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作为全球面积最大的黑人国家，刚果（金），即刚果民主共和国，自1960年独立以来，曾长期处在大独裁者蒙博托·塞塞·塞科的统治下，并一度改名为扎伊尔。作为“非洲三大暴君”之一，蒙博托依靠残忍的手段和大规模的洗脑运动，统治国家长达32年，并几乎榨干所有的财富，使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流毒至今未消。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位刚果人民的“好爸爸”。
一 通往总统之路
蒙博托，1930 年生于比属刚果赤道省利萨拉城，母亲是当地班加拉族酋长的前妃子，后来嫁给一位比利时厨师并生下蒙博托。由于父亲是比利时人，因此蒙博托自幼便能获得当地少年难以企及的特权，一直在天主教会学校就读，并且学习成绩优良。1949年，蒙博托加入比属刚果国民军，从办事员做起，最终升任军士长，而这也是当时非洲人所能得到的最高军职。
蒙博托的政治引路人-卢蒙巴
1956年，蒙博托从军中退役，随即转入新闻界，先后担任《前途报》记者和《非洲现状》周刊的编辑。在此期间，蒙博托结识刚果民族主义领袖卢蒙巴，并在他的介绍下加入刚果民族运动党。卢蒙巴相当器重蒙博托，不仅让他做自己的机要秘书，并且还多次就推动独立事宜征求其建议。1960年6月30日，在美国的支持下，刚果（金）宣布脱离比利时而独立，卢蒙巴出任总理，而蒙博托则被任命为国民军参谋长。
刚果（金）独立伊始，经济命脉和外交政策均被美国控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卢蒙巴对这种现象愈加不满，遂决定投向苏联阵营，并试图聚集他的势力推翻亲美派总统卡萨武布。美国对卢蒙巴的“叛变”行为相当愤怒，于是通过重金收买的方式，策动蒙博托发动政变推翻卢蒙巴政权。1960年12月，卢蒙巴被逮捕，旋即被蒙博托送到由美国支持的加丹加省割据政权，被当地叛军头目冲伯虐杀。
卡萨武布
卢蒙巴倒台后，总统卡萨武布掌握实权，蒙博托因发动“革命”有功，被任命为军队总司令。随着权力和地位的攀升，蒙博托的野心日渐膨胀，最终竟动了谋取总统大位的心思。1965年11月24日，利用卡萨武布和总理冲伯争权互斗的良机，蒙博托第二次发动军事政变，将冲伯驱逐至西班牙，并解除卡萨武布的职务，随即自封为总统。当时，蒙博托才只有35岁。
二 倒行逆施
为了巩固权位，蒙博托上台伊始便逮捕4位跟自己作对的前部长，并当着5万名观众的面将他们绞死，以此来震慑反对派。与此同时，蒙博托对遍布国内的割据军阀们进行分化瓦解，能收买的就收买，不服软的就进行残酷镇压，包括著名叛军头目穆雷雷等人因此被残忍处死。经过5年努力，除躲进密林深处的卡比拉叛军外，蒙博托已在全国绝大多数地区建立起稳固的统治。
蒙博托上台时只有35岁
肃清叛乱势力、基本上统一全国后，蒙博托开始致力于复兴经济，利用刚果（金）富含黄金、钻石、铜矿等资源的优势，积极引进外国投资和技术（主要是美国）以发展工商业，并大力发展农业、基建、教育等事业。与此同时，蒙博托还极力冲淡刚果（金）政府的军人色彩，将一大帮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高级军官解职，由文职人员来担任绝大多数军政要职，国际形象由此大为改善。
在蒙博托的努力下，刚果（金）迎来相对繁荣的时期，GDP总值和民众平均收入不断增加，币值长期保持稳定，恶性通货膨胀得到控制，政府负债率很低，城市面貌也因大量的基建项目而日新月异。总之，直到上世纪70年代中期，刚果（金）始终保持着欣欣向荣的态势，国际地位明显提升，以至于连阿里和摩尔曼的最重量级拳王争霸战都要跑到刚果（金）来举办，并被命名为“丛林伦巴”。
刚果（金）首都金沙萨
借助强硬的统治手腕和在经济、社会等方面取得的成就，蒙博托得以连选连任，最终干脆自封为终身总统、执政党-“人民革命运动”的终身领袖、班加拉族大酋长、元帅，牢牢地控制住党政军最高权力。为强化独裁统治，蒙博托在残酷镇压反对派的同时，还在全国上下大搞洗脑运动，并给自己弄了一大堆称号，包括“国家之父”、“人们的大救星”、“超级战士”、“大战略家”等等。
从1971年开始，蒙博托开始大搞“国家非洲化运动”，将国名由带有殖民色彩的刚果改为扎伊尔，首都利奥波德维尔则改名为金沙萨。除国名外，包括天主教徒在内，所有国民也必须改取非洲化的名字，就连蒙博托本人的名字，也由“约瑟夫·德西雷·蒙博托”改为“蒙博托·塞塞·塞科”。与此同时，蒙博托还禁止国民穿西装，并由土著服装“Abacost”取而代之，蒙博托不仅以身作则，并且还整天戴着一顶豹皮帽子，以此来作为勇敢、力量的象征。
蒙博托在国内大搞个人崇拜
蒙博托的洗脑运动很成功，加之慑于他的威权，扎伊尔全国上下出现狂热的个人崇拜现象。当时，歌颂蒙博托的诗歌、舞蹈在扎伊尔境内四处传扬，官员的领章都是蒙博托的肖像，新闻节目一定要在蒙博托画像前录制，就连他曾经居住、生活过的地方，都成了全国人民朝圣的地点。总之，在扎伊尔人的眼里，蒙博托成为上帝派到该国拯救苦难民众的使者，是先知，甚至是救世主。
在实行独裁统治、个人崇拜的同时，蒙博托还大肆侵吞国家财产，手段无所不用其极。1973年，打着扎伊尔需要经济独立的借口，蒙博托将2000多家外国企业无偿国有化，包括矿场、农场、种植园、牧场、批发商和零售企业等。不过，这些企业并没有真正的成为国家财产，大部分都被蒙博托及其亲友私自瓜分，成为他们榨取财富的“聚宝盆”。
印有蒙博托头像的扎伊尔货币
通过巧取豪夺，蒙博托家族积累起惊人的财富。保守估计，到上世纪70年代末，扎伊尔全国产值的1/3都和蒙博托家族有关，中央银行基本上成为蒙博托的个人钱袋，由他随意支配，用于营建豪宅、购买各种奢侈品及其他高级享受的支出。有数据统计，到1980年代，蒙博托的个人财产估计超过50亿美元，在世界各国领导中名列前茅。
然而，在蒙博托家族大肆敛财的同时，扎伊尔的经济却因饱受抨击的外国企业无偿国有化政策、国有企业管理混乱、国际矿产价格暴跌、政府机构贪污腐化现象严重等原因而遭到沉重打击。到上世纪70年代末，扎伊尔的经济几近崩溃，GDP总值和人均收入断崖式下滑，通货膨胀率呈螺旋式上升态势，外债高企，失业人数急剧增加，百姓缺衣少食，挣扎在死亡线上，对蒙博托的怨恨与日俱增。
蒙博托与美国总统里根
不过，无论蒙博托政权如何独裁、腐败，由于他一直坚持反对苏联阵营的姿态，因而始终得到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强力支持。在美国政府的眼中，蒙博托无疑是暴君，但也是友好的暴君和西方世界可靠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扎伊尔无疑会陷入分崩离析，甚至会转向苏联阵营。因此，美国历届政府在政治、军事、经济等领域都慷慨支持扎伊尔，使得蒙博托顺利摆脱一次次危机，即使在“火山口”上也能维持摇摇欲坠的政权。
三 独夫末日
随着冷战的结束和苏联的解体，蒙博托政权在美国眼中的重要性大不如前，而最终导致其垮台的“导火索”，无疑是1994年4月发生的卢旺达大屠杀事件。在长达3个月的时间里，由少数民族胡图族控制的政权，对主体民族图西族展开惨绝人寰的屠杀，最终造成80万-100万民众惨死，约占当时卢旺达总人口的1/7以上，另外还有25万-50万女性遭到强暴，其罪行令人发指。
卢旺达大屠杀最终造成80万-100万民众惨死
就在国际社会强烈谴责胡图族政权暴行之际，蒙博托却公然支持大屠杀，甚至以死刑威胁国内的图西族人，把他们赶回卢旺达，任凭胡图族武装无情杀戮。等到由卡加梅领导的图西族武装夺取卢旺达政权后，蒙博托又逆世界潮流而动，大量收容胡图族极端分子到扎伊尔避难。蒙博托的举动不仅激怒卢旺达新政权，就连美国也难以容忍，推翻这个无耻、残暴的政权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
为实现推翻蒙博托政权的目标，卡比拉武装与卢旺达结成军事结盟，并获得乌干达、安哥拉等邻国的大量资金和武器，而美国则断绝对扎伊尔的经济、军事援助。失去美国的支持后，不得人心的蒙博托政权兵败如山倒，在战场上一再被击溃。1997年5月16日，反政府武装兵临金沙萨城下，蒙博托为避免被俘后遭到审判、处决，被迫飞往摩洛哥避难。至此，统治扎伊尔长达32年的蒙博托政权垮台。
蒙博托被推翻后士兵闯入其豪宅
由于蒙博托先前已经罹患前列腺癌，加之被推翻后心情抑郁，因此逃往摩洛哥后没多久便死在医院里，终年67岁，时在1997年9月7日。不过，蒙博托政权虽然倒台，但腐败残暴的习性却被新生的卡比拉政权所继承，加之国内叛乱活动猖獗，跟周边国家的摩擦不断，致使国家重建事业迟迟难以完成，民众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蒙博托遗毒之深，由此可见一斑（注：卡比拉上台后，恢复独立之初的国名）。
参考书目
1.乔治·恩荣格拉·恩塔拉耶（刚果）：《刚果史：从利奥波德到卡比拉》，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5年版。
2.戴维·范·雷布劳克（比利时）：《刚果：一个民族的史诗》，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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