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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元振和吐蕃策(资治通鉴卷二〇五之十三)

这时,吐蕃又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和唐朝和好。武皇派右武卫胄曹参军、贵乡人郭元振出使吐蕃,顺便观察情况。吐蕃权臣论钦陵提出要唐朝撤去驻扎在安西四镇的守军,并请求把十姓突厥的土地划归吐蕃。郭元振说:“四镇、十姓突厥和吐蕃本来就是不同民族,现在你们提出要唐朝守军,难道是有兼并我们土地的打算吗?(四镇、十姓与吐蕃种类本殊,今请罢唐兵,岂非有兼并之志乎?)”论钦陵说:“吐蕃假如贪求土地,想成为唐朝边地祸患的话,那么应当向东入侵甘州和凉州,又怎么会谋利于万里之外呢!(吐蕃苟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肯规利于万里之外邪!)”于是吐蕃派使者随同郭元振入唐,和唐廷商讨这些事情。

郭元振等回到中原后,带回了吐蕃的提议。朝中大臣就是否答应拿不定主意。郭元振上疏认为:“论钦陵要求罢兵割地,这是其中的关键,确实不应轻易作出决定。现在如果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们的提议,结果很可能招致边患。对大唐而言,四镇的利益远,甘、凉两州的受害近,不可不深入考虑。建议用计策先拖延时间,使他们和好的希望不断绝就行了。四镇和十姓,是吐蕃很想得到的,而青海和吐谷浑,也是咱们的要地。咱们可以这样回答他们:'四镇、十姓之地,本来对唐朝也没有什么用处,之所以派兵戍守,是想要安定和抚慰西域,以分散吐蕃的军力,使吐蕃不能全力东侵。现在如果吐蕃并无东侵的打算,就应当归还我吐谷浑各部及青海故地,而西突厥五俟斤部可归还吐蕃’。这样便足以堵住论钦陵的嘴,同时也并未把话说死。如果论钦陵违背这个约定,那就是他们没有道理。而且四镇、十姓一心归附咱们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并未发现他们有反叛的迹象,做有害于咱们的事情,如果仅仅因为他们遥远而抛弃他们,恐怕会使各国伤心,这可不是控制四夷的好办法。(钦陵求罢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机,诚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则为边患必深。四镇之利远,甘、凉之害近,不可不深图也。宜以计缓之,使其和望未绝则善矣。彼四镇、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浑,亦国家之要地也,今报之宜曰:'四镇、十姓之地,本无用于中国,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镇抚西域,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力东侵也。今若果无东侵之志,当归我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则五俟斤部亦当以归吐蕃。’如此则足以塞钦陵之口,而亦未与之绝也。若钦陵小有乖违,则曲在彼矣。且四镇、十姓款附日久,今未察其情之向背,事之利害,遥割而弃之,恐伤诸国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武皇认为他的意见很对。

郭元振又向武皇进言说:“吐蕃百姓为徭役和兵役所苦,早就愿意和咱们和好;只是论钦陵贪图统兵专权的个人私利,因而不愿归附。如果咱们每年都派使者前去表示和好的意图,而论钦陵却不从命,那么吐蕃百姓对论钦陵的怨恨就会日益加深,盼望得到国家的恩惠就会日甚一日,他再要想大规模发动他的百姓,肯定就会更加困难了。这也是慢慢离间的办法,可以使他们上下猜疑,祸乱将从内部产生。(吐蕃百姓疲于徭戍,早愿和亲;钦陵利于统兵专制,独不欲归款。若国家岁发和亲使,而钦陵常不从命,则彼国之人怨钦陵日深,望国恩日甚,设欲大举其徒,固亦难矣。斯亦离间之渐,可使其上下猜阻,祸乱内兴矣。)”武皇深表赞同。郭元振名震,元振是他的字,人们习惯称呼他的字。

和汉人比,四夷虽孔武有力,但智力却如同未开化的孩子。所以在盛唐之时,汉人常运筹维幄之中,归队唐廷的四夷则负责决胜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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