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33位兄弟姐妹的秦二世胡亥

“在封建社会中，为争夺皇权，手足相残的例子不胜枚举，但唯独没有像秦二世胡亥这般残忍。

（图）《楚汉传奇》秦二世胡亥 于滨（饰）

胡亥是秦始皇最小的儿子，他以矫诏袭位后，为巩固皇权，对自己的33位兄弟姐妹展开了血腥的屠杀，上演了一段血淋淋的历史惨剧。

一、胡亥矫诏袭位

公元前210年七月，秦始皇死于沙丘平台。秦始皇死前，曾“为玺书赐公子扶苏”，这引起了随行的中车府令赵高的恐惧。在这里，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赵高其人。赵高的母亲受过刑罚，赵高兄弟数人，都出生于“隐宫”，世世代代，低下卑贱。但他因长于文字书法，精通法律，得到秦始皇赏识，举任为中车府令。赵高就乘机接近公子胡亥，教导胡亥决断讼案，名义上便成了胡亥的老师，深得胡亥信赖。皇帝欲立长子扶苏，赵高为什么害怕呢？这里面就牵扯到赵高的一段往事。《史记·蒙恬列传》记载道：“高有大罪，秦王令蒙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当高罪死，除其宦籍。帝以高之敦於事也，赦之，复其官爵。”也从那时起，赵高便对蒙毅又恨又惧，而扶苏与蒙恬蒙毅兄弟二人私交甚密，万一扶苏登基，必将重用蒙氏兄弟，到那时，哪有他赵高的好日子过。当时恰好胡亥也同行，赵高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矫诏立胡亥为太子。

当赵高力劝胡亥夺位时，胡亥说：“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譾，强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天下不服，身殆倾危，社稷不血食。”从这些话中，可看出胡亥也是一位知书识礼之人，但在诱人的权力面前，利欲熏心的他最终答应了赵高。赵高说服胡亥后，又威逼利诱丞相李斯，二人经过一番密谋，便假造诏书，立二十岁的胡亥为太子。

于是，一场心惊肉跳的大屠杀由此开始了。

（图）扶苏墓位于陕西省绥德县城内疏属山顶

二、诛杀兄弟姐妹

当时，摆在胡亥夺位面前最大的障碍便是秦始皇的嫡长子扶苏，也就是胡亥的大哥，当务之急，就是除掉扶苏。赵高与李斯马上又伪造了一份赐给扶苏的诏书，诏书曰：“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

使者到达之后，打开诏书，扶苏就哭泣起来，在使者的连连催促下，扶苏说：“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立刻拔剑自杀。就这样，本来知书识礼的胡亥，在他尚未继位之时，就凶相毕露，与赵高、李斯一起用矫诏杀死了自己的大哥。

胡亥当了皇帝之后，是为秦二世，他立刻升赵高为郎中令，后又出任丞相。为了巩固帝位，胡亥暗中与赵高谋划说：“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奈何？”赵高建议说：“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所以应“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远骨肉。”此时的胡亥，在时势的推动下，在赵高的劝说下，已是身不由己，恶向胆边生，在他心中，昔日温情和谐的骨肉兄弟，突然间变成了可怕的敌人，必须置于死地。他按照赵高的建议，申明法令，开始诛杀大臣与皇子。

随即，秦二世先在杜县杀死了自己的六个哥哥，《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道：“六公子戮死於杜。”杜县，又名杜邮亭，在今陕西咸阳市东，正是当年秦昭王令名将白起自杀的地方。选择这个地方处死六个哥哥，其用意就是震慑文臣武将与其余皇子。一次杀死六个哥哥，已不是残忍和歹毒所能形容的。

公子将闾等三兄弟由于日常行事谨慎，一时找不到杀他们的借口，胡亥便暂时将三个哥哥囚禁在内宫，开始议定他们的罪状。《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道，议定之后，秦二世便派使者对将闾说：“你们不尽臣道，当处死罪。”将闾说：“宫廷的礼节，我从来不敢不听从；朝廷的位次，我从来不敢有失礼节；奉命对答，我从来不敢说错话。怎么能说不尽臣道呢？希望能知道罪名再死。”使者说：“我只是奉命行事。”将闾仰天大声呼喊了几次说：“天乎！吾无罪！”三兄弟皆流涕拔剑自杀。

随后，秦二世又将十二个哥哥杀死在咸阳中心的商业区，《史记·李斯列传》记载道：“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僇”通“戮”，古代戮刑是既剥夺犯罪人生命又加以侮辱的刑罚；“市”即古代城市中的商业区。在都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将十二个哥哥集体处死，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但更加残忍的还在后面，之后，秦二世又将十个姐姐妹妹杀死在杜县。《史记·李斯列传》记载道：“十公主矺死于杜”，“矺”同“磔”，古代分裂肢体的酷刑。按理说，姐姐妹妹对皇权不会构成威胁，但秦二世依旧不肯放过，而且采用了十分残忍的酷刑，将她们分裂肢体，这就不仅仅是杀戮了，简直就是心理变态。胡亥作为秦始皇最小的儿子，这些哥哥姐姐平常对他自然是呵护有加，疼爱非常，但是，胡亥还是把罪恶的毒手伸向了他们。不仅杀光，胡亥还下令将兄弟姐妹的“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

胡亥还有一位哥哥公子高听到兄弟姐妹惨死的消息，想外出逃命，又怕被满门抄斩，于是便想到以自己殉葬父皇来保全一家老小。《史记·李斯列传》记载道，公子高含泪给弟弟胡亥上书说：“先帝在世时，我进宫则赐食，出宫则乘车，还不时给我赏赐衣服与宝马。我本该与先帝一起死去而没做到，这是我做人子的不孝，做人臣的不忠。而不忠的人没有理由活在世上，请允许我随先帝死去，希望能把我埋在骊山脚下。只求皇上答应我。”这本就是一篇怀念父皇恩情的上书，希望胡亥看到后能念及手足之情赦免，但胡亥看到后却无动于衷，当即答应了哥哥公子高的请求，赐给他十万钱，准他殉葬。

包括胡亥在内，从司马迁的《史记》中共辑录出秦始皇的子女共34位，其中33位全部被胡亥杀死，而他们的死法也各有不同，有的被逼自杀，如扶苏和将闾三兄弟；有的被集体杀戮后示众，如杜县杀死六公子，咸阳杀死十二人；有的被分裂肢体，如在杜县杀死十公主；有的殉葬秦始皇，如公子高。我不知道，作为秦始皇最小的儿子，在杀死自己33位兄弟姐妹的时候，胡亥是否流下过一滴眼泪？

在这场大屠杀中，胡亥是发动者，赵高则是策划者与执行者。胡亥不仅杀光兄弟姐妹，大批文臣武将也未能幸免：蒙毅被杀，蒙恬服毒自杀，右丞相冯去疾和将军冯劫自尽，丞相李斯被杀。《史记·李斯列传》记载道：“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杀人众者为忠臣。”在胡亥的统治之下，到处都堆积着尸体，到处都充满着血腥味。

（图）赵高（？－前207年），嬴姓，赵氏

三、胡亥赵高被杀

而杀光兄弟姐妹的胡亥最终也难逃一死。后来胡亥派人以起义军日益逼近的事谴责赵高，赵高恐惧不安，就暗中派他的女婿咸阳县令阎乐带领官兵一千多人假称抓捕盗贼，直闯胡亥的行宫望夷宫。阎乐历数胡亥的罪状，此时，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胡亥，竟然也贪生怕死，说：“吾愿得一郡为王”，阎乐不答应；胡亥又说：“愿为万户侯”，还是不答应；二世又说：“我愿意和妻子儿女去做普通百姓，跟诸公子一样。”阎乐说：“我奉丞相赵高之命，为天下人来诛杀你。”胡亥见大势已去，遂拔剑自杀，时年二十四岁。不知在他自杀前，可曾想到被他诛杀的33位兄弟姐妹？

可叹扫六合吞天下的秦始皇，在他死后，他的三十多位子女竟然全都死于非命。

阴险狡诈的赵高虽然机关算尽，但最终也被诛灭三族。他杀死胡亥之后，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并让子婴斋戒，到宗庙去拜祖先，接受印玺。斋戒五天后，赵高派人去请子婴，前后去了好几趟，子婴却不动身，后来赵高亲自去请，子婴乘机在斋宫杀了赵高，又诛灭赵高家三族，在咸阳示众。子婴做秦王只四十六天，刘邦就率领义军到了霸上，子婴遂出城投降，秦朝灭亡。

（图）琅玡台刻石是最可信的秦代传世石刻之一

四、尾声

读完这段血流成河的历史，我们唏嘘之余，自然会产生许多假设，假若秦始皇在有生之年早就立下太子，假若丞相李斯据理力争，不参与赵高的阴谋，假若胡亥有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轻信赵高的教唆，假若扶苏不肯自杀，联合蒙恬反叛……或许，胡亥的33位兄弟姐妹就不会死于非命，或许，历史将会改写。但历史从来就没有假设，我们经常说要把权力装在制度的笼子里，在上层政治制度尚未健全的时候，人对权利的欲望便有了膨胀的机会，而封建社会的权力之争到最后往往是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来终结，杀人的机器一旦发动，那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瞬间就会血流成河。残暴而心虚的秦二世没有想到，在杀光所有的兄弟姐妹妄图巩固皇权的最后，自己也免不了自杀的厄运。

「历史大学堂」特邀作家 丨李元辉“文史学家，甘肃武威人，民盟盟员，甘肃陇文化研究会会员，2014年由线装书局出版文集《诗文话天马故里》 ，2015年著作长篇历史小说《汗血宝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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