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典无愧，忽生渴心。金庸古龙，儒道二峰

新庙堂·新江湖（七）

这个题目是不是很酷？是不是终于把你给诳进来了？那就好。其实是我故弄玄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耐心往下读，不然就浪费流量了。

远典无愧，忽生渴心。典者，书也。年初时，曾于大庭广众之下、三五同事之前，信誓旦旦：每月必须读一本书，以微信发读书笔记为证。然而，一月未读，二月未读，三月未读，四月未读，五月未读，六月未读，至半年时，颜甚赧，心有愧，然而到七月依然未读时，反倒是坦然无愧了。何故？只因想来我并非不想读书，而是的确没有时间读书。尽管我一页未读，但半年多来，始终怀着强烈的读书愿望，始终在罅隙中寻找读书的可能。念念在兹。如此，即便没有读书，又有什么可愧的呢？只是，近来，由于事务愈加繁杂而心神不宁，竟是常有失眠之夜，乃至于白日都坐卧无措，虚汗微渗，双手时颤。忽然发觉，仅靠自心之调节，已难安顿这虚弱肉身了。于是，不得不在案边备《庄子》《坛经》《法华》，于公文之间隙目览一二行，使心场渐得开阔，心速渐得宁静。四十余岁了，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书也是药，我如病人般万分渴求。从前，也曾写文章大谈读书的益处，全不如近来这般有切身之感。我想，过段时间，要给自己开个书药方了。

金庸古龙，儒道二峰。某日入睡前，于衾中次第回味古龙小说中人物，觉得这些名字真是起得牛啊！李寻欢，沈浪，楚留香，王怜花，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司空摘星……寻欢，浪，留香，怜花，小凤，满楼，吹雪，摘星……岂止是浪漫，还有点不羁呢！唯有喝酒的古龙，玩世不恭的古龙，才能无畏世俗的眼光，无惧卫道士的鄙夷，将人人心中的风花雪月如你想象的呈现你眼前。于是，想到了庄子。想到了道家。转个弯，又想到了金庸。金庸小说中的人物，却极少有这般潇洒的。起名字，也多是儒家的路数。郭靖，杨康，靖康之耻，连杨康这样的风流浪子，也不得不背负家国世道的责任。阿朱，阿紫，《论语·阳货》：“恶紫之夺朱也。”用心良苦，天衣无缝。何谓儒家？何谓儒者？就是打死也放不下的担当。这便是儒家的核心，儒者的精神。若没有这样的执着，就别说自己是在传播儒学。现在这样的人很多，不说也罢。金庸中人，鲜有无担当者；古龙中人，鲜有不洒脱者。金庸、古龙，各得儒道之精髓，堪称当代之儒道二峰，只是他们用的是武侠小说这样非阳春白雪的文体，而乃不被人奉若圭臬罢了。

说到儒与道，却有这样一些现象颇堪玩味：儒家虽坚信自己的选择但却始终对道家心存敬重，始终在心中为道家留有高贵的一席之地；而道家却仿佛从来对儒家甚为不屑，从孔子拜会老子始即是如此。这也不奇怪，儒家谦谦君子，不对他人心存敬重，便失了儒家风范；而道家狂狷之士，若竟能将诺诺之辈放在眼里，也便失了道家风采。处儒而慕道仍是儒，处道而羡儒即非道。故，以儒入道，不失真名士，如孟浩然者；以道返儒，则徒令天下笑也，如王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