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庚：父亲节里忆父亲

　父亲节里忆父亲

　　父亲节里颂父亲，亲情可贵感受深。

　　深沉父爱原动力，力争上游来感恩。

　　恩情似海无以报，报答养育用真心。

　　心系父亲贵行动，动情永恒幸福门。

　　我的老父亲要是健在，今天应该八十六岁高龄了，那么，我全家将与父亲一起过父亲节，让他尽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那将是多么幸福的场景！只可惜，我那集严厉和慈爱于一身的父亲已离开人世二十六个年头了。在父亲节里，我要为可敬的先父写上几句心里话，聊一聊我们父子的故事，仿佛就在昨天。

　　我是爸妈的第五个孩子，也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自然也深受父母宠爱，可以在南方乡下那物质奇缺的年代，我没挨过饿，仅此一条好待遇，我就该好好感激我的父亲。听说我的两个姐姐，抢着喂我饭，因为他们深深知道，我能吃上她们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诸如糯米粉做的糊糊等，而且每次都因胃口小，剩下的就成了喂饭者的美餐了。我听二哥描述过大姐喂完我饭，将那些白面糊糊战利品狼吞虎咽的丑态，最后将碗边弄不下来的也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和家里那只可爱猫咪的水平相差无几。

　　我的记忆深处，老家堂屋与灶屋相连的红砖墙上，整整齐齐码排着几个大镜框，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有家庭成员说不完的温馨故事。长方形的大相框由北向南按年代排列，黑白照片居多，照片的一角会映着某某国营照相馆的字样。所谓彩照也是上了色的，虽然粗糙，就像不大化妆的村姑抹了胭脂，画了口红，但是比原汁原味的黑白照好看多了，确实耐看。单像，合影，有放大的，特别是当了一辈子大队书记的父亲去韶山参观的黑白照片放的比较大，玻璃蒙板下的父亲年轻帅气，神采奕奕，甚至邓小平题写的“毛泽东同志故居”依稀可见。那记录的是一个光辉的时代，年幼的我不止一次听父亲向来客或老乡们神采飞扬地介绍拍这张照片的情景，大家听得聚精会神，我更是仰视不已。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那是父亲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因为，大家能看到他的眼角噙着热泪，眼睛发亮。

　　其实父亲那些各类会议合影，没多大意思，大人们穿着一样严肃的中山装，一样的表情，真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照。我最喜欢爸爸妈妈与我们五姊妹的全家福。那次照像差点让我错过了，因为改革开放之初，城里的照像师傅很难得到乡下挨家挨户照像。当年，我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正在外面和小伙伴们疯玩一种屋前房后打仗的游戏。我被姐姐抓回一起照相时，妈妈让我戴上爸爸出差为我带回来的缀有红五星的蓝仿军帽，穿上民警蓝的有红领章的仿军装，站在一家七口前面，神气十足的样子。照片的背景是瓦屋前一片青翠的竹林，两棵一丈多高的棕树。我这小不点在前面装酷，后面的爸爸妈妈笑得沉稳而内敛，哥哥姐姐们则高低不一的笑得灿烂。受两个哥哥的影响，我从小也特崇拜军人，总觉得保家为国是特神圣的使命。当然，两个哥哥相继当兵也是因为我们有个雷厉风行的像极了军人的父亲的缘故。多么幸福的一家人！时光为何飞逝，怎么忍心让我的父母都不可抗拒地老去？

　　父亲在家中的至高无上的威信是他的严厉带来的。记得有一次，我在与哥哥姐姐们的共同劳动中偷懒，躲在一个稻草堆的垛后睡觉，不想被姐姐告发。爸爸为哥哥姐姐主持公道，第一次发了大火。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我的藏身处，有力的大手把刚进入梦乡的我一把提起来，叫我认错。我恃宠而骄，找借口申辩，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我低估了父亲的暴脾气，他在讲了一通劳动光荣，好吃懒做可耻的大道理后，见我油盐不进，很是恼火，扬言要将我扔进旁边的池塘喂鱼。我看到他的脸在烈日下胀得通红，也吓着了，但依旧像个犟驴一样心抱侥幸，被父亲拽着小胳膊往塘边走去。可真的快接近水满池塘的地方，他明显放慢了脚步，他在等待我回心转意，他在给我最后悔过自新的机会，他也在极力为自己找个维护家长尊严的台阶下。果然，在父子高声的辩论时，来了一些邻居保护我，他们劝架的方式先问后劝，说老爸管得对，又要我听话，先认错，改了就是好孩子。我到了水塘边，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最坏打算，就是嘴硬不认错。突然，我感觉腰间父亲的手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会轻生跳水似的，他在众人的劝说声中虽然有将我往外推抛的夸张动作，但实际上是在我身后越箍越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顿时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只不过是吓唬一下我，让我吸取好逸恶劳的教训而已。于是我瞬间鼻子一酸，感动得眼泪刷得出来了，跟老爸作了悔过的保证。此时，我看见老爸像个孩子似的笑了，一边小声帮我做思想转化工作，问我吓着没，一边帮我整好衣服，然后，大手牵小手相伴回家了。这件事发生在我小学五年级吧，直到现在，我都在自责自己为什么会当懒虫，娇气，惹老爸生那么大的气。他可是很要面子的公众人物，我却差点让他下不了台，后来我的母亲也说，有事，大家都要理解爸爸，老爸一个人挣钱养家，很辛苦的，她老俩口生活中就很少红过脸。

　　还有一件事特让我内疚的事儿，特能折射出父爱的深沉与伟大，绝对真实，这么多年，一直压在我的心头，不吐不快，但愿先父九泉有知，感受为儿的感恩之情。

　　那是我骑单车去县城上高中的难忘岁月里一个生活花絮。因为离家有二十多里，我们这些农村娃从初中起便选择在学校寄宿，一个星期回家一次补充粮食，咸菜，再拿上父母省吃俭用的十块钱生活费。在瓶装咸菜告急的时候，偶尔打一下牙祭，改善一下伙食，一般我会节余一点买书。当时的家境，二哥给我一辆二手自行车代步已经很让人昂首挺胸走在乡间小道了。铺垫得有点多，言归正传吧。我在归校途经邵水河的丘田路段时，在砂土路上巧遇老爸步行去县里开代表大会，父亲当年五十九虚岁，大步流星，但我看矫健的背影就认出他来了。我一个紧急刹车，喜出望外倍感诧异地朝他兴奋大喊：“爸，快上来，我带着你！”老爸笑逐颜开：“你急着上学，不用了。”一边上下打量我的小身板，我低头一看，确实单薄了点。但一股男子汉的争强好胜又促使我催老爸终于坐上了我的单车后座。可刚一上去，我的车头一歪，两个人齐刷刷倒在了地上，好在当时没有过路的令人讨厌的装石膏的解放和东风大货车。这种车严重超载，将这条十里八村通往县城的必经大路压了个稀巴烂，高低不平也就算了，还露出了狰狞的石头，积攒下了半寸后的尘土，风过或车辆驶过，尘土飞扬，迷了眼，瞬间迷失了方向。我想这也是父亲开始坚持不坐车的缘故吧？当然，对我的车技表示怀疑也是必不可少的。没想到，年纪不轻重重摔倒的父亲“唰”地爬起来，赶快来扶我，为我拍去灰尘，焦急地问我摔伤了没？好像自己啥事没有似的，令我好一阵感动！父子蹒跚着前行，正好来了石膏集团的领导坐吉普车也去开会，认识老爸，将我们捎上了。真是好人有好运啊。

　　回想父亲离去的这二十多年，我从学校走向社会，完成了就业，结婚，生子的过程。无论碰到多大的艰难困苦，我都不断勉励自己，要像老爸那样做人，热爱工作，珍爱家庭，爱护孩子，只因我也想做个父亲那样的好父亲，给儿女一方晴空。

　　作者简介：

　　李新庚，男，湖南人，七零后，现居山东诸城。系诸城作协会员，喜爱文学与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