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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篇——关于苘麻子与冬葵果(冬葵子)

1、引子——苘麻花开

早春时在阳台的花盆里撒了些种子,包括苘(qǐng)麻子。待至5月份,在几株苘麻的绿叶丛中,陆续冒出了几朵黄色小花,还有可爱的、磨盘状的果子。

记得本人刚参加工作时,使用的工具书是86版《浙江省中药炮制规范》,冬葵子为每天能接触到的中药品种,它的来源即为锦葵科苘麻的干燥成熟种子,其别名为苘麻子。

后来的中药标准,如自1994版起的浙江炮规,原名的冬葵子均改名为苘麻子,而冬葵子反而成为它的别名,也就是说,正名与别名倒过来了。同时,规定处方应付为:“写苘麻子、冬葵子,均付苘麻子。”

1977版《中国药典》,分别收录“冬葵果”和“苘麻子(冬葵子)”。其中的冬葵果,来源为锦葵科冬葵Malva verticillata L.的干燥成熟果实,为蒙古族习用药材,而与近代各地习用的冬葵子是两回事。两者药性相似,稍有差异。

或因冬葵子与冬葵果名称相近,容易搞混,后来干脆把冬葵子改名成了苘麻子。

2、冬葵子之本草渊源与演变

冬葵子为少常用中药,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原植物原名葵。古之冬葵子,来源为锦葵科冬葵Malva verticillata L.的果实,也就是说,与今之冬葵果来源相同。

冬葵子具有润肠通便、利尿、下乳的功能,通常用于二便不通、水肿、妇女乳汁不行、乳旁肿痛、尿路感染等病症。李时珍谓之:“能利窍通乳,消肿滑胎也。”

古时,葵菜是一种常用的蔬菜,被誉为“百菜之主”。此葵,当然与如今菊科的向日葵无关,应为锦葵科锦葵属植物,如冬葵,又名皱叶锦葵、冬寒菜。陶弘景曰以秋种葵,覆养经冬,至春作子者,谓之冬葵,入药性至滑利。冬葵子,以葵菜经冬植株所结的籽实为佳。又,苏颂曰:“葵处处有之。苗叶作菜茹,更甘美。冬葵子古方入药最多。

至明代,蔬菜种类越来越丰富了,而葵菜性滑利,口感不佳,后来民间种植的越发少了。如李时珍《本草纲目》曰:“葵菜古人种为常食,今之种者颇鲜。

苘麻,又名白麻、青麻,为一种麻料,历来用其茎皮来编织麻袋、绳索、麻鞋等。大抵由于苘麻更常见、更易得有关,以致于近代,古之冬葵子最终演变成了今之苘麻子。

3、关于苘麻子的渊源

苘麻子始载于唐代《新修本草》,性味甘、平,能清热解毒、利湿、退翳,用于治疗赤白痢疾、淋证涩痛、痈肿疮毒、目生翳膜等症。

据《本草纲目》记载:“苘麻,今之白麻也。多生卑湿处,人亦种之。叶大似桐叶,团而有尖。六、七月开黄花。结实如半磨形,有齿,嫩青老黑。中子扁黑,状如黄葵子。”其形态特征描述翔实,与今之苘麻相同。苘麻,古时亦用其全草入药。

按《中国药典》,苘麻子为锦葵科植物苘麻Abutilon theophrasti Medic.的干燥成熟种子。秋季采收成熟果实,晒干,打下种子,除去杂质。

苘麻子的大致性状为:呈三角状扁肾形,一端较尖,长3.56mm,宽约3mm。表面灰黑色或暗褐色,散有白色稀疏短毛,边缘凹陷处具类椭圆状种脐,淡棕色种皮坚硬,子叶2,重叠折曲,富油性。气微,味淡。

苘麻子以籽粒饱满,无杂质者为佳。

苘麻还有个同属近似种,即磨盘草,后者果实为倒圆形似磨盘,直径约1.5cm,先端截形,具有短尖。也就是说,磨盘草果子的先端平截,短尖更短,故呈磨盘状。磨盘草的种子略大,为多面体类三角状肾形,周边具隆起的棱,形态与苘麻子有所区别。

4、植物之苘麻

在我国境内有分布的锦葵科植物,大致有16属,此处主要例举与今日主题相关的两个属,即苘麻属与锦葵属。

两属的果实均为分果,成熟时心皮与果轴分离而成分果瓣;子房由7多数分离心皮(仅中轴部分合生)。主要区别点有,苘麻属的子房每室有2或更多胚珠,无小苞片;而锦葵属的子房每室仅有1胚珠,小苞片3,分离,花瓣倒心形或微缺,果轴圆柱形。

锦葵科苘麻属植物苘麻Abutilon theophrasti Medic.,为一年生草本,半灌木状。高0.52m,茎直立,被柔毛,叶片圆心形,长510cm,先端长渐尖,基部心形,两面均被星状柔毛,边缘具细圆锯齿。

花单生于叶腋,花梗长13cm,被柔毛,花萼杯状,密被短绒毛,裂片5,卵形,长约6mm;花黄色,花瓣倒卵形,长约1cm。蒴果半球形,直径约2cm,分果瓣1520,被粗毛,顶端具长芒2。种子肾形,褐色,被星状柔毛。花期68月。

苘麻多生长于海拔1000m以下的路旁、荒地和田野间,分布于除青藏高原外的各省区,浙江也有自然分布。

5、植物冬葵与冬葵果(冬葵子)

锦葵属植物种类不多,国内分布约4种,即包括锦葵、冬葵、野葵与圆叶锦葵等。冬葵果的药材来源,《中华本草》记为锦葵科植物野葵和冬葵的果实,《中国药典》为锦葵科植物冬葵的果实,也就是说,药典中的冬葵果基源是未含野葵的。

锦葵科锦葵属植物冬葵Malva verticillata L.,俗名葵菜、冬寒菜、冬苋菜、滑肠菜等。一年生草本,高1m,茎直立,被柔毛。叶圆形,常57浅裂,基部心形,裂片三角状圆形,边缘具细锯齿,并皱缩扭曲,两面无毛至疏被糙伏毛或星状毛,在脉上尤为明显,叶柄瘦弱,长47cm,疏被柔毛。花小,白色,直径约6mm,单生或几个簇生于叶腋,小苞片3,披针形,萼5裂,裂片广三角形,花瓣5,倒卵形,先端凹入。果扁球形,径约8mm,分果瓣1012,种子肾形,径约1mm,暗黑色。花期69月。

冬葵首先为菜,其次是药用植物。按王祯《农书》云“葵,阳草也。其菜易生,郊野甚多,不拘肥瘠地皆有之。为百菜之主,备四时之馔。”

各省有分布,现在在湖南、四川及云贵等省仍有栽培冬葵以供蔬食者。但因其富含黏液,通常更适宜于做汤菜。

冬葵果(冬葵子)的大致性状为:呈扁球状盘形,直径47mm,外被膜质宿萼。果实由分果瓣1012枚组成,排成1轮。分果呈橘瓣状扁圆形,直径1.42.5mm,较薄的一边中央凹下,外表为棕黄色的包壳(果皮),具环形细皱纹。搓去皮壳后,种子橘瓣状,棕黄色或黑褐色,秃净。气微,味涩。

旧时之冬葵子,通常指冬葵成熟果实的分果,品质应以颗粒饱满、坚老者为佳。

至于锦葵属几个种的比较,种子形态均较近似,很难区别,但各自的果实(分果)的特征有所差异,可供鉴别。

按分果瓣来说,冬葵果的背面光滑,略隆起,两侧均具稀疏的车辐状纹理,纹理略隆起;锦葵的背面具明显突起的网纹,两侧均具稀疏的车辐状纹理,纹理显著隆起;圆叶锦葵的全体具明显的白色短柔毛,背面及两侧均纹理不明显。

另有近似种蜀葵子,为锦葵科蜀葵属蜀葵Althaea rosea (L.)Cav. 的种子,《本草纲目拾遗》等典籍有收载。蜀葵果实的分果瓣近圆形,背部具纵沟槽;种子斜肾形,外观与苘麻子略近似,但蜀葵子的侧面有斜纹、毛稍密,背部具浅纵槽。

6、其它

简而言之,今之冬葵子(苘麻子)实为古之冬葵子的误用品。苘麻子为锦葵科苘麻属植物苘麻的种子,冬葵子为锦葵科锦葵属冬葵(和野葵)的果实,两者不同属,来源不同,功效也有别,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两者不宜混用。

查阅各地历版炮规,标准不一而足。如,北京1974规范的冬葵子为苘麻的种仁,吉林1986炮规的冬葵子为冬葵或苘麻的种子,全国规范1988、福建2012炮规的冬葵子为冬葵的种子,湖南2010、湖北2009炮规的冬葵果为冬葵的果实,等等。

苏颂《本草图经》在叙述冬葵子时,曾概而言之:“葵有蜀葵、锦葵、黄葵、终葵、菟葵,皆有功用。”提及锦葵科近似几种皆入药,后世某些地方或有以蜀葵子、苘麻子等代用冬葵子的习惯用法,而其基源植物终究均非正宗之冬葵。

故有个想法,本地中药炮制规范的相应的处方应付,如若改为:写苘麻子,付苘麻子;写冬葵果、冬葵子,均付冬葵果。另外,注明冬葵子为冬葵果的别称,甚或直接应用冬葵子。如此,或有利于消除误用以确保疗效,以正纠偏而回归它本来的模样,正本清源或可待矣。

个人之浅见,仅供参考。当然,药之为用,能厘清种源、各尽其用,则未尝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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