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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早年亲人早逝和离散,亲属只有一侄(朱文正)一甥(李文忠),到后来,亲子有26人之多,只有2人夭折,这是因为他的嫡妻马皇后贤德过人,但凡妃嫔宫人有子,马皇后都相待甚厚,视庶出的诸子如同己出,所以都能长大成人。

明成祖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他的母亲是朝鲜血统的元朝宫人,被朱元璋所纳后生朱棣和朱橚(周王,后面会提到),后被封为碽妃。

(明成祖朱棣)

朱棣的生母是碽妃,在整个明朝都是大秘密,根据高阳先生判断,直到清代,主修《明史》的万斯同可能都无法确定,一直要到民国时期,才被当代著名历史学家傅斯年先生考证明白。傅斯年在《明成祖生母记疑》一文中,提到朝鲜史料记载朱棣多次下旨到朝鲜选妃,他由此认为

抑或成祖之母为高丽人,故成祖亦特爱高丽妃与?!

(傅斯年先生)

主张朱棣生母是孝慈高皇后即马皇后的“马后说”,所依据的是《太祖实录》、朱棣的《御制大报恩寺碑》碑文以及清初所修的《明史·成祖本纪》等官方纂修的史籍。这些“官方文献”的权威性似乎不容置疑。

然而,到明晚期的天启三年(1623),嘉兴人沈若霖所编纂的《南京太常寺志》的问世,却打破了已历时二百余年的这一正统说法,“马后说”受到了质疑,“碽妃说”开始从民间走进文人著作乃至史家典籍,并成为学界的又一种主张。

南京太常寺负责南京内府及朱元璋的孝陵、懿文太子的东陵等祭祀礼仪。明代《南京太常寺志》有两部。一部是嘉靖朝汪宗元撰著的十三卷本,另一部就是沈若霖所著的四十卷本,沈书记载,南京奉先殿即明孝陵享殿所祀朱元璋及其后、妃牌位安置的情况:太祖和马皇后牌位南向,五个生养皇子的贵妃及其他嫔妃的牌位“俱东列”;“碽妃生成祖文皇帝,独西列”。本书明确说出朱棣为碽妃所生,故而书一出即为世人所瞩目。

明末曾任大理寺左丞的李清在《三垣笔记》中说:

予阅《南京太常寺志》载:懿文皇太子及秦、晋二王均李妃生,成祖则碽妃生,讶之。

于是李清想亲自到奉先殿中去一探究竟。于是在弘光元年元旦这天,他和礼部尚书钱谦益乘祭祀大典的机会,一同开启寝殿,

及入视,果然。乃知李、碽之言有以矣。

这也就是说,他俩在奉先殿里看到的与沈若霖《南京太常寺志》记载的一样。

在李清之前,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在崇祯十五年(1642)七月十五日中元节这天,到孝陵奉先殿观看祭祀大典,对殿中情况,他在后来撰成的《陶庵梦忆》中有这样的记载:

享殿深穆,暖阁去殿三尺,黄龙幔幔之。近阁下一座,稍前,为碽妃,是成祖生母。成祖生,孝慈皇后妊为己子。事甚秘。

明清之际著名史学家谈迁也持“碽妃说”,他在《枣林杂俎》中指出:

享殿配位出自宸断,相传必有确据,故《志》之不少讳。

谈迁的意思是说,这样的安排一定出自朱棣本人,所以在沈书中没有避讳。

清初修成的《明史》主要是依据经过朱棣刻意修改后的《太祖实录》。参加过《明史》编纂的朱彝尊在《南京太常寺志跋》中有段话可以为证:

中述(指《枣林杂俎》)孝慈高皇后无子,不独长陵(指朱棣,朱棣葬于长陵)为高丽碽妃所生,而懿文太子及秦、晋二王皆李淑妃所生也,闻者争以为骇。史局初没,尝质之总裁前辈,总裁谓宜依《实录》之旧。

《明史》还是采取了相对保守的做法。

其实,除了上述资料,史书中还有遗漏的蛛丝马迹。

建文帝削藩的时候,针对周王朱橚,就是因为他和朱棣是同母兄弟。

朱橚不是马皇后所生,朱棣自然也不是。

朱棣通过四年“靖难”之役,“夺嫡”篡位,从侄子建文帝手中取得皇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为明朝官方文书记载建文帝的父亲懿文太子朱标也是马皇后的儿子(其实也不是),朱棣夺位后必然要通过一再修改《太祖实录》,把自己也说成是“嫡出”而非“庶出”,从而证明自己取得皇权的合法性。

马后说即是在这一背景下出现并流传数百年的。

但虽然朱棣的大报恩寺御制碑文中继续称自己为马皇后之子,但这座报恩寺也寄托了他对生母碽妃恩情亲情的追思。

蒙古史书中用精神胜利法谣言的方式逼近了一个真相:朱棣是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妥欢帖木儿的遗腹子,这个并非完全空穴来风但是脑洞大开和汉人元顺帝是南宋恭帝的私生子的传言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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