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觅
杜秋，金陵女也。年十五，为李錡妾。后錡叛灭，籍之入宫，有宠于景陵。穆宗即位，命秋为皇子傅姆。皇子壮，封漳王。郑注用事，诬丞相欲去己者，指王为根。王被罪废削，秋因赐归故乡。——摘自杜牧《杜秋娘诗·序》很多年以前，杜秋娘还年轻，肌肤如雪明眸似水。“生女白如脂”，“不劳朱粉施”。当年，在割据自雄的镇海军节度使李锜的宴会上，作为歌舞伎的她手持玉杯劝酒，风姿绰约，低头浅笑时亦令人有微醺醉感。
当然，更让人魂牵梦绕的，是她如出谷黄莺一般悦耳的歌喉。在宴会上，她常常以清亮的嗓子唱起一曲《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而这首歌曲恰巧出自她手。
这首诗歌的意思，无非是珍惜好时光之意。劝人别单单只顾着爱惜那金缕衣，要好好珍惜那青春年华。趁花开正好的时候应将那娇美的花枝折下，毕竟花开有时，再不折下，等花落满地，只有空枝之时，就悔之晚矣了。
因为年轻美丽，因为举世无双的歌喉与舞姿，杜秋娘备受李锜宠爱，被纳为侍妾。同时，她也获得了众多男子追寻迷醉的目光。唱起《金缕衣》的时候，她正当好时光，青春无限，风流宛转，浑不知后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悲喜苦乐。
不久，李锜因叛变被杀。杜秋娘被籍入宫，仍旧充当歌舞姬。在一次酒宴的时候，杜秋娘带着一丝身世飘零的伤感，在唐宪宗李纯面前唱起了那首她最擅长的“金缕衣”。歌喉啼啭，余韵悠长，如同迷迭香一般，直叫人心旌摇曳。
唐宪宗正值年少，听这曲子，看这美人，不由怦然心动。多情的帝王遇上了倾城的美人，便是一段传奇的开始。很快，杜秋娘便被李纯封为秋妃。
宪宗对她的爱渐渐融化了她的心，她又开始像以前一样笑生双颊。她还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参与一些军国大事，提出自己的见解，为宪宗分忧解劳，帮着他安邦治国。
国家太平后，手下有大臣劝谏唐宪宗用严刑厉法治理天下，但杜秋娘说：“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唐宪宗听后觉得甚有道理，便依了她的意见，以德治天下。当国家逐渐平定昌盛之后，有人劝唐宪宗可再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此时的宪宗不到三十岁，却满足地说，“我有一秋妃足矣！”
杜秋娘获得了帝王全心全意的爱，此时此刻，她无比满足，在那辉煌壮观的宫宇中，她步步都踩在阳光下，抬起头来，只觉风里都携满芬芳。
杜秋娘过了十几年快乐无忧的生活，正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时，唐宪宗却突然驾崩。杜秋娘便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到新皇子李凑身上。辛勤操劳了十几年，皇子终于长大，“眉宇俨图画，神秀射朝辉”，杜秋娘心里多少也有点安慰。
后来，在她的悉心教导下，李凑有勇有谋，沉稳大气，杜秋娘心中欢喜，便谋划着一场政变，欲扶植李凑上位。可惜政变失败，李凑贬为庶民，而杜秋娘也被削籍为民。
当杜秋娘被遣回故乡时，她已年老色衰，贫困无依。连潼关旧吏和吴江舟人也认不出当年如花朵儿一般轻轻巧巧，摇曳生姿的她。昔日，她是那样娇美伶俐的少女，如星光般照亮众人的眼睛，也享受过皇妃的富贵，膝下有皇子的欢闹，却几经沉浮，老去后憔悴孤苦，颠沛流离，这人生恍若一场大梦。
想来她暮年之时，再忆起年轻时唱起的那首《金缕曲》，该是何等感慨呀。正当她最好的年华的时候，她并没有遇到能让她托付一生的男子，虽然一生跌宕起伏，老来却独自伤悲，只叹青春虚度，岁月无情。
点击图片▼查看微刊精选文章和杂志投稿方式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