的前提

(3)不充足


的前提,那么它就是一个谬误的论证。如果一个前提至少跟它所支持的结论同样程度地可疑,那么它就是不可接受的。在一个好的论证中,前提为接受其结论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如果前提是不稳固的,该论证就是不完全确定的。如果一个前提跟结论的真值无关,那么它就是不相关的。而在一个好的论证中,结论可以从前提中推导出来。如果前提在逻辑上与结论不相关,那么它就不能提供接受该结论的理由。如果一个前提不能超越合理怀疑地确立其结论,那么它就是不充足的。而在一个好的论证中,前提可以消除合理怀疑的基础。如果前提不能满足上述要求,那么它就不能证成其结论。所以当有人向你提出一个论证,你要问问自己,他的前提是可接受的吗?是相关的吗?是充足的吗?如果有任何一个问题的回答是“否”,该论证就是逻辑上无力的。



不可接受的前提


预设结论(Begging The Question):当一个论证的结论被当作前提之一来使用时,该论证就预设了前提,即循环论证。例如,苏珊说:“简有读心术(Telepathy)。”吉莉问:“你怎么知道呢?”苏珊回答说:“因为她能读懂我的心。”由于按照定义,“读心术”即阅读他人心灵的能力,所以苏珊只是告诉我们她之所以相信简拥有读心术是因为她相信简能读她的心。她的理由仅仅是在重复她的结论,所以她的理由就没有为她的结论提供任何额外的合理性。


假两难悖论(False Dilemma):当一个论证预设了只有两个可选项存在,而其实却有多于两个选项存在时,它就提出了一个假两难悖论。例如“要么科学可以解释她是如何被治愈的,要么这就是一个奇迹;科学无法解释她是如何被治愈的。所以这一定是奇迹”。但这两个选项并没有穷尽所有的可能性,例如她有可能是被某种科学家还不了解的自然原因所治愈的。由于该论证没有将这种可能性纳入考虑,所以它是谬误的。



不相关的前提


含糊其词(Equivocation):当同一论证中的某词语在两种不同含义上被使用时,含糊其词谬误就发生了。例如下面这个论证:


1. 只有人才是理性的(Only man is rational);

2. 没有女人是男人(No woman is a man);

3. 所以没有女人是理性的(Therefore no woman is rational)。


在该论证中单词“man”在两种不同的含义上被使用:在第一个前提中它指人类,而在第二个前提中它指男性。所以结论就不能从前提中推出了。


合成(Composition):一个论证可能会声称,对于部分而言为真的也对于整体而言为真;这就犯了合成的谬误。例如下面这个论证:“亚原子粒子是无生命的。所以任何由这些粒子组成的东西也是无生命的。”该论证含有谬误是因为整体可能大于部分之和,也就是说它可能含有部分所不具有的性质。


分解(Division):分解谬误正好是合成谬误的反面。它发生在当某人预设了对于整体而言为真的对于部分而言也为真之时,例如“我们是有生命的,而且我们是由亚原子粒子组成的,所以它们也一定是有生命的”。这样的论证就是无视了部分与整体之间的真正差别。


人身攻击(Argument Against The Person):当某人想通过批评或诋毁一个论证的提出者而非讨论该论证涉及的问题来反驳一个论证时,他就犯了人身攻击谬误。该谬误被称作“ad hominem”或“针对人的”,例如“这个理论是由一个超自然事件的信仰者提出的,我们何必认真对待呢?”或者“你不能相信琼斯博士所说的什么没有证据认为人死后还有来生,毕竟他是个无神论者”。该类论证的谬误是显而易见的:一个论证能否成立只看其自身的特点,而与该论证由谁提出无关。疯子也可能会提出非常可靠的论证,而理智的人也可能会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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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谬误(Genetic Fallacy):基于一个论断的来源来论证其真或假就犯了来源谬误,例如“琼斯的想法来自一种神秘体验,所以它一定是假的(或真的)”。或者“简是从占卜板上面得到那个消息的,所以它一定是假的(或真的)”。这些论证含有谬误是因为一个论断的来源与其真假不相关。


诉诸不当权威(Appeal To Unqualified Authority):我们经常试图通过引用专家的言论来支持自己的看法。这种对权威的征引是非常有效的—只要你所引用的那个人的确是你所要讨论问题领域的专家。如果不是的话,就会发生谬误。明星崇拜常常会导致诉诸不当权威的谬误,因为成为名人并不必然会给你任何特定的专业知识。例如狄昂·沃维克(Dionne Warwick)是一个很好的歌手并不能让她成为有关心理热线电话有效性的专家。


诉诸大众(Appeal To The Masses):一个极其常见,但却含有谬误的推理方式是“这肯定是真的(或好的),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它(或这样做)”。妈妈们对这种谬误并不陌生,她们常常会反驳自己的孩子说:“要是别人都从悬崖上跳下去,你也跟着跳么?”你当然不会。这表明仅仅因为很多人都相信某事或喜欢某物,并不意味着它就是真的或好的。曾经还有很多人都相信地球是平的,但是这种信念当然不能使得地球真的成为平的。相似的例子是,曾经还有很多人相信女性不应该拥有投票权。一个观点的流行性(popularity)并不能可靠地显示它的真实性或是价值。


诉诸传统(Appeal To Tradition):当我们因为某事是已被确立的传统的一部分而论证它就是真的(或好的)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诉诸传统。例如“占星术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所以它一定有些道理”,或者“妈妈们长久以来一直用鸡汤来治感冒,所以它一定也对你有好处”。这些论证含有谬误是因为传统可能是错的。当你想到奴隶制也曾经是一个固定的传统时,这种论证的错误就显而易见了。人们一直以来都做某些事或相信某些事并不能成为我们应该继续这样做或继续相信这些事的理由。


诉诸无知(Appeal To Ignorance):诉诸无知有两种类型:将对手不能证伪一个结论当作该结论为正确的证据;将对手不能证明一个结论当作该结论为错误的证据。在第一种情况下,该论断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某事为真,所以它一定是假的。例如“没有证据证明通灵学(Parapsychology)实验是伪造的,所以我肯定它们不是伪造的”。在第二种情况下,该论断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某事为假,所以它一定是真的。例如“大脚野人(Bigfoot)一定是存在的,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他们不存在”。这些论证的问题在于它们将某一方的证据的缺乏当作另一方的良好证据。但是缺乏证据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正如在生活中一样,在逻辑中你也不能从虚无中得到任何东西。


诉诸恐惧(Appeal To Fear):运用伤害作为威胁来推进某人的观点就是犯了诉诸恐惧的谬误,它也被叫作“挥舞大棒”。例如“如果你们不判这个罪犯有罪,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你们中的一个。”该论证是谬误的,因为一个被告在未来可能做什么与判断她是否要为某个过去所发生的犯罪案件负责是不相关的。威胁绑架我们的反应,而不能帮助我们获得真理。


谬误即使风行一时,这也不能使它变得正确。

—G·K. 切斯特顿(G. K. Chesterton)



不充足的前提


轻率概括(Hasty Generalization):如果你只是基于某类事物中很少的一些个体呈现出的证据就对该类事物做出一个一般的概括性结论,那么你就犯有轻率概括或者妄下结论的错误。例如“每个被调查过的灵媒都被发现是骗子,你不能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人”,或者“我认识这些通灵者中的一员,他们都是群冒牌货”。你不能仅仅通过观察一个,甚至一些个体就对一整个群体做出有效的概括。只有当你选择的样本是具有代表性的—只有该样本足够大而且该群体中的每个成员都有同等的机会被纳入该样本时—从该样本到总体的推论才是合理的。


错误的类比(Faulty Analogy):类比论证通常声称在某些方面相似的事物在另外一些方面也会相似。例如“地球上有空气、水和活着的有机体。火星上也有空气和水。所以火星上也有活着的有机体”。该类论证是否成功取决于两个物体之间相似的程度和相似的本质原因。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越大,该论证就越没有说服力。例如考虑这个论证:“宇航员会戴着头盔并在宇宙飞船里飞。玛雅人的雕刻物上的人像似乎也戴着头盔并且在宇宙飞船里飞。所以,这里雕刻的是一个古代宇航员。”虽然雕刻物上的某些特征可能跟头盔和宇宙飞船有一定相似之处,但是它们可能与仪典面具和火焰更为相似。问题在于任何两个事物都可能拥有一些共同的特征。所以,只有两个类比的事物之间的不同之处无关紧要时该类比论证才是成功的。


虚假原因(False Cause):虚假原因谬误发生于当人们假设两个事件之间具有因果关系而其实它们之间没有因果关系时。例如,人们常常会声称因为某事在另一事之后发生,所以它就是由那件事所导致的。拉丁学者将这种谬误称作“post hoc, ergo propter hoc”,意思是“在其之后,所以因其发生”。这种推理是谬误的,两个事件恒常地联系在一起,并不能推出它们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夜晚总在白昼后到来,但这不代表白昼是夜晚的原因。




论证从根本上可被分为两大类:演绎的和归纳的。在一个有效的演绎论证中不可能出现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的情况。如果一个演绎论证是有效的并且其前提为真则它就是一个可靠的论证。在一个强的归纳论证中,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是不太可能的。如果一个归纳论证是强的而且其前提为真,则它就是一个有说服力的论证。


假说归纳或最佳解释推断是最常见的一种归纳论证。一个解释有多好,要看它能提供多少理解,而它能提供多少理解,则取决于它能多好地与我们的已有知识组织和结合起来。一个假说归纳能多好地完成该目标可以通过多个充足性标准来衡量,例如保守性、简单性、广泛性、一致性和成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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