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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45:萧周集团的覆灭

我们继续来看汉元帝初期的派系斗争,前面介绍过,郑朋和华龙想加入萧周集团被拒绝,于是两人转而成为外戚宦官集团攻击萧望之的主力。弘恭和石显开始阴谋运作,“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候望之出休日,令朋、龙上之”率先发难,让郑朋和华龙告发萧望之试图排挤许嘉和史高。其实就是抓住望之的奏章,拿着奏章说事。

汉元帝糊里糊涂地让弘恭去调查萧望之,萧望之那里把弘恭放在眼里,直言不讳“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我为了国家,就是要祛除外戚势力,怎么的吧?

弘恭如获至宝,添油加醋地向汉宣帝报告“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萧望之他们结党营私,攻击皇帝的亲戚,离间您和外戚的关系,不忠不道,应该下廷尉属调查!

汉元帝糊涂到连廷尉属是什么机构都不知道,以为只是记录一下,纸面调查而已,哪知道下了廷尉就是下狱,等同于现在的“双规”!竟然同意了!

宦官们当然迫不及待地把萧望之和周堪他们下廷尉调查,元帝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们下狱,有一天“上召堪、更生”,石显回答“系狱”,在狱里呢,“上大惊”说不是廷尉在调查么,怎么就下狱了?于是责骂弘恭和石显!“恭、显皆叩头谢”,弘恭石显肯定嘴里嘀咕着奴才有罪的话,叩头谢罪。汉元帝马上命令把他们放出来,官复原职。

史高在旁边马上起奏“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即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陛下新登基,把自己师傅们下了狱,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放出来,下狱不申明罪状,放出来不解释清楚,国家的制度、法律岂不形同儿戏!

汉元帝这才欲哭无泪,外戚宦官们联手导演了一场小戏,利用元帝对廷尉制度的不了解,挥手间就覆灭了望之集团,望之他们外得罪于外戚,内得罪宦官,这些人都是手眼通天,围着皇帝转的人,你们讲些道德文章,不抓政治,关键时刻就是不行!

汉元帝为了维护法律和制度,违心地“制诏丞相、御史”给萧望之他们编个罪名下廷尉,然后还得放出来。于是最后文件形成“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无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没什么具体罪状,到最后就是望之、周堪、刘更生免职!

外戚宦官们这毕竟是牛刀小试,而且并没有取得绝对胜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政治势力只要人还在就能维持,萧望之经营多年,这点小挫折其能致命?



汉元帝毕竟还是喜欢望之,“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相;恭、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元帝要倚重萧望之这些人,时刻想重新重用。大约望之和派系中的人也深知道,所以不着急不着慌,等着东山再起,与外戚宦官算总账!外戚宦官也要防患于未然。

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伋亦上书给自己父亲解套,宦官们重点攻击这一点“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望之让自己的儿子上书,而且自称无辜,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应该逮捕起来。

宦官们进一步使出毒计,向元帝建议“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自以托师傅,终必不坐,非颇屈望之于牢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宦官们知道萧望之素来高傲,不可能忍受牢狱之灾,这其实是想逼望之自尽!这一招阴柔而毒辣!

汉元帝显然知道萧望之性格,必然不能忍受牢狱之辱,说“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

显等继续欺骗汉宣帝说“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这点小事,到牢狱里走走过程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汉元帝这才同意。

哪里知道石显就是要当众侮辱萧望之。“公元前47年冬,十二月,显等封诏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都至,召望之”发动兵马,包围望之府邸,高声叫唤萧望之出来。其实抓个人还用着这么大声势?一两个人去家里带走就是了,这么做就是要侮辱萧望之,逼其自尽!

望之果然不堪受辱,仰天长叹,说“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生活,不亦鄙乎”对家里人说“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鸠自杀。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过是去把事情说清楚整明白,汉元帝毕竟对望之还很倚重,牢狱只是过程又不是结果,身死名败,这下更说不清楚!望之一派果然naive,斗争失败也是应该,集权独裁的封建政治哪里容得天真!


“天子闻之惊”,哀叹道“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把石显招来大骂一顿,“你们的失误造成我师傅去世!”元帝的软弱和糊涂再次体现,竟然以为这是石显他们的“疏忽”而不是蓄意地谋杀!石显竟然毫发无损!司马光都感叹“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寤也”糊涂的汉元帝啊!

汉元帝只好略尽人事了,“上追念望之不忘,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终帝之世”。现实是萧望之这一派的领袖自尽,从此失势!

这以后,汉元帝“复擢周堪为光禄勋,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重新启用这些人,石显知道这些人肯定要为望之报仇“惮周堪、张猛等,数谮毁之”。

周堪这一派的开路先锋贾捐之与杨兴再次发难。“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两个人互相推荐争取京兆尹的职位,石显看在眼里,即行上奏 “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元帝已经为石显所控制,判定“捐之竟坐弃市,兴髡钳为城旦”。

外戚宦官结盟,已经彻底得势,望之自尽,周堪勉为其难地担任领袖,其实难以抵挡。汉朝江山自此进入外戚宦官联手掌权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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