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娜娜。
老公李哈哈有个堂弟，比他小5岁，96年的，是他五叔家的儿子，叫李三金，可能是希望自家的儿子将来多财多金吧。李三金从小就是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小孩儿，也是村里人经常坐在路口争相讨论的“别人家的孩子”。一进到五叔家，迎面看到的就是一面贴满李三金奖状的墙，小学的，初中的，真真的是“金碧辉煌”。
每次五叔给串门儿的乡里乡亲介绍，话语中尽是骄傲与自豪，仿佛有指点江山的那种傲气。
李三金自然而然地在当地最好的学校读高中，学习成绩一如既往地好，从高一到高三，每次模考他基本上都是年级前几名，成绩就没掉下来过。
而且李哈哈说他这个堂弟，还是他们一大家里面头脑最聪明的，自学能力很强，属于那种听话乖巧类型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甚至连李哈哈都羡慕。
李哈哈刚开始给我讲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五叔对自家孩子的学习管得比较严格，或是给李三金请了什么家教老师，在课余时间加以辅导之类的。
但听李哈哈讲完这个堂弟的家庭情况，我才知道，学习上面的事情，李三金似乎从来没有让他的父母操心过，况且他的父母也没精力去管李三金的学习。
五叔，也就是李三金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守着家里的几亩田地，农闲的时候，就各处打零工，当瓦匠、挖沙子、盖房子等等，只要有活儿，他从来不拒绝。
一天能赚上个200多块钱，除了舍得给自己买包廉价的烟，过过嘴瘾，剩下的都补贴家用。但屋漏偏逢连夜雨，五叔前些年得上了一种系统性免疫疾病，治疗过，家底都快掏空了，也没能治好，只能常年吃药控制着。因为这个病，五叔也戒掉了自己唯一的爱好——抽烟。他总是苦笑着说，又可以省一笔钱，挺好的。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五婶的神经也有些问题，没事儿的时候，说话很利索，头脑也很清醒，但一旦发病，简直能把家里人吓坏，嘴里重复说着一些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话。虽然苦一些，但五叔也没有什么怨言，一直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再加上李哈哈的爸爸，也就是五叔的亲哥哥时不时补贴一些，正常生活还是可以继续进行的。李三金成为五叔家唯一的希望，当然也是五叔卖力打工的最大动力，希望自己的娃能鲤鱼跃龙门，考上一个像样的大学，从此翻身。不负众望，最后李三金成为全村唯一一个过600分的大学生，毫无悬念地顺利被某一本大学录取了。升学宴是在李哈哈家的饭店办的，吃席的人来了一轮又一轮，基本上村里的人都去了，那或许是五叔这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刻。由于李三金从小对生物比较感兴趣，喜欢逮个青蛙，捉个知了、蝈蝈儿啥的，加上他家里也没有人可以给出很好的填报指导，所以报选院校专业的时候，他直接就报了生物制药专业，完全没考虑毕业后的就业前景如何。大学的时光一晃就过去，李三金没有考研的打算，经学校老师介绍，毕业后直接被安排进厂，是一家地方性的药企。真是“一入制药深似海”，现实打脸来得太快，实习期每月2000元，转正3000～4000元，包吃包住。虽然有吃有住，但毕业后的这点收入，都不够自己花销的，哪还有闲钱往家里贴补，这可愁坏了五叔。二是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三金的工资也很快成为村里人饭后的谈资。与上学时候的谈资不同的是，李三金成了村里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甚至语气中还带有一些嘲讽，似乎感觉自己家的孩子早早外出打工，也不至于一个月才挣那么点钱。李三金放假回家，如果赶上逢年过节，也是习惯性地躲在家里不出门，害怕见到村里的人，甚至连打招呼都不愿意抬头，都是匆匆溜过，就怕村里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幸好，一次很偶然的碰面，让李三金和五叔看到了另一条路。当时，李哈哈第一次带我回家见父母，刚到家不久，就看着五叔带着李三金来到了李哈哈家的饭店。那是我第一次见李三金，他个子高高瘦瘦的，特别文静，基本一句话不说，偶尔问一句，才简短用几个词答复下，一直习惯性地站在五叔的后面。就这样，我们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五叔突然聊到李三金的薪资，想让李哈哈这个做哥哥的，帮忙给李三金在北京谋个工作，还说李三金现在的工资才2000多块钱，都不够他自己花的。李哈哈一想，提议李三金可以考虑学习写代码，当一名程序员试试。而且北京互联网公司多，如果代码写得好，工作不愁找，北京对程序员的需求量还是很庞大的。但问题是，李三金大学四年期间，学的都是生物制药，跟程序员写代码，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专业。李哈哈也不确定这样的建议是否合适，虽然当一名合格的程序员，在北京或者上海这种一线城市，月薪过万简直太简单。但这一职业也需要持续学习的能力，而且职业生涯的保鲜期相对比较短，到了35岁基本就干不动了，如果在互联网大厂，基本上就会面临失业或者转行的风险。李哈哈很诚恳地把这一行业的优缺点，一五一十地都跟李三金和五叔说了，想让他们再慎重考虑下。月薪两三千或月薪过万，两条路摆在了李三金的面前，需要他多加平衡和考量。我有次不经意间问起李哈哈，李三金为啥老是习惯性地躲在五叔的后面？李哈哈唏嘘道，李三金学习好是好，但可能受家庭的影响，五叔长年在外打工，天天不着家，五婶子还有些精神疾病，没精力教他如何跟人打交道，性格也就相对比较木讷一些。最后，还是五叔联系的李哈哈，说李三金决定去北京学习试试，说李三金的薪水现在太少了，以后找媳妇都是个问题。紧接着，李哈哈也给李三金打了个电话，也想问下他的想法。问李三金对程序代码感兴趣不，但问题是李三金根本对这个领域的知识一窍不通，除了大学期间，计算机考试中会涉及一丢丢代码。电话那头，李三金最后也表示，与其拿着那么低的工资混日子，还不如索性拼一把，尝试下这个完全陌生的道路。李哈哈推荐了专门学编程的学校，学费是1.3万，需要持续全日制学习6个月的时间。另外住宿费550元一个月，跟大学期间那种宿舍差不多，就是一个床位，好几个人同住在一间屋子里。我记得那是个秋季，也是全国大学生即将开学的日子，李三金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3万块，一个人来到了他从来没来过的北京，开始了属于他的“大学”生活，也开始了他为期6个月的封闭学习。他学习的是java（后台开发），一周上6天课，只休息一天，学习节奏跟高三冲刺差不多，晚上还有晚自习。一会儿是“大学生活”的松弛感，一会儿又是“高中生活”的紧张感，这种感觉对于李三金来说，简直太奇妙了。李三金也拿出高考的那个劲头，加上他一直很聪明，还别说，他真的学进去了。老师上的每一节课，他从来不缺席，因为李三金知道，每一节课都是家里人举全家之力攒出来的钱，不能糊弄。在李三金的努力钻研下，他的代码写得逐渐丝滑，不懂的地方就远程问李哈哈，李哈哈也盯着他的学习进度，时不时地还考下他。 6个月的学习转瞬间就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用这6个月份所学的编程技能，去应聘找工作了。这个时候，五叔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问李哈哈，李三金可不可以进入他的公司工作，在他手下工作也能有个照应。于公，无论能力强不强，让公司的人知道了不好，会说他假公济私。于私，如果李三金在李哈哈手下干活，说重了说轻了都不好，可能到最后，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让五叔和李三金满意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委婉拒绝了。李哈哈建议李三金拿着自己刚学来的热乎技术去与别人公平地竞争下程序员这个岗位。最后五叔也只得作罢，放手让李三金自己去找工作，也到了需要他自己独自闯荡的时候了，即使失败了，北京还有我们作为他的托底，可以接住他。现在李三金住的地方，是李哈哈曾经住过的出租屋，一个月2000块钱，屋子面积虽然小一些，但足够他一个人住，而且地理位置是在北京二环内，交通很是方便。住的地方解决了，李三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好好找工作了。对初入职场而且是完全转行的李三金来说，第一次找工作的经历很重要，但也不会很顺利。因为真正的职场，五叔保不了驾，护不了航，只能靠他自己。一是他没什么实战经验，手里也没什么操作过的项目。二是他大学期间学的专业和当下专业严重不匹配，这背后的原因也是被HR问得最多的。李三金后来跟我们说过他找第一份工作的经历，各种心酸，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知晓其中的滋味。他清晰地记得，那是个周五，要去一家很远很远的互联网公司面试，当天还穿了特意为找工作准备的一套西服。面试结束之后，就看到一大片的荒地，他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也走不动了，正好旁边有个石凳，他就很疲惫地一屁股坐了上去。荒地上，一群孩子在嬉戏打闹，李三金就盘着腿，呆呆地看着草地上的孩子们在不远处吹泡泡。李三金后来说，他当时正处于放弃中，因为他找工作，已经一个月了，可依旧没有公司要他。但正因为看到的那群孩子，他又有了一些勇气，想着再坚持一下，或许下一份工作就在明天，毕竟自己还年轻，一切都可以开始。那段时间，本就体形消瘦的他显得更瘦了，为了能帮他改善改善生活，我们一般会在周末叫他来家里吃顿大餐。每次他都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等我和李哈哈做好饭，端上饭桌，摆好筷子和杯子，李三金才会埋头吃起来。期间他基本不怎么说话，李哈哈问一句，他就会用超级简短的两三个字回复下，不问就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就走，期间跟我们的交流很少。也许那段时间他确实很难吧，本就不爱说话的李三金就更不爱说话了。李三金找到了属于他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当程序员， 一个月9000元，还是很不错的。至此，历经磨难的李三金，终于敲开了成为一名合格程序员的大门。第一个月工资刚拿到手，李三金就兴冲冲地要请李哈哈和我吃饭，也算是他在北京迈出的第一步吧，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最近听他说想跳槽，想找个1.5万工资的岗位，而且自己的技术也日渐精进，手里有了项目，底气马上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更显得有朝气。毕竟属于他的职场，才刚刚开始。从每月2000元到每月1.5万，他自己实现了跨越，这背后有五叔的支撑，更有自己的努力和勇敢。李哈哈看着这个堂弟越来越可以自己独当一面，越来越有闯劲儿，也是由衷地感到欣慰。相比很多人，他的发展可能是没有那么激动人心，只是数万个北漂中的一分子，平平淡淡，但和他自己比，是一小步也是一大步，因为每前进一步，他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勇气。相信未来，李三金在北京也会生活得越来越好，因为生活从来不辜负每一个拼命想变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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