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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更王,岂不贤哉(资治通鉴卷零一一之四)

  齐王田横失败之后,率领他部下五百多人逃到海中的岛上。刘邦考虑到田横兄弟几个人曾经平定了齐地,齐地贤能之人大多都归附了他,如今田横流亡在海岛中,如不加以招抚,以后恐怕会作乱。于是刘邦就派使者去赦免田横的罪过,召他前来。田横推辞道:“我曾煮杀了陛下的使臣郦食其,现在听说他的弟弟郦商是汉朝的将领;我很害怕,所以不敢奉诏前往,只请求做个普通老百姓,留守在海岛之中。(臣烹陛下之使郦生,今闻其弟商为汉将;臣恐惧,不敢奉诏,请为庶人,守海岛中。)”

  使者把田横的话向刘邦作了回报,刘邦就派人对卫尉郦商说:“齐王田横马上就要来了,如果有人敢动一动他的随从,即诛灭整个家族!(齐王田横即至,人马从者敢动摇者,致族夷!)”然后,刘邦再派使者拿着符节把刘邦诏令郦商的情况对田横一一讲明,并说道:“田横如果能来,最高可以封王,最低也可以封侯。如果不来,我便要发兵诛灭他。(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

  田横没办法,只好和他的两个宾客乘坐驿站的车前信洛阳。在离洛阳还有三十里的驿站时,田横向使者说道:“为人臣子在觐见天子之前,应当先沐浴。(人臣见天子,当洗沐。)”于是他们就住了下来。住下后,田横对陪他前来的宾客说:“我起初和汉王一道南面称王,而今汉王做了天子,我却是作为败亡的臣虏,面北称臣伺候他,这个耻辱本来就已经非常大了。何况我还煮死了人家的兄长,又同被煮人的弟弟并肩侍奉他们的君主呢。即便这位弟弟畏惧天子的诏令不敢动我,我难道内心就不感到惭愧吗?!况且陛下想要见我的原因,不过是想看一看我的容貌罢了。现在斩下我的头颅,奔驰三十里地送去,神态容貌还不会变坏,仍然可以看的。(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且吾烹人之兄,与其弟并肩而事主,纵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我独不愧于心乎!且陛下所以欲见我者,不过欲一见吾面貌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间,形容尚未能败,犹可观也。)”于是就用刀割自己的脖子,并命宾客捧着他的头颅,随同使者疾驰洛阳奏报。刘邦见到田横的首级,叹道:“唉呀!从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人相继为王,这难道不是很贤能的吗!(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王,岂不贤哉!)”并为田横流下了眼泪。然后刘邦下令授给田横的两个宾客都尉的官职,调拨士兵二千人,按葬侯王的礼仪安葬了田横。下葬以后,那两位宾客在田横的坟墓旁挖了个坑,都自刎而死,倒进坑里陪葬田横。

  刘邦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大为震惊,认为田横的宾客都很贤能,余下的五百人还在海岛上,便派使者去招抚他们。使者抵达海岛,这五百人听说田横已死,也都纷纷自杀了。

  物以类聚。田横首先是个“士”,所以最后团结在他旗下的也都是舍身取义的“士”。刘邦不是“士”,所以他可以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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