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姐姐成了学习毛主席着作积极分子。她从公社开会回来,领了奖状和一套包着红塑料皮的《毛泽东选集》。全家人很高兴。
姐姐天性活泼可爱,成了积极分子以后,好像更加活跃了!你看她,人还没进门,歌声已经进来了。唱着、跳着,也不害羞。我正式顽皮的时候,也跟着她唱,跟着她跳。像《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的金山上》》、《敬爱的毛主席》等革命歌曲,我都学会了。
姐姐还会跳“忠字舞”呢!一边唱一边跳,好听又好看。只有父亲不怎么喜欢。不过,父亲不在的家的时候多,姐姐就常常给我和母亲唱啊跳啊,我们就为她鼓掌、喝彩。
转眼之间,姐姐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给她说对象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当时的十八顷,有“五朵姐妹花”的说法。指的就是我姐姐和六伯伯家的秀娥姐姐,天全伯伯家的爱莲姐姐,天顺伯伯家的翠莲姐姐,四毛伯伯家的芝娥姐姐。
她们五姐妹年龄相仿,又刚好在一个生产队。所以,经常在一起劳动,经常穿相同或者相似的衣服。一样的光彩照人,一样的如花似玉。村里的小伙子们总是围着她们转悠,也愿意帮着她们干活儿。
五姐妹当中,芝娥姐姐年龄稍长,她上过高中,文化程度最高。所以,也就显得更有主见;翠莲姐姐最小,憨厚单纯,常常不苟言笑。;我姐姐则是能说会道,活泼可爱。总之,五姐妹像五朵花,一样的漂亮,却又各有千秋!村里人对他们的评价,也是各不相同。不过,在我的眼里,还是自己的姐姐,更好看一些。
最初,姐姐一看见来说媒的,就发脾气!她怪怨父母说:“人家还小哩!你们咋就不想要我了?”可是,当她知道几个姐妹都一样有媒婆子登门时,就不埋怨父母了。再后来,习以为常了。说媒的来了,好像只是母亲的事儿。直到有一次,母亲突然告诉姐姐说,蒋村有个后生要来相亲,姐姐才着急了!她又哭又闹,说父母亲偏心眼儿,不亲她,想早早把她赶出家门儿。母亲没想到会这样,没办法,只好拒绝了人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找对象这事儿,一般人还是躲不过的。
村里外姓的后生们,来我们家似乎也多了起来。尽管他们总是要找个借口,父母亲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心事。
那几年,火柴比较紧张。那天晚上,村东头侯大海的二小子就给我家送来了两包火柴。他进门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躺柜上,笑着说:“叔,婶儿,给你们买了包火柴。”说着,还走过来给父亲点了根纸烟。
他说话时,脸红红的,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他叫侯二良,在忻县当工人。我们那帮孩子们,背后叫他“猴眉眼”。因为他人长得瘦,脸很小,却梳了个大背头。看上去,显得猴眉鼠眼的!
母亲说:“你们家用吧,火柴不好买。”
“猴眉眼”听了母亲的话,笑了笑说:“婶儿,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忻县好买一些。”说着,就坐在了躺柜前的一把椅子上。
父亲出于礼貌,问了几句工作方面的话。没想到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说,他学的是铸工。已经出徒定级了。还说工厂里也在搞运动,而且很厉害。分了好几派,还冲突过好几次哩!
父亲只是听着,好像不太感兴趣。
“猴眉眼”似乎觉察到了,赶紧住了嘴。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红着脸说“叔,婶儿,那······我回去了。”
父亲礼节性地站起来,说:“哦,不坐会儿了?”
他边走边说“叔,不早了,再坐吧!”说着就出了门儿。
父亲和母亲慌忙下地去送人家。
父母刚出门儿,就听见大门一响,接着,就看见进来了几个人。
天刚刚擦黑,还能看清楚来人的是吉成文、侯先良和郭老师。
清一色的小伙子!母亲招呼了一下,好像是问他们有什么事儿?
我听出来是郭老师的声音,跟讲课时一模一样。他抢先回答说:“婶儿,我们找咱翠兰子,商量明儿批斗会的事儿哩。”
“猴眉眼”听见后,也不走了,他跟父母亲笑了笑,然后一起进了姐姐住的西厢房。
我有些害怕郭老师!
这会儿的我,已经上一年级了。就是这个郭老师,教我们一、二年级哩!所以,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怕他看见我,慌忙从玻璃窗前坐回到炕上,悄悄的不敢做声。
父亲和母亲回到了屋里。两人告诉其“猴眉眼”来。
母亲笑嘻嘻地说:“二良这孩子还不错哩,几年了,还记着你的好。”
父亲立刻想起了几天前,在地头碰到了侯大海。其实,当时已经晌午了,父亲把自己领着的人放回去以后,发现有几处锄得不好,苗子跟前的草根本没有锄干净。“谁弄的?”父亲一边儿思谋着实谁这么不认真,一边儿补了几锄头。回家的路上,就落在别人的后头了。走到山神爷沟子附近的小道上,侯大海叫住了他。“兄弟,过来抽袋烟哇!”父亲笑笑,只好走过来。两人一边儿抽烟一边告诉。这侯大海突然就说出来,想跟父亲结成秦晋之好!不过,父亲当下就婉言谢绝了!回来后,他也没有跟母亲提起过这件事儿。
这会儿,父亲听见母亲夸奖“猴眉眼”,觉得没必要吧先前发生的事儿说出来。就漫不经心地回答:“哦,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
父亲当干部多年,嘴比较紧。外面经历的事情,很少跟家人说。侯大海提亲的事儿,他倒不是有意瞒着,只是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母亲依然絮絮叨叨地说:“当年,他和巨贤一个没了娘,一个没了爹,你才照顾他们当了工人。嘿嘿,你看人家记着呢,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哩。”
父亲懒得听母亲唠叨,坐在后炕里独自抽着烟袋锅。
我想起刚才父亲抽了根纸烟,就凑过去问他:“爹,旱烟和纸烟哪个好抽?”
父亲吸了一口烟,吐出去。然后,才慢腾腾地说:“都好抽。纸烟绵,也香。不过,还是咱的旱烟过瘾哩!”
这个时候,外边儿传来姐姐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声音。接着听见姐姐吆喝道:“娘,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按照我家的规矩,天一黑,娃娃们一般不出门的。姐姐虽然大了,可毕竟是女孩子。有时候出去,母亲就会这样说她:“黑天半夜的,出去做甚哩!”姐姐就恼悻悻地回屋了。今天,姐姐也是趁机活动,母亲就勉强应了。
父亲很恼火,在炕沿上磕了几下烟锅子,说:“批斗会,批斗会,年轻人就喜欢瞎折腾!批斗人顶个屁用!我看是批得没人出力受苦,家家户户吃不上饭,就歇心了,高兴了!”
母亲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他:“哎呀呀,也不怕工作队的人听见!咋一下子这么大的火气哩。娃娃们有没惹你!”
也不是父亲神经质!这些年,各种学习各种会,就是多。
你说一些庄稼人,随时随地读报纸,随时随地都能开会。开会好像比种地还重要哩!其实,有些会开半天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曾经记录过一次忆苦思甜会,不妨看看。
忆苦思甜
文/水葫芦
文革期间,村子里常常召开批斗大会。
发言的多为农民。因为文化水平低,就闹了不少笑话。
我们村里雇农老栽根,在一次由工作队组织的忆苦思甜大会上讲话,逗得人们差点笑破肚子。记得当时批斗的对象是我们村里的老地主,我的四爷爷孙隆拄。
老地主站在台子靠东边儿的地方,他脖子里挂着大大的木头牌子,弓着身子,低着红瓢似的秃脑袋。工作队的领导和村干部们坐在台子的正中央。本来,会议按照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当轮到老栽根忆苦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老栽根说:“那会儿,我给财主孙隆拄干活的时候,常常受他打骂。咱不胡说,大伙儿不信可以问问他。唵,他年轻时候脾气大,你一偷懒,只要叫他逮住,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老师就领着我们小学生呼口号:
“打倒老地主!”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打倒一切反动派!”······
老栽根接着说:"老实说,挨打是挨打,茶饭倒还算不错哩!有荞面河捞,还有豆面抿面,不象这会儿,连窝窝头也吃球不饱哩·····"
听到这里,会场立刻乱了!有人笑出了声,更多的人交头接耳······
好在工作队一个干部及时制止了他的讲话。
那个人和老栽根耳语了一会儿,才允许他继续说。
老栽根还咧嘴笑了笑,然后对着大伙儿说:"咱不识字,说差了不算。哈哈。前头说到哪儿了呢?哦,想起来了,反正旧社会不好,我常常和后生们讲,旧社会没腰子,新社会光膀子·····"老栽根说到这儿,那些领导又坐不住了。会场上的人们也再次骚动。
老栽根看见阵势不对,灵机一动,慌忙解释道:“嗳暧!大伙别吵,听我说嘛。旧社会没腰子,是因为穷,穿不起;新社会光膀子,就不同了,那是脱了衣服大干社会主义哩!哈哈”
人们先是笑作一团,然后就鼓掌,大声为他叫好!
工作队的领导和村干部们也总算舒了口气。
老栽根的故事很多,笑话也不少。在我们那里一直流传着,直到现在。
注:腰子---我们那里把贴身的背心叫做腰子。
2003.8.8
大的批斗会,常常在大队部的院子里。
这里,原来是四爷家打粮食的场面。四爷定成地主成分后,他的所有家产就被瓜分了。房子也被众人拆走了。现在的小院子里,只留了几间石头旋的窑洞。因为窑洞拆了排不上多少用场,就没有拆除,如今就成了他和四娘的家。
我们这些娃娃们,记不清谁给他家取了个名儿,叫”地主窝“。后来,干脆叫”狼窝“了。为什么会叫“狼窝”哩?也是有一根据的。四爷叫孙隆柱,我记得他,就是长着个秃瓢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总是红红的,时常像哭过似的,人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红眼狼”。既然他叫“红眼狼”,他家叫做“狼窝”,也就顺理成章了。因为定了地主成分,四爷觉得很委屈。他为什么感到委屈哩?因为他知道,当时定成分的时候,十八顷不是数他富裕。比他地多粮食多,钱多长工多的人还有哩!那就是他的堂兄,我的爷爷孙隆旺。可我爷爷是中农,他却成了地主。
为此,他找过定成分的那几个翻了身做了主人村干部,他质问人家说:“十八顷不是数我富裕,为甚数我成分高哩?看见我好欺负还是咋的?”他还找我爷爷,让我爷爷替他说情!爷爷一向惯着这个最小的堂弟,也不想让他当什么地主。就真的去找那几个干部了。爷爷说:“哎,我这弟弟也确实有些可怜,你说他小小年纪就当个地主,将来还不定吃什么亏哩!大伙儿多看能不能照顾照顾他哩?”几个人都伺候过爷爷,虽然对他很客气,但态度坚决,说不能照顾。就这样,四爷就成了地主了!
活着的人不再埋怨了,上坟烧纸的时候,埋怨起他的爷爷,也就是孙家老祖宗孙文秀来了!
在一次上坟时,他说过这样的话:“我的爷爷啊,你还希望后辈儿孙代代富哩!屁!刚刚两代倒成这球样儿了!呵呵呵” 还边哭边诉苦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不料这话被人听到了,而且还揭露了他。人们就把这话当做老地主妄想复辟的罪证,再反过来批判他呢。
批判会结束后,四爷碰见了我的父亲,哭丧着脸说:“侄儿,敢情人倒霉时,喝凉水也塞牙呢!”每次开批判会,低头认罪的总有四爷。有时候,二老舅和老胜喜也低着头陪斗。我问姐姐,这两个人算什么?姐姐说:“一个是破产地主,一个是富农分子。”
这下我算明白了!爹为什么不喜欢参加批斗会哩?原来呀,那挨斗的人,一个是他的堂叔,一个是他的亲舅舅。
那时候,成分是怎么个定法,父亲给我讲过。
从父亲的言语中,看得出来,他还是感觉很幸运的。父亲说,土改的时候,我爷爷的土地最多,雇的长工、短工也不少。但是,翻身做主的穷人们,都跟我爷爷关系不错,他们一来佩服我爷爷,说他为村里做了不少工作,特别是抗日战争期间,为了村里的平安,做了你们多年谁都害怕的忍辱负重的”伪村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另外,这些翻身做主的庄稼人,过去大都受过我爷爷的接济。往事历历,他们都记在心上。所以,他们当中叫胡忙的干部,干脆问我爷爷:”隆旺叔,给你定什么成分,自己说吧。
“爷爷说:“那不合适。”又说:“我倒是老了,定个地主也行。”
话刚出口,那些人就说:“那可不行!一来你确实不够格儿,二来我们也不过意!你不要小看这成分,说不定还影响后辈儿孙哩!”
谁说穷人没文化没水平?胡忙这话,就偏偏说中了!
经过反复商量。他们说我爷爷尽管土地多,雇了长工、短工,但是自己却天天劳动,粮食多,却为了村里平安,又是给游击队,又是给日本人,而且常常接济村民,将功补过,可以从富农降为中农。爷爷听了,很高兴地接受了。
可是,他们说,一个村子里必须有个地主。
谁合适哩?这些翻了身的干部们,还跟爷爷商量这事儿哩!他们说我四爷游手好闲,不劳动,还常常打骂长工、短工。村里的地主,非他莫属了。爷爷听了这话,立马为四爷求情,说当时他年龄小,不懂事,而且土地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云云,但是,都没起什么作用。
父亲回忆说:“你四爷确实打过人,用烟袋锅打人家。而且,他排行最小,家里人都宠着他,好吃懒做的,什么也不干。不过,他并不是坏人。”
我的父亲,更多的是为他舅舅抱不平。
他说:“你二老舅舅才是吃亏哩!村东头那些土地,几乎都是你爷爷给的,他抽洋烟,就懒得种地,租给别人了。刚刚把田地抽没了,就当了什么破产地主了!”
我知道,父亲很心疼他的二舅哩。
每年腊月,我们家杀猪的时候,父亲总要把二老舅叫过来。
二老舅早就不抽洋烟了。他会泥瓦活儿,会杀猪宰羊。这两种手艺都很吃香哩!无论是队里还是人家,杀猪宰羊都免不了叫他。给队里杀羊,起码能赚到一张羊皮;给人家杀猪宰羊,都会给他喝酒吃肉,临走时,还要给他一块儿肉哩!所以,一年四季,村里人,二老舅家是不缺肉的。二老舅给我家杀猪,就不止吃一顿饭了。早晨叫来,吃了晚饭才回去。我觉得,他挺喜欢陪父亲喝酒吃肉哩。走的时候,照样要带走几斤猪肉哩。母亲给他肉的时候,他还假惺惺地推辞,走时却不空手。
破产地主的帽子,二老舅是戴上了。而且,常常陪斗。但是,前边儿有老地主四爷,他从来没有成为众矢之的,也不过在那里站一站而已!
如果说老祖宗孙文秀是白手起家,成了财主。那我的老爷爷孙如林,二老爷爷孙如山就是“富二代”了!“富二代”,常常少有建树,一点不假。
父亲说,我的老爷爷虽然也挺能干,从三十来岁起,家里家外一般的事情也就由他做主了。可是,老祖宗那时候毕竟还在世,一直活到83岁,而且一点儿不糊涂。比如起房盖屋、买卖田地等等的事情,就需要请示老祖宗的。因为都知道老人家的威信和影响力。好些事情,只要说是他同意的,就没有人敢反对!“挟天子以令诸侯。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凡事有得也就有失。老爷爷孙如林这样做事情,就总是树不起自己的威信来。好在老爷爷是个慢性子,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不着急,来日方长呢。”老爷爷娶妻早,生儿育女也早。三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三男两女的父亲了。这当然和老祖宗孙文秀急着抱孙子大有关系。紧接着二老爷爷孙如山超过了他的哥哥,生了四男一女。
老祖宗孙文秀为什么把好多事情交给儿子们处理呢?一来自己老了,二来想锻炼儿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喜欢他的孙子们,喜欢儿孙绕膝的生活。
据说,他老了的时候,经常杀猪宰羊吃吃喝喝。其实,他能吃多少?都是为了孙子们,能够跟着他吃上好吃的。老祖宗孙文秀还给他的孙子们取了名字。村里人都夸这些名字取得有水平呢。分别是:孙隆旺,孙隆富,孙隆有;孙隆虎,孙隆治,孙隆昌,孙隆柱。
孙隆旺就是我爷爷,孙隆富是我二爷爷。
二爷爷也是个抽洋烟的家伙!爷爷经常说,一个弟弟,一个小舅子,把他愁死了!爷爷为了让他们学好,真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最后还是毛主席让他们彻底戒掉的!二爷因为抽洋烟,一直跟爷爷不分家,全家人凭我爷爷养活。不过,他还算懂事儿,儿子们大一个让走一个,他吩咐说:“你伯伯有我就够了!你们长大了,当兵也行,不要再麻烦你伯伯了!”所以,他的四个儿子,有三个当兵闹了革命。
孙隆治,就是天明叔叔的父亲,二树灯的爷爷。他三十来岁时,被小日本杀害了!
最小的,就是老地主孙隆柱了!
父亲这一代,弟兄总共有十七个;我这一代,已经是三十七个了。
父亲他们这一代所以闹革命,不全是因为二爷喜欢往外撵他们,主要的原因还是民族恨。日本鬼子来了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隆治爷爷就是被鬼子用刺刀捅死的。还有几个亲戚,也惨遭杀害。父辈们在老大毛伯伯的带领下,先后有十二个入党,四个参加八路军、解放军。几乎所有人都参加过基干民兵,扛过枪。毛伯伯当过区长,创建了全县第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后来调到县委工作;他的二弟弟参军后去了延安,听过毛主席讲话,解放后在湖北省委工作;他的四弟弟参军后,打过好多次仗,升到了营长职位。最后牺牲在南下的一次战役中·····
我的父亲,也是1945年入党的老党员,村里的老干部。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给游击队送过信,后来进了县大队,还参加过打太原呢。虽然那时候他只是基干民兵,主要负责抬担架。可也很危险呢!据父亲讲,闹年伯伯就是在攻打牛坨寨时,和父亲一起抬着担架往下走,他们东倒西歪地走着,没想到一颗炮弹落到了附近。闹年伯伯有经验,可是,刚说了声“不好”,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了。闹年伯伯的大腿就被炸了个口子,自己也成了伤员!
父亲说,他当时只是吓了一大跳,耳朵也听不见了。后来才发现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事后他才想,帽子说不定是被炸飞的!父亲说:“值得庆幸的是咱个子矮,要是高一些,脑袋不就开花了?”是啊!想想也真够玄的。
父亲经常说,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毛主席了。
在他的眼里,毛主席比古代那些英雄豪杰都要强得多。所以,毛主席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比如大炼钢铁的时候,父亲吧家里的所有铁器、铜器都捐献了。连躺柜上的铜锁子都卸下来捐出去了。母亲好不容易才偷偷藏下了一个铜火锅。
那一年,他把家里埋在地下的几百个大洋也刨出来捐献了。那是爷爷埋下的,可是爷爷和两个伯伯已经去世了,家里就是父亲做主,母亲和大娘阻拦,他说:“新社会了,要这些死宝有什么用!” 就用木头条盘端出去了。
农业学大寨,父亲领导村里人挖渠筑坝修水库,开山取石头时受得吐了血,他都没有丝毫怨言。可是,有两件事情,父亲有些想不通。一件是把那么好的杨老师打成右派,回到村子里以后,还是死硬顽抗,最后被斗死了!另一件就是开会胜过一切,不把种地当回事儿!
父亲说:“人是铁饭是钢,搞运动搞得连地都顾不上种,我看就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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