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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山访古

城头山访古

1995年4月23日

从公路上就可以看到城头山了,是一大片的高岗。

 

我推着单车走过一个池塘,来到城头山的脚下,再自西向北走上了城头山。城头山的西端住着两户人家,屋后长着几丛苍翠的竹子,并有两个黝黑的洞,洞的四壁是烧过了的红土,洞很深看上去有些阴森。

 

城头山呈圆形,古城显得那么地大,足有150亩。我走在古道上,那些赭红赭红的泥土到处都是。中部和西部有好几个因考古挖掘堆成的土堆,土堆中有不少的红土块。一个在附近劳动的老乡告诉我:城头山差不多每一处都是烧过了文化土,当时修城还没有用城砖,是用土夯筑后再用树木烧就的。

 

城墙看上去还很完整,基本的轮廓都保存了下来。就在这些去年国家组织挖掘的坑里已发现了不少的古物:谷物,芦席、古坛以及古墓。老乡还告诉我,城头山这个地名已很有些年的历史了,很可能就来源于上面的这个古城。听说早在明朝,当时的国家就只允许当地农民在城头山种田耕作,不允许随意挖掘了。看来,城头山这个古文化遗址在民间早就流传已久了。下半年国家将拨专款在城头山修建博物馆。

 

我信步向北走去。古城墙是那么地高,差不多比外围的田地高了五、六米,而古城的里面却只比城墙低一二米的样子,有的地方甚至不相上下。城坡和城池里种着许多的庄稼。

 

我漫步在古城头上,我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城头山古民的那个时代:人们在这里劳作,孩子们在这里嬉戏,护城河里终年流淌着碧清的河水,城外的原野里种着部落民众们的庄稼,他们年复一年地在这片土地上默默地耕耘着,用他们的汗水、心智慢慢地改变了这片蛮荒而古老的土地,他们在这古城里一共生活了2000多年。可是到4000多年前的那么一天,澧阳平原上发生巨浪滔天的大洪水,洪水无情地冲垮了南边的城墙,并彻底地淹没了这个古城,房屋街道全被淤泥埋在了下面,幸存的人们匆匆地逃离了他们生息的家园。后来,洪水退却了,古城墙又显现了出来,但是那些城头山的先民们再也没能回到这里,只给我们留下了这一片沉默的古城。再后来,又有新来的人们在这里生息,也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是一个很大的古城。

 

我收回思绪,走到城的东南部,这里发掘得已经很深入了,据说这是当时的城门处,从断面上来看也的确如此,从泥土中还能清楚地看见当时的树枝、芦苇之类的东西,还没有完全腐烂。等我返身走上城头时,一个当地老乡走近我说:朋友,你等会看见那个用塑料膜封着的大坑后就不要下去了!我点了点头。

 

是啊,如今城头山的居民们以他们所居的这片土地而骄傲,而城头山的先民们倘若地下有知又何尝不以这样的后民而欣慰哩。单单从已发掘的几个不多的现场来看,城头山的下面真是古物遍地。我想随着城头山博物馆的建成,城头山的历史将会被更多的人们所了解。

 

我沿着城中古道,走到城头山的中央地区,下面是一个很大的考古坑,用塑料膜保护得严严实实,想来此处已有非常重大的发现了。

 

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城头山上早已暮蔼四起了。我站在城头山的城墙上四处眺望,我发现城头山的黄昏是那么地宁静,是那么地美妙,又是那么地神密。

 

我走下城头山,我想华夏文明不仅仅发源于中国北方,而且发源于南方,因为在遥远的6000年前,在美丽而富饶的澧阳平原上就耸立起了这么一座雄伟壮观的古城,古城的横空出世,她不仅改写了中国的史前史,也改写了整个世界的史前史。像城头山保存得这么完好这么古老这么规模罕见的古城池,不能不说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随着考古工作者对古城不断地发掘,古城那辉煌而灿烂的古老文化必将震撼这个世界。

 

(后记:1999年城头山被列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2001年城头山古文化遗址被列为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2006年,国家发行城头山特种邮票一枚,从那时起,相关的政府部门正积极地将澧阳平原所发现的史前文化群向联合国有关组织申请加入世界方化遗产名录中去。我的这份日记记录的是城头山刚刚发掘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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